很多时候,就是这般的,直到真相浮出水面,我们才发现,我们错过了很多细节,错过了很多,本该更早发现的东西,段风离后来时常在想,是不是,他细心听出了这句的端倪,后来的事,就会简单得很多了,或者说,在生死一线时,就不会出现安季晴和上官清婉之间的差距,因为,这个世上,只有安季晴一人,才会不顾一切的,去救段风涯,所以,即便上官清婉没有勇气,也不足为怪?
☆、141. 入城,无谓之争
早上安季节晴和段风离相碰面时,心照不宣的,对昨晚的事,只字未提,一路顺着阳光,直进洛城。
段风涯撩起车的垂帘,昔日人头并攒的洛城,如今虽用不上萧条来形容,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了,零零落落的行人,无不是低着头,戴着白色口罩,穿梭在面对死亡前的黑色氛围下,城门站着几个衙役,来往,还有衙役在不停的巡逻。
眺过衙役,安季晴看到的,是一个年轻姑娘,鹅黄长裙,脸有点长且瘦,时不时踮起脚尖,往外张望,眉梢间,写尽的,是焦躁,而和别人不同的是,这姑娘家,没有戴着口罩。
下了马车这么一群人,马上引得了衙役投目,一个衙役上前,客气百渗着复杂的神情说,“大伙这是想进城吗,好巧不巧的,城里现在发起了瘟疫,隔天就死几个人,今天才又死了一个大夫,你们快回去吧,别在这边逗留了。”
“小兄弟,你的好意我懂了,不过,我们就是要进洛城来的。”段风涯抬眉,一时间,让人揣摩不透,他向段风离点点头,段风离取出皇上的任命书函,还有将军印帅,衙役当即傻了眼,片刻,才跪下,“卑职不知将军到来,请将军降罪。”
“没事了,起来说话,”段风涯单手扶起衙役,直接就问他,“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将军,现在病源还没找到,病情得不到缓和,司大人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向上请示,为了不让病情祸及更泛,是不是要焚村了。”
“那现在,有多少人在里面。”
“大部分的,就是洛村的三百多口人,都染上病了,还有一些还不染上病的,零零落落有几个人,固执的要守在里百,照顾病人,就昨天,连唯一的大夫,也染病毒死了。”
“那姑娘是谁?”安季晴指着那女子,轻轻的问。
衙役转头看了一眼,恭敬的说,“那姑娘叫阿依玛,是个孤儿,打小就是村长养她的,说什么也要在里面守着,听说滇城有大官下来,就每天来这里守着了。”
“倒是个好姑娘,吃百家饭长大,还恩,也还了百家恩。”段风离幽幽的说,也不知是称赞,还是惋惜,或是,什么都没有。
“行了,你忙去吧。”
“将军,是要进去吗?”
“当然,要不,我来做啥?”
“相公,”上官清婉挤着段风涯的衣衫,小声说,“相公,你也听说了,每天都有人死,多危险,要不,我们就在外面,指示他们工作就好了,怎么说,你也是千金之躯,还有,你如果有个好歹,那我们的小向晴怎么办。”
衙役也讪讪和和的说,“对啊,将军,要不,先找司大人来,给你们安排好住的地方。”
“要不,风涯,我和他们进去,你和九妹就住在外面,有我在,我会处理好的。”段风离突然觉得,上官清婉说得,有几分道理,他有责任顾及段风涯的危险,尽管这么做,的确有点自私。
安季晴看着他们一言一语,言语间,似乎已经忘了与他们一墙之隔,还有三百多条人命,可能就在他们在议论的顷刻之间,化成灰烬,上官清婉年轻,贪生怕死,情之有理,而段风离的这席话,却让她大为吃惊,他不贪生,却企图让段风涯贪生,她目光扫了一眼大伙,在上官清婉还带着笑意的脸上,心里,突然生起疼痛,有句话这么说的,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感谢同深受这么回事,针不是扎在你身上,你永远不会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痛,上官清婉就是如此吧,站在这里,一点都感受不到,那些与己无关的痛。
“谁要进去,谁不要进去,你们自己决定,我是来医民的,至于抚民,就无能为力了。”安季晴说明完,就率先进城了。
段风涯举手,摸着后脖子,极其无辜的说,“她生什么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做贪生怕死之徒了?”
