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为什么,那我告诉你吧。”黑蛇站起来,叫嚣着,拍着手,一下子,从四面八方窜出了好些人影,他们目光贪婪衣着参杂另类,一看就知不是正经人家了。
没有喝酒的伍子微本能的退到段风涯身后,是她觉得,这时候的段风涯还有能力保护她,站在段风涯身后,她还胆色过人,极其镇定的说,“唐吉,我爹向来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这么对他,枉你读了十年圣贤书,古人就只教会你,以德报怨了?天惘灰灰,你以为,杀了那么多人,还可能全身而退吗?”
唐吉仰天长笑,狂傲而又狰狞,这个样子,让伍子微本能的,怯懦的后退了解一步,她的手还挤着段风涯的衣襟。
笑完,唐吉直盯着伍子微,“小姐,你也别说以德报怨,说得那么动人,说句实话,没有我,就凭你爹那匹夫之勇,他能把水月城整治得那么好吗,我不过想要他从税银里拿小部分出来,给我把那赌债还了,他居然不愿意,任我由赌坊的人鱼肉,他不仁,我就不义。”
“可是,没有我爹,你只是一介书生,你怎么下得了手,你……”
“你给我住口,”唐吉突然表情厌恶起来,“伍任先算什么,他不过饶幸得了一官半职,我呢,才高八斗,屈居在他手下也就算了,还穷到臭酸,老天爷让我碰上黑蛇,简直是厚待我了,我能辜负老天爷的一番好意吗?”
“唉,唐吉,还和他们说那么多干嘛,早点了决了吧,想不到他们能出万年林,还查出那么多,留着终是祸害。”黑蛇拍着唐吉的肩,笑得粗犷。
段风涯挣扎着站起来,“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早上我已经让伍姑娘叫石捕快去请巡府大人了,杀了我们,你们一样逃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蛇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有的捧腹大笑,有的仰天长笑,有的,只是轻蔑的笑,最后,黑蛇说,“段将军,等巡府大人来时,你们已经被弃尸万年林了,大不了,说你们失踪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觉得,你杀得了我吗?”段风涯勾起嘴角,脸上闪过一抹狠唳,一闪即过,又变得无力。
“段将军,别忘了,你已经中了蒙汗药,就算没有毒,可是,你还有力气自卫吗?你也别怪唐吉狠心,是你自己送上刀口的,我就不相信,连你都没命回去了,还会有人敢来,皇上还会记惦着这些税银!”唐吉说完,朝黑蛇点点头,“动手吧,三个都不能留。”
“风涯!”安季晴仓惶的看着段风涯,欲言又无语。
黑蛇从身后的一人身上接过长刀,这是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他用手指弹一下刀子,映着明阳,刀子晃了一下,“段将军,放心,很快的,白刀进,红刀出,我想,你比我更明白这情形的。”
“风涯,走,快走。”
“安季晴!”段风涯突然惊叫了起来,在场的人都被这鲜红的血,惊呆了片刻。
只见安季晴用自己的双手,用仅有的,最后的一点力,死死的抓住黑蛇向段风涯刺过来的刀,鲜红的血,嘀啪嘀啪的滴在明洁的桌子上,没有触目惊心,却是触人心弦了。
黑蛇刚想拔出刀,手上一阵痛,一支飞镖和一颗小石同时击中他的手腕,黑蛇丢刀,左手握着已然出了血的右手,嚷叫着痛,此时,安季晴已经在药的作用下,昏迷过去了。
伍子微走上前,从裙上扯下两块布,包扎起安季晴的伤口,段风涯一步步的逼近黑蛇,“黑蛇,你以为有一张和伍大人的脸,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我告诉你,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从来,唐吉就是那堵墙,你不过是他手上的一只棋子。”
“不可能,你明明喝了酒的,不可能,不可能!”唐吉跌坐在地上,惶恐的看着段风涯喃喃有语。
段风涯轻笑,“谁说我喝了酒的,我不过是倒在衣袖上了,唐吉,你不是说你才高八斗吗,我这小把戏你都看不出来,还敢自说才高八斗,枉伍大人惜才,到头来,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唐吉,你等着吧,相信我,你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88. 原来,只爱英雄
随后,石捕快带着巡府大人,还有两支军队,前前后后包围了衙门,高调行事,在书房搜出了黄金,当场带走了黑蛇和唐吉,在水月城游走一天,水月城好事的百姓从衙役的口中,九拼八凑的,也得出了结论,税金,是唐吉借黑蛇长得酷像伍任先为由,骗黑蛇和自己自导自演一出孩子生火,火烧黑蛇的事故,然后杀了伍任先,偷龙转凤,直到监守自盗,前前后后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到底,是钱为万恶,还是,本就是人心不正?
