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看得透彻……也不知日后谁才是真正主宰?”慕容赫浅浅而道,“岁月峥嵘峰国路,天下江山太平否?”
慕容清海来到张玉清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唤道:“娘。”
张玉清难得清醒片刻,双手摸着清海的俊脸,“再让娘好好瞧瞧你,清海,你瘦了。.)”
清海将手覆在她的小手上,道:“娘无须担心,孩儿身体健壮得紧。倒是娘瘦了许多,趁这几日赶紧把身体养好才是。”
“能养好吗?只怕没那么简单。”慕容赫在她身上做了什么她不是不知道,他那样的人断不可能放了自己,尤其是在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的情况下。她幽幽而叹:“娘这辈子最遗憾的是没能见着你娶妻生儿。”她哽咽着,两串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这样一张美丽的脸却被多舛的命运折磨得憔悴不堪。清舞现在能做的唯有心痛的替她拭去泪水。
张玉清抬眸望着清舞,难得的镇静道:“清舞,你先出去,娘有话和你大哥谈。”
看着清舞退出门外,她将担忧全全说了出来:“清海,娘这辈子真的无悔了,能看到你们三人都健健康康的,心里真是高兴。娘苦了一辈,最让娘欣慰的就是生了你啊,你是娘永远的骄傲,不要去恨你爹,他是什么样的人,娘最清楚不过了,别去跟他斗,你是赢不了他的,那女人更不是省油的灯,只要好好听他们的话,他们便不会伤你性命的,毕竟你和你爹是有血缘的。”
清海震惊,原来张玉清将什么事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有些恼怒道:“娘你在说什么呢?自此之后孩儿便不会再听从父亲的。三妹自小身体就很好,很活泼,后来渐渐开始体弱多病,最后一病不起,都是因为他和那个女人,如今他又害了娘,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他们。”
这便是张玉清最担心的事情,清海认定的事便是如何也改不了。 “快别说这样的傻话,你只有听他的话才不会有性命之忧,娘真的不愿在地下与你相见,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就当替娘活着。”
她的苦苦央求让他看了实在不忍驳其之意。
“娘……”慕容清海觉得这样的张玉清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去了般。他只能应道:“孩儿答应娘一定还好好的活着。”
听到他的答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在我身上种下自焚蛊,娘自知命不久矣。”
“什么?”清海似乎不敢相信慕容赫竟然会如此对待她,再怎样她也是他的妻,他怎么能狠得下心。“他怎么能这样对你呢?”额上的青筋早已暴起,愤怒与不可思议交织在他的俊容上,双拳紧紧握着,甚至有些发抖,似乎在寻找宣泄的方式。
慕容赫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清海好想一剑杀了他,然后将他的心抛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在死前见到你们几个娘很满足了。”蓦然她的心再一次痛起来,“啊……好痛,娘快不行了,清海……去,快叫清舞进来,我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清海已然知道张玉清快不行了,立马把门口的清舞唤了进来,自己则退了出去,眼里带着浓浓的悲伤。
“娘……”清舞坐在她身旁的床榻,轻声唤着。
“清舞,娘要告诉你件事情。”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内心的疼痛。
“娘你说,清舞听着呢?”
“清舞,其实你并不是我亲生的。”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却让一向自若镇定的她惶恐不安。
“娘……你在说什么呢!我是你的女儿啊。娘你不想要我了么?”声音有些硬咽,可是嘴上依旧挂着笑,只是那样的笑颤抖而无力。
“不,清舞,你听我说,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虚弱的声音带着异样的坚定。她缓缓抬起无力的双手,紧紧握住清舞的玉手,和她说起了埋藏心底最深的回忆。
十六年前,江湖中有一个名为修罗坛的组织,这个组织里的坛主用重金聘请了千面巧手,这千面巧手便是精通各种易容之术的张玉清。
坛主要她易容成白道中的女诸葛—— 白素素。目的便是毁了白家和上官家族的声誉以及地位。
事情顺利的进展开来,然而这项阴谋却被白素素的夫君上官夜所识破,武功不及上官夜的她只能逃走。
任务失败,她将万两黄金如数退还于修罗坛。坛主的计划全毁,气愤之下命高手追杀张玉清。
从此‘千面巧手’这个名字人人提之责切、听之厌切、闻之恨切,遇之杀切。这个称号便在这样唾弃的情况下消失了。
走投无路的她只能东躲西藏,身上早已没了易容用具,她只能灰头垢面的躲在破庙里,奈何却还是逃不过坛主派来的高手,她终于还是被发现了。
第七十二章 亲手弑母
身手不及修罗坛的张玉清,武功被废,就在她即将被那些杀手杀死时,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一剑救了她,女子功夫了得,片刻之间便将高手杀尽,此人正是张玉清曾经想毁她声誉败她名声的白素素。.)
