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初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以他的聪明才智,怎么能看不出这个小姑娘的打算。他不是齐光,对心上人有一种毫无理由的包容,也不是春兰,认为崇拜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他思考得很深远。
从古至今,都是男尊女卑的,直到天山童姥出现后,这种情况进一步加深了而已。其实,很多穷人家并没有这么计较,能娶个媳妇儿延续后代已经是万幸的事了,只有那些有钱人家或者是达官贵人才会想到找个俊秀的男人充门面。这已经成为约定俗成的事情了,可他这个师侄却想要将这个规则打破。
她的做法是对是错姑且不论,但绝对是艰难的。莫初阳叹了口气,何师兄的徒弟,和他一样的倔强。
“若是找到宝藏,虚夜二人不愿意给你用,你会如何?”
刘苏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想到这么多。不过既然是逍遥派的东西,本就是一分为三的,我只是想借用一下,然后东西还是归虚夜的,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但愿如此吧。”莫初阳叹道,“既然你意已决,那我就不挽留了。我会留下逍遥派的暗号,让虚夜两个过来,毕竟有他们在,你们也更能安全些。”
凌恒是带了几个侍卫的,便派他们去京城给长公主送信,自己也死皮赖脸的要跟着,还特振振有词:“我娘要你们保护我的安危,不在一起如何保护!”
对此,最欢迎的却是小春兰。他秉承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原则,每天对着凌恒冷嘲热讽,一直把他说得脸色发青接近妖魔化的时候,便一溜烟的躲到刘苏身后,得意洋洋的冲凌恒吐舌头。而凌恒每次想抓春兰出来教训时,便会遭到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药粉袭击,导致他只能冲着春兰发射眼刀子。
地图上菊花的所在地是一个据说有山有水风景秀美的地方,只是交通不便。一路上,几人说说笑笑倒也愉快,就连虚夜在吃了一次齐光做的烤鱼后,也不顾自己的仙人范儿,和他们混在了一块儿。
唯独不满的就是虚月了。她被逍遥派的教育洗脑了几十年,在她心中,男人和男人理所当然的就应该在一起。就拿目前的情况来说,小春兰和凌恒那就是相爱相杀,齐光和虚夜那就是强攻强受,刘苏这个女人插一腿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每次看到齐光对刘苏格外关心,春兰在一旁转圈圈争宠,以及凌恒那张黑了的脸,虚月就怎么都想不明白。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好吧,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还会用毒,然后呢?就会耍嘴皮子!
想不通,虚月就很自然的表现在了脸上,对刘苏横挑鼻子竖挑眼,反正就是没有一个地方是满意的。对此,虚夜想方设法的居中调解,却总是不起作用。
这天晚上,他们急于赶路,理所当然的错过了宿头。还好他们几个都不是怕吃苦的,便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又捡了些枯枝败叶,点起火来。
虚夜被几声“仙人仙人”的一喊,让他干什么都行。所以,露宿野外的时候,寻找吃食这类的活统统交给了他。
“师妹,跟我一起去吧。”寒冬腊月的,动物们一般都窝在洞里冬眠,就算是武功卓绝的虚夜,也很难一下子找到足够这么多人吃的东西的。
齐光从包袱里拿出了些馒头和酱肉,道:“今天不用麻烦仙人了,在上一个镇子的时候我买了不少干粮。”说着,他仔细的将馒头在火上烤热,夹上酱肉,第一个便递给了刘苏。
虚月撇撇嘴,没有说什么。春兰掏出水囊,对虚夜讨好的笑:“仙人,能不能帮忙热一下?我们中间也只有您有这么深厚的内力了。”
被拍了马屁的虚夜很哈皮的接过水囊,开始做人体加热器,等水囊里的水冒出热气后,春兰理所当然的接过,然后讨好的递到刘苏面前,就差装个尾巴摇啊摇了。
虚月再也忍不住了,猛的站起身狠狠的踢了一脚地上的枯枝,骂道:“姓刘的,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刘苏眨了眨眼,一手举着水囊一手拿着半个馒头,样子傻乎乎的:“那个,虚月道长,我都没有说话啊!”好冤枉,躺着都中枪有没有!
虚月冷笑一声:“你根本就不需要说话,你的衣食住行就有人安排好了。若是你再开口说话,要这个要那个,岂不是每个男人都要围着你,将天上的星星都要摘给你!”
不是吧,一个馒头一点水而已,刘苏怎么都想不通。说实话,虚月很直爽,想到什么说什么,平心而论,是个好姑娘,可为什么这个好姑娘不喜欢自己呢?