“她应刻是气我吧,气我好让你退却了。”段风离呓语,直觉,他又小看了一回唐依。
“肯定是你,是你陷害我了。”
他们说着,也进城了,上官清婉也只好,跟着段风涯进去,此时,安季晴已经和阿依玛谈得熟络了,大体情况,也有了个较详细的了解。
段风涯故意打断她们的谈话,“阿,阿……”
“阿依玛姑娘。”段风离帮段风涯叫出了阿依玛的名字。
“你们就和唐依姐一样,叫我阿依玛就行了。”阿依玛朝段风离,微微点头。
“刘夫子,车大人,我们去看看病人吧,一路走,我一路和你们说。”安季晴故意大看也没看一眼段风涯,从他身边越过,用小到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你带她来的,最好就看好她。”
段风涯莫明其妙的想反斥,安季晴他们,已经走得老远的了,他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怎么也学会生闷气了,其实,她气什么呢,难道,你不知道,我不是那种求生怕死的人么?
“唐依姑娘,你和少爷说什么了,他脸都绿了。”走远后,刘夫子好奇的问安季晴,在他记忆里,没几个人能气到段风涯的,除了过往的五夫人,总是能把段风涯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也明白,若不是在心尖上的人,谁又能为谁生气呢?可是,唐依与段风涯,不是,只是君子之交吗?
安季晴低眉,侧头,看着段风涯和阿依玛碎碎语语,突然就生笑了,心想,他肯定在问着自己刚才问的问题,“我故意糗他的,谁让他……”
安季晴的话,到了这里,就止住了,她并没有说出,谁让他带上官清婉来呢。说不定,她当然明白,段风涯的向端阳王说,要前往洛城时的决心,不是开玩笑的,他的确很认真的想过,要为安季晴做点什么,只是,所以,段风涯是不可能就手旁观的,只是,从阿依玛的口里,她知道,上天已经对这三百条人命,虎视眈眈了,要么一起救活,要么,就是陪着葬,心情难舒,便借段风涯来调侃几句,无关痛痒。
☆、142. 不过,轻贱自己
非常时期,非常心情,在这次之前,安季晴从未见识过这种重灾难区,刚开始,还是刘夫子主持着,领着她和车仁一步步的进行工作,可以看得出,刘夫子临阵不乱,让安季晴心生敬佩之余,更是怀有希望了,车仁小小年纪,就能坐上太医之位,定有过人之处,而刘夫子,定也是医术不亚,自己也得了白兰真传,她就不信,凭他们三个,还不能尽最快的时日,找出病源,药到病除。
村民的吃食,都是阿依玛细心的一一照顾着的,虽然说,瘟疫随时可能通过近距离接触,而传染,阿依玛从来就不忌这些,总是悉心给高烧不退的病人喂食,可能缘于这个,也可能缘于阿依玛是现在守着在城里的唯一一个姑娘家,三四天的交流,难免的,就打从心里喜欢上了。
阿依玛正把饭烧好,安季晴就钻进了厨房,厨房永远是女人的天地,哪怕是小小的一寸的地方,在阿依玛的收拾下,整然的致,不过,这也仅仅是对某些女人来说而已,就安季晴而言,换作她,不把这小地方,掀翻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唐依姐,你又来试吃了?”阿依玛边打饭,边说,也没有抬头看一眼安季晴,只要听到脚步声,她就猜到是安季晴了,每每在她把饭往段风涯那里送的前半个小时,安季晴就会过来,一一试吃过了,半个时辰后,自己无异况,才让她送过去。
“阿依玛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连吃了几天,我都一点都不腻。”安季晴说得有棱有角,说得好像她在恋食,而不是在试食。
阿依玛放下碗筷,认真的看着安季晴,第一次问起安季晴,“唐依姐,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了,就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那就不要问了。”安季晴tian着筷子,一板一眼的说。
阿依玛鼓着腮子,没能忍住,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你对段将军,好像比对自己还上心?”见安季晴不语,她又补充说,“段夫人都没这么注意段将军的一切。”
安季晴睁眼,好一个段夫人,不就是上官清婉了吗,上不上心,外人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路,她拉着阿依玛的手,“阿依玛,凡事,总之不要看表面,也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我对风涯上心,无非就是,对洛城百姓上心,现在,大家就看着风涯,他不能倒,所以,你懂么?”
“唐依姐,我好像不懂。”
“这没什么好说的,”安季晴撩起阿依玛的发丝,舒眉浅笑,“阿依玛,这几天,我倒是看到你和风离眉来眼去的,这样吧,等瘟疫过了,我向村长要个人情,让你跟风离回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