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朕站起來.”司马逸提高了音量.幽幽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昆仑殿间.
“皇上.來不及了.”赵焰的声音低沉.面对这个自小就同他如亲兄弟一样的司马逸.他比谁都清楚司马逸最在意的是什么事.最在乎的又是谁.然而此刻.他突然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何依旧拼命的快马加鞭赶回來.后悔自己所看到的悲惨.后悔自己无力阻止的无奈.
“你在说什么.什么來不及了.朕何时赶着时间了.”司马逸眸光微眯.似乎要通过跪在地上之人的躯体看穿他的心.
“皇上.她死了.”赵焰低哑的声音颤抖道.他的头低到几乎贴在地面上.只因为他不敢抬头对上司马逸的眼神.看见司马逸眼里的伤痛.
紧握成拳的手在这一瞬间.听到这几个字.重重一歪.碰倒了所有的奏折.“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冰冷的气息迅速曼起.直接掩盖了内室十几个暖炉的温度.压下了所有的弥漫.冷意顿时自他身上爆发而出.
司马逸的冷意的的确确比外头的寒冷还要强上几倍.赵焰第一次如此无奈.“皇上.她死了.”
“什么.死了.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不会死的.她不可能死的.她那么厉害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死.”司马逸从长长的玉阶走下.來到赵焰的身旁.双手抓起赵焰的衣襟.将他提起.不甘的问着.
赵焰无可奈何.他就知道.就知道这件事会让向來沉着稳重的高贵男子疯了.他就知道一切都隐忍的男子一定接受不了这个消息.赵焰瞥开眸光.回道:“皇上.她真的死了.霆王妃真的死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司马逸抓着他衣襟的手顿时沒了所有力气.这让赵焰摔倒在地.
大殿一下子沒了声音.静得不能再静.赵焰看着这个偌大的大殿.深深的无奈只能往心里一口一口咽下.
他是谁.他不是谁.他只不过是与明皇司马逸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但他却是唯一一个知道司马逸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爱着慕容清舞的一个人.这件事司马逸只告诉过赵焰一个人.司马逸为了复国将他的情埋得很深很深.深入骨髓.
司马逸踉跄的退了数步.被身后的玉阶绊倒.这个向來足智多谋的帝王就这么跌坐在玉阶之上.
很久很久都沒有声音.赵焰忍不住抬头看去.心神一怔.
他看见的是这个年轻帝王的两行泪.司马逸是什么人.司马逸对于每个人來说是一个高深莫测的帝王.是一个能屈能伸的强者.更是一个以铁血的手腕复国的明主.
却在得知这一刻消息后.褪去了所有.
赵焰以为司马逸会发怒.却沒有想到.司马逸只是一动不动的久久坐于玉阶上.
“告诉朕.她如何死的.”司马逸沒有看向赵焰.而是看着别处.似乎想穿透雕花的菱窗的限制望向遥远的地方.
那里是哪里.会不会是贺兰王朝.赵焰想着.
“因霆王亲眼看见王妃将莲妃杀死.一怒之下.王妃被霆王一剑穿腹.死于霆王府的梅园中.当时当时王妃腹中已有霆王的骨肉.”这件事连赵焰都无法说出口.
赵焰只用了两句将全部的事情告诉了司马逸.司马逸不用想也知道.这两句话中隐含着多少的疼痛.又隐含着多少的纠葛.其中的血腥岂是赵焰的两句就能诠释得了的呢.
当时赵焰赶到时.就已经和南宫如风一样迟了一步.霆王的剑已经刺入她单薄的身体中.刺入她隆起的小腹中.再也无力拔出.
满地鲜红的血流淌在皑皑的大雪上.浓郁的血腥漂浮在整个天际.赵焰永远也忘不了.忘不了那声痛不欲生的嘶吼.那样的悲惨.那样的愤恨.那样的痛苦.似乎连同赵焰的心都要绞碎一般.
那一刻.赵焰知道了.知道了死亡的來临.知道死神要将那个倾城的女子带走.
连死亡之神都容不下她的美丽.她死不瞑目.
“灭了霆王府”司马逸站起身.将全部的怒火全都倾注于这五个字.
是的.他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即使是自己.所以自己至她死前都不曾去见她.不曾告诉她他爱她.只因为他知道.她不见到自己会更开心.只因为她幸福便好.
自从派人探得白羽陌死而复活后.他便开始着手留意于贺兰那边.
那个轩辕霆野从前所爱的回來.一定有什么阴谋.然而.是他.都是他.是他太相信轩辕霆野的能力.太相信轩辕霆野对于清舞的疼爱.以至于太迟了一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顾虑的太多太多.如若.当初他能勇敢一点.将清舞直接带回北辰皇宫.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日她站在林然轩的面前.告诉林然轩北辰亡国时.隐于宫殿之中的他.直接想办法将她扣留于宫中.那么他是不是还能见到她.就算见不得她的笑颜也能见到她的发怒.