这个武林女诸葛不但不计前嫌反而救了张玉清,白素素担心张玉清再次被人追杀,又得知张玉清已为人母,便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照顾已经身怀六甲的她。
很快白素素便生产了,还沉浸在孩子来世喜悦中的上官夜,遭到其友设计,夫妇二人被围剿屠杀,白素素只能央求张玉清将清舞抱走代为抚养,自己则与夫君同生共死。
张玉清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答应两人一定会将清舞好好带大,便抱着还是襁褓的清舞从密道离开了。
清舞并非怀玉而生,只因当日张玉清在逃跑的路上遇见横行一方的劫匪,心下大骇,她该如何保住这孩子,莫不是老天真要断了上官夜唯一的血脉?担忧之际,幸得一位算命老者倾力相助,他的武功简直让张玉清目瞪口呆,张玉清不是没有见过高手,但是这老者的武功她敢肯定他一定是高手之中的高手,他的功夫可以说得上是出神入化了。
老者护她一路顺利抵达慕容府。临别时只道:即缘非缘,天道嘱我前来相救,此女将来定有乾坤。
又从怀里取出玉石,挂于清舞颈间,命张玉清只管与外人说此女乃怀玉而生,否则势必天下大乱。张玉清虔诚应下。
张玉清说到这时,已经无法再忍受全身被蛊虫啃噬之痛,大叫起来,“啊……太痛了……清舞救我……救救娘,娘实在是受不了了。.)”
张玉清全身紧缩,然而却解不了身上的半点疼痛,蛊虫全部苏醒,遍布全身,在她体内不断啃咬。
“看来,她消失的时刻该到了。”慕容赫静静的品茗,深深谋划着属于他的全盘计划。嘴里说出的话好像是在谈论一个和自己无关的女人。
龚玉珍坐在他的对面,盈盈一笑:“这千面巧手早已死去,如今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此刻到了该弃之时。”
“只是一切皆看变数,没那么简单的。”
“不然也,万事都掌握在公子手上。只是那清舞我们已是害不得了。”
“错,姜还是老的辣,我早已留了一手,不能因为那丫头害了公子的全盘计划。”慕容赫抬首看向窗外,眼里满有深意,自言自语道:“这样的夜太安静了,真是不该,有什么事该发生了吧!”
龚玉珍笑了笑,“是该有事发生了,那自焚蛊可没那么好熬的,真是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知会是谁动手呢。有趣,真是有趣极了。”
清舞看着床上不断痉挛的娘,痛苦的呻吟声更是冲刺着她的耳膜,如同一声声死亡的叫嚣,狠狠地将战场上的鼓面吹破,霎时让人心中惧怕,这样的痛苦张玉清又如何受得了?
清舞泪流满面,无力的望着她,痛苦让她万念俱灰,张玉清心中只求一死,来的痛快。
“清舞,求你……求你杀了娘吧。”张玉清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她知道自己这样逼清舞是何其残忍,然而痛苦让她来不及多想,只要她每想一下,脑子里的蛊虫就狠狠地咬着自己,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血肉。
“不……不……不要,我不能这样做。”好听的声音颤抖无力,她紧咬薄唇,带着不敢相信般的神情望着张玉清。
“你必须这样做……当年你娘求我好好待你,如今我便……求你将我杀之,杀了我吧,我真的熬不过去了,如今我没有什么牵挂了,区区一条性命……又有何惧,我真的……不能再受这般吞噬之痛……求求你清舞。”
张玉清从头上拿下金钗,递给清舞,“就用它杀……了我吧,我全身早已痛的无力,就求你给娘一个痛快。”刚刚说完,她的身子便又蜷缩着,淋淋冷汗遍布而下,浸湿了她的薄衫,也穿透了她仅剩的意识。双眸失色的她只能拼命地撞向床榻,身子不小心滚落,她就这样瘫软在地上无力动弹。
清舞满脑子皆是娘呻吟而出的痛苦声,这样的疼痛她宁愿让自己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