巡府大人走后,衙门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段风涯守在安季晴床边,他断然是想不到,安季晴会有此举动的,只有傻子才会觉得,如果他真中了蒙汗药,还能在黑蛇他们手下跑得了。
伍子微走进来,目光扫过床上的安季晴,她安静如水,淡若如花,她心里突然就涌起一丝暗涌,是谁说安季晴配不上段风涯的,一份爱,只要从心里出发,就没有什么比它更真挚了。
段风涯站起来,走到桌子旁坐下,倒了杯茶,示意伍子微也坐下,伍子微在段风涯对面,款款落座,段风涯才慢悠悠的说,“伍姑娘,对于你爹的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想要隐瞒你的,你节哀吧,我想,等唐吉他们伏法后,你爹也会瞑目了!”
段风涯的话,慢条斯理,像经过严密的织布机出的布帛一样,稳然有序。
伍子微垂眉,双手不安的互搓着,最后抬目,目光落在窗外,一地明媚的地方,“将军不用说了,子微明白的,一切都是命吧,没想到,给娘守完三年孝,本以为是来和爹团圆的,却是连爹一命也没见着,就要给他守孝了,老天爷为何就不对我厚点?”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段风涯看着伍子生泛红了的双目,顿了顿又补充说,“你也无亲无故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回滇城,再作长远打算。”
“不了,”伍子微是想也没想,这两个字几乎是仓惶的脱口而出,她敛眸轻笑,笑意款款,却又笑得,迷离不清,然后把目光落在安季晴身上,“将军,我终于相信了,女子都爱英雄,你在子微眼里,是个十全十美的英雄,可是在夫人心里,你明显,只是一个丈夫,为人妻,夫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是你,你要好生待她,至于子微,会好好过自己的生活的。”
说到最后时,伍子微轻微的发出一声叹息,这叹息,终不知是为了自己悲怆的命运,还是为了安季晴对段风涯的这份心思,她望尘莫及,还是,只是单纯的,叹息。
段风涯没有答话,而是端起茶杯,狠狠的把还热着的茶,喝下去,热气呛喉,似乎,只有炙热的痛感,才能让他心里得到一丝丝温存。
好生待安季节晴,这句话,伍子微是第二个人对他说的,第一次,皇后不惜懿旨,也叫他好好待安季晴,现在,伍子微这英雄论,也要他,好生待她,难道安季晴待他,真的会是,真心实意吗?如若是,自己就真的应该好好待她了么?
段风涯皱眉,伍子微出去后,他从怀里揣出那支刺中黑蛇手腕的飞镖,紧紧的揣着,盯着它,目光得不到解脱,这飞镖,他见过,那一次箫沐上门讨《布图》时,陆嫣就是用这种如出一辙的飞镖,伤了安季晴,这次,定然不会是陆嫣救的安季晴,是箫沐,段风涯目光深深的陷了入去,像在无边的黑夜里挣扎。
安季晴的身边,难道箫君无处不在?段我涯突然想起陆嫣离开段府前说的那句话:尤其不能伤害五夫人。有个外人,这般守护着自己的妻子,于他而言,到底,是一骄傲,还是一种悲凉呢?
药性过后,安季晴缓缓的睁开眼,手上一阵剧痛让她重重的皱了眉毛,并发出沉沉的呻吟。
段风涯快速的把飞镖揣入袖中,坐到床上,一脸掩藏不住的温情,“你醒了,怎么,还很痛吗?”
安季晴摇摇头,“也没有,就手上还有点痛,唐吉他们?”
“伏法了。”段风涯敛眸,张口半晌才又说,“对不起,我早和你说出我的计划,你就不会受这冤枉伤了。”
安季晴挣扎着坐起来,段风涯双手上前,扶她一把,并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倏地,安季晴突然笑了,咯咯的笑,笑着笑着,就湿了双眼,模糊了视线,才恍悠的说,“风涯,在你心里,你一定觉得我很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愚昧的举动,如果有得让我细想,一定提不起勇气,握着那把刀的。”
“那,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还会不会,同样这么做?”段风涯赤目灼灼,整颗心悬浮着,他也不知道,希望从安季晴的口中得出什么答案。
“会,一定会!”安季晴扬起头,对上段风涯的赤目,认真而又矫情,“风涯,我想,只有任何时候,看到你有危险,我都会犯傻,为你义无反顾的,不管你领不领情,我都没办法看你在我面前受伤,却无动于衷。”
笑意不经意的爬上段风涯轮廓分明的脸上,他大手覆在安季晴有小脸,有那么一瞬,安季晴仿佛看到了滇城初遇,他还未知她是安季晴时,段风涯脸上那一抹温情,还有那双灼热如火的眼睛,撩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