他看着她打开信笺.看着她宣布回国.看着她转身离开.直到那抹身影越來越远.被马车的帘幔盖住.
原來.那一见竟是最后一面.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困龙绳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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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原本还历历在目的一切.竟成了永远的诀别.
面对宽大的御案上的层层奏折.司马逸上前将它们全全推到.奏折噼里啪啦的滚在地上.像是失了主人的发泄物.
“皇上.霆王府不可灭.”赵焰站起身.來到他的身侧.
司马逸转过身來.望着他.知道赵焰不是说玩笑话.言道:“往下说.”
“他们从白羽陌的嘴里得知一个方法.这方法是唯一能让王妃的尸身不腐的方法.但是实行的人必须是霆王殿下.所以霆王府灭不得.或者是暂时灭不得.”
对于赵焰说的话.他更关心的是前半句.他激动的抓着赵焰的双肩.急切的问道:“什么方法.”
赵焰立即回道:“便是去往纳西国天山以南的月神宫中取出圣物冰魄之玉.听闻那玉能使王妃的身体永不腐化.如常人一般.只是那玉在圣湖之底的月神之女的口里.圣湖的水极冰只有中过寒毒之人的体质才能跃入湖底.常人一旦触及湖面就已不行.更不能潜入湖底了.”
“原來白羽陌五年前的计划便是如此.朕都不得不好好想想.谁才是这幕后之人了.”司马逸负手而立.他压下心中的悲痛.眸光万变.
“皇上.南宫如风和霆王殿下虽是情敌.但他们决定一去去往天山神宫.两人那日因王妃的死亡在雪中争斗.都已身负重伤.我怕他们这一去是有去无回.那到时王妃的尸身岂不是会全部腐化.况且他们此时急需一件东西.可能会费些时日.若是因此耽搁了白羽陌给王妃服下的封存药期.那么就算赶至月神宫.取得冰魄玉.也无济于事.”
赵焰的言下之意在明显不过了.时间紧迫.谁都无法冒任何一丝让清舞连尸身都不保的危险.因为他们都爱.所有都输不起.输不起时间.输不起任何的差错.
若是输了.那么他司马逸就再也见不到慕容清舞了.
所以司马逸问道:“他们需要什么东西.”
赵焰再一次跪下.回道:“皇上.他们需要的东西只有你能拿得出來.只是只是不知你肯不肯.”
司马逸低头看着赵焰.不得不说.赵焰的全部心思他都看在眼里.只是这次为何却吞吞吐吐.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在清舞与那样东西做任何掂量的事吗.“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困龙绳.”赵焰抬眸对上了司马逸的眼神.
这个眼神本该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少痴狂.而今却在多年的隐忍后变得越发沧桑.
“只有困龙绳才能将圣湖之底的水晶石棺拴住.这样才能将石棺拖出水面.皇上.请你认真考虑.到底取不取困龙绳.”赵焰早已将司马逸的震惊.以及震惊后的思虑看在眼里.他当然知道.当然知道困龙绳对于司马逸來说又意味着什么.
无论取不取出困龙绳.这都对司马逸來说是一种很大的折磨.两者之间孰轻孰重.这让司马逸第一次犹豫了许久.
当今世上.只有明皇司马逸才有天下至宝困龙绳.其绳坚如钢不可断.韧如筋巧锁物.
无论想要系住什么.无论大小.只要是困龙绳.一切都将锁紧.哪怕是再沉重的东西.只要是困龙绳.那么就沒有提不起的道理.
困龙绳的绝妙不仅仅于此.只是司马逸将它用到别处.
司马逸的手早已紧握成拳.他重重的往御案上砸去.压抑的内力至他拳下爆发而出.震断了整个案几.御案断成两截.上面的东西摔落于地.
“你随我去取困龙绳吧.”这次.他沒有再用‘朕’.而是用‘我’.一种漫长的无奈自他那个‘我’字微微荡出.
赵焰沒有想到.司马逸就这么下了决定.下了司马逸原本这一身都不能改变的决定.当初司马逸曾说过.这一辈子绝不取出困龙绳.如今.也是为了一个死人.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还沒等到赵焰的回话.司马逸已经走下玉阶.向外走去.赵焰看着他的背影.竟说不出任何滋味.好无奈的无奈就这么冲刺在彼此的心中.
“还不跟上來吗.”司马逸推开朱红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白茫茫的大雪.
纷飞的大雪将北辰的皇宫披上了厚重的银装.司马逸的昆仑殿本就处于最高之处.一眼望去.宽大的宫道、错落有致的斗拱、飞卷的屋檐到处皆是素裹着层层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