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漠风怔住,却听屋子里何必问开口道:“如何辨别输赢?”这种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便是贺兰辞也未必说得清道的明少年时他看见那跟温雅仿佛的甘棠有没有不明就里地心动过。
“这位公子问的好,要是塞外苍鹰说赢了,就算是温姑娘赢了,若是江南黄鹂辩赢了,那就是……”
“出去出去。”何必问不耐烦地说道,心道这赌局当真无趣。
“不如赌一赌,若是连着两个晚上塞外苍鹰跟江南黄鹂决斗,何必问跟贺兰辞两个会不会绝交?”石清妍出声道,心道今晚之后,世上再无才子,不过是留下两个声名狼藉的人罢了。
原本门外那人看门口守卫森严,心生退意,此时听里头有女眷开口,暗道这家定只是个中等人家,没多少规矩,不然怎地会领了女眷出门?因怯意少了,就忙扬声道:“这位姑娘说的好,请问姑娘赌多少银子?”
“十两,赌绝交,你去掌柜的那拿了银子。”石清妍说道。
门外那人欢快地答应了,便去楼下寻了掌柜的要银子。
何必问干笑道:“知己莫不是银子没处丢了?你明知必问跟贺兰关系要好的很,不会为这区区小事生分。”心道今晚上就够他后悔的了,哪里还敢再闹一个晚上。
“谁知道呢,谁叫你们都喜欢堂嫂,太像的人在一起长不了。”
何必问被踩到痛处,一时也没了言语。
石清妍反倒因何必问这样惊讶起来,心道自己失言了,“确有其事?我还当是有人胡编的呢,这等事你们都喜欢寻了所谓的红颜知己去说?”
就如贺兰辞,枉楚律跟他相交多年,都不知道贺兰辞情窦初开时,就有了一位伤他很深的温雅,还有了一个叫他牵挂一辈子也见不着的儿子;她跟何必问日日知己相称,只当何必问无心成家,却原来何必问也受过情伤……
“王妃,本王从不将这等事与不相干的女人说。”楚律淡淡地说道,瞥了何必问一眼,心道若是何必问不自讨苦吃寻什么红颜知己,如今也不会叫那些红颜知己将他的丑事宣扬得天下皆知。
何必问的脸很有些挂不住,悻悻地看了眼楚律,心道楚律装什么正人君子,说什么不寻红颜知己,不过是寻不到罢了。
“天晚了,是不是该回王府了?”贺兰淳被贺兰辞还有个儿子流落在外的消息弄得头晕,十几年想不起温雅这人,如今听人提起她就动了怒气,此时也不耐烦再听楼下的塞外苍鹰去说贺兰辞那混账是如何地痴情。
“好,回去吧。”楚律也有心要回去,毕竟这“好人楼”当真担不起好人二字,若是才回了京城的楚徊知道这好人楼的用途,会不会气得夜不能寐?
一行人没看出楼下第五局哪边的人胜了,便都回了锦王府。
到了第二日,一早出了蒲荣院的楚律到了傍晚又蹙眉过来了。
石清妍看他眉头紧锁,便忙问道:“出事了?”
楚律点头,说道:“今儿个来了十几个十六七的小伙子要认亲。”
“那就叫贺兰大人挨个滴血认呗。”
楚律摇了摇头,随即说道:“这还算不得咱们家的事,总有贺兰大人自己去料理。还有一事,定要寻你商议。”
“什么事?”
“家里要准备几间屋子,老五他、他来信要将他们家老大老二送来。”楚律很是为难地说道。
石清妍不敢置信道:“质子?”看楚律瞪她,又忙改口,“侄子要来?”
“嗯。”楚律点头,贺兰辞原本猜测楚恒会将燕回关分他一半,如今看来,楚恒是不乐意分了燕回关,要将儿子送来留给他做质子了,“准备了屋子,还有先生,读书识字、骑射等等,一样都不能漏了。”
石清妍心道楚律缺心眼了,自己家女儿也没见他这么操心,有意胡闹道:“王爷,要不咱们有意将那两孩子养歪?等他们一来,臣妾就送女人给他们?”
楚律哧了一声,随即嗔道:“莫胡言乱语,弟妹出的两个孩子都送了益阳府来……老五只怕是防着弟妹不在王府孩子被旁人带坏了,只怕以后几年,五弟要忙得不可开交,不能顾着王府里头的事了。”
石清妍听楚律这话大有袖手旁观看楚恒如何夺了江山的意思,啧啧了两声,心道自己当真没有母仪天下的命?除了称赞楚恒两口子有野心有胆量够狠外,也说不出旁的,“侄子住哪?”