齐光的脸略略沉了一下,正想开口,虚夜连忙打哈哈:“小苏是我们这里最小的,大家多照顾照顾她是很正常的。”
“切,”虚月愤愤不平的坐下,又使劲瞪了刘苏一眼,嘴里嘟囔着,“狐狸精!违反天道!”
刘苏怒了。
说她是狐狸精无所谓,说她违反天道,她倒是有不少的话要问。
抬手制止住想要开口的齐光和小春兰,刘苏道:“不知在虚月道长的心里,所谓天道,又是什么?”
虚月哼了一声:“男男相爱,自是天道。我逍遥派祖师天山童姥得神仙授意,将这个世道回归正道,将世上万事安排得样样妥帖,哪里容你这种小人物来质疑!就像眼下,齐公子,春兰公子,凌公子,他们之间自有他们之间的纠缠,你一个女子,又何苦夹杂在男人之间的感情里?刘姑娘,为了你好,我郑重告诫你:若是你还将自己认为是逍遥派的门人,就请你遵守我们逍遥派的守则,自动离他们几个远远的,免得我看你不起!”
“啪!”
响亮的巴掌声将众人都吓了一跳。虚月傻傻的站着,脸上顶着个醒目的巴掌印:“你,你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而且你脸皮好厚,我的手都打痛了!”刘苏理直气壮。
虚月很想还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怒气更甚了:“你还给我下毒!”
刘苏点头:“你会功夫我又不会,不下毒怎么能打到你。”
虚夜嘴角抽了抽:“那个,小苏啊,我师妹只是脾气大了些,你就不要这么冲动了。给她解了,好不好?”
“不好!”刘苏瞪起眼,“虚月道长,因为你是个女人,我一直不想跟你计较。如果你是个男人,我早就让你一辈子不举了!”
凌恒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下意识的夹紧双腿。
刘苏继续道:“虚月道长,我问你,你的母亲是男是女?你自己是男是女?如果你是从男人肠子里爬出来的,我无话可说,可你也是女人所生,却对女子如此看轻,你不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生身之母吗?”
“我是孤儿,是师父抚养我长大的。”虚月不服气,梗着脖子顶嘴。
刘苏气笑了:“就算你是孤儿,那你也是女人生的。你会武功,钱财没有了便去别人家里拿,还美其名曰劫富济贫,生活完全没有压力。你的眼神只是落在美男子身上,整天想着他们之间的恋情,那你有没有看到在他们的背后,有一个甚至几个毫无地位,用来传宗接代的女人?你看不到,你也想不到,你只觉得她们是理所应得的,甚至从心底看轻她们,却不知道你这么做,完全是看轻了你自己。”
她动动手指,将虚月身上的毒解了,也不说话,只是重新把馒头往嘴里塞。齐光坐到她身边,拍拍她的手背,刘苏对他笑笑,表示自己没有事,心里却有千万种思绪翻腾。
虚月还属于有文化有武功有容貌的三有女人,可就连她都这么认为,那世间的万千女子,是不是都是这么想的呢?
男尊女卑是绵延几千年的习惯,就连现代也是一样的。刘苏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很流行一句话叫做“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甚至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女子为了享受便去找干爹,傍大款,还引以为荣。
好吧,她自己也是依靠父亲才很有钱的富二代,生活富足,不能站在穷人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可是她有一个朋友,是让她非常崇拜的。那个朋友家里穷,还有一个弟弟。父母重男轻女,她初中毕业后便出去打工供弟弟上学了,可是在打工期间,她凭借着惊人的毅力自学完高中的课程,参加了成人高考,然后又考上了研究生,最后公派出国留学,这一切,都她一个人奋斗出来的。
刘苏记得,有一次她们在一起吃饭,喝多了,那个朋友一边哭一边讲述着自己的故事。父母一直把她当做摇钱树,让她出钱供弟弟读书,出钱给家里盖房子,出钱给弟弟找媳妇儿,她一边承受着来自家庭的压力,一边承受着工作压力,一边还要读那些艰深的书。她从一个普通的服务员做起,做到大堂经理,也有不少男人对她表示好感,其中不缺有钱有势的,可她却都拒绝了,她说,如果她凡事都依靠别人,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所以,在现代有这种拼命的女人,在这个时候也一定会有!
刘苏握拳:她相信,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中国人在骨子里总是有一样东西是打不折压不弯的,那就是铮铮傲骨。她就不信了,被压迫到如此地步的女人,会全部都满意眼下的生活,总有这么几个,会站出来,告诉这个世界:她不单单是一个用来传宗接代的女人,她更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