“……住内院书房吧。”楚律说完,看石清妍有些茫然,心道只怕她没将那几间内院书房房看,便道:“就是蒲荣院东边那几间被你用来装了绸缎的屋子。”
石清妍恍然大悟,笑道:“原来那是王爷的内书房啊,王爷怎地不早说呢。”
楚律瞥了她一眼,心道早说了难道石清妍就不将他的内书房当库房了?忽地瞧见石清妍拿出了皮尺,心里一喜,顿时又将那些许的抱怨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红颜知己坑人了
94、坑人不分左右九
且不提那皮尺到底又派上了什么用场,单说那一夜之后,果然如石清妍所料,至少在益阳府内,再无才子。
原本贺兰辞是痴情种,如今多了个不知死了没有的十几岁儿子,还跟一个姓温的女人有了瓜葛,顿时便叫益阳府的女人对他死了心。
于是乎,就连贺兰淳也明显地感觉到早先那些跟他套近乎,妄图将女儿嫁到他们家的人少了,直到一日,他一想再想,暗道早先他信贺兰辞为甘棠出家,如今他信贺兰辞沉迷于温雅,信来信去,总有被贺兰辞玩弄在鼓掌之上的感觉,仿佛贺兰辞一边巴不得跟贺兰家族彻底断了关系,一边又想叫他心甘情愿地接受一个门户低的不能再低的女人。
不然,他当真不信那祖母是公主的女人能蠢到不知道那话是在败坏贺兰辞的名声,且那好人楼据说是石清妍的,那关外女人无人指引,怎会莫名其妙地就寻到好人楼?
三思之后,贺兰淳决定假借请石清妍直接给贺兰辞说亲的事,去探一探比如石清妍这等旁观者心里是如何想的。
“贺兰大人,如今有女人肯嫁给贺兰小道,你就该烧高香了。”石清妍直言不讳道。
贺兰淳自是不信,谦和地笑道:“王妃这话未免有些太过贬低那孽障了。”
“一点也没贬低那孽障,贺兰大人该想,你儿子是道士,还不知会不会还俗,又有个十几岁的儿子,还记挂着一个不清不楚的女人,哪个女人缺心眼了会上赶着进你们家门?便是依着父母之命进去的,也要夜夜落泪到天明。”石清妍又一针见血地说道。
贺兰淳拧着眉头,却不信他那文武双全的儿子会落到这般地步,“王妃是否是危言耸听了?京中比阿辞更荒唐更糊涂的人多的是,便是宠妾灭妻的也有,况且阿辞又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怎会没有女儿仰慕?”
石清妍笑道:“您瞧我知己,我知己比起贺兰好了不知多少,人家一瞧见爱慕的女人嫁了他堂兄就远远避开,这才叫正人君子,虽风流一些,但也叫人能看到个盼头。我知己这样的都被人嫌弃,您再瞧你们家那孽障,怎还信脑子清楚的女人会心甘情愿嫁进去?”
贺兰淳心里也怒了,但这怒气又不能冲着石清妍发出来,心道不论真假,都该在贺兰辞跟那姓温的女人有关系的消息传到京城前先给他定亲,不然到了京城,必定会有人猜到那姓温的女人是温雅——毕竟贺兰辞身边姓温的女人就这么一个,贺兰家定会掀起轩然大波被满京城耻笑,到时候贺兰辞当真就再也回不了贺兰家了,如今只能亡羊补牢,为那不孝子挽回一些了,不由地将姿态放低,开口道:“那莫家的姑娘乖巧的很,还请王妃做媒去说一说。”说完,心道石清妍一心要替楚律拉拢他,定然会替贺兰辞去说媒,且那莫家早先很是巴结他,莫家的女儿配贺兰家的长子,已经是十分抬举她了。
石清妍不由地有些同情起贺兰淳来,但看贺兰淳还是这么一副不愁没儿媳妇的模样,就安慰道:“贺兰大人,凡事想开一些吧,我去说媒,莫家自然不敢不答应,到时候贺兰又去关外找姓温的,岂不是害了人家莫姑娘?叫人家莫姑娘骂我一辈子?再者说,人都有个安土重迁的习性,贺兰家权势再大,也是在京城,什么样的人家乐意叫姑娘背井离乡然后去京城守活寡?”
贺兰淳鲜少被人拒绝过,惊愕地看向石清妍,心道就连一个寻常的商户女子也有资格嫌弃贺兰辞了?那若是贺兰辞有意藏了个身份再低一些的女人,该是低到了什么地步?
“王妃当真不肯去说项?”
“不肯,本王妃手上缺德的事多了,能少一件是一件。”
贺兰淳不由地怔忡起来,他早习惯了有个被人人人称颂的儿子,如今冷不丁儿子被人嫌弃起来,且很像是那儿子有意自毁……眼圈泛起一圈粉红,有些酸楚地说道:“不想那孽障会有今日,老夫到底做了什么,就叫他宁死也不肯回贺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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