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竟敢编排神佛,阿弥陀佛!若叫夫人知道了,定揭了你的皮。”不巧,白嬷嬷和福玉的教养嬷嬷陈嬷嬷带着清风白云几个丫头掀了帘子进来了。白嬷嬷是个十分虔诚的佛教徒,如今见点翠口出狂言又如此口无遮拦,脸都气的涨红了。
……
见此,福玉也不做声,点翠是个忠心的,平日里虽说有些缺心眼但于打听消息上倒也机灵,她要做的便是好好敲打磨砺她,天真鲁莽只会在这后宅内院拖自己的后腿,所以福玉身边的人头一条便是要学会保护自己。愿她明白若这些毛病不改了,终是会丢了性命的,若改不了,早早撵了还能救她一命。
“我素日里对你们松乏惯了,却不知你们如此大胆,格格我在府中谨言慎行,就怕踏错半步遭人耻笑了去,你们倒好……以为在背后说论两句就没人知道么?若你们知道收敛还好,若哪天因为这张嘴被人寻了错,我便有心求情,自有人容不得你们,我自不愿看你们出了事儿,若不改了,撵出府倒是救了你们性命。”见屋里的小丫头们都面露惶恐之色,福玉知道要的效果达到了,就止了声。
“点翠,你言语不谨,罚你抄上十遍《金刚经》给嬷嬷赔罪,另你调到白嬷嬷手下学规矩,你服不服?”
“奴婢服气。”点翠跪在地上回到:“格格在府中慎言慎行,却还要为奴婢费心,奴婢言语有失,若连累了格格,奴婢万死不足谢罪,是奴婢没用。”说完,抬起手来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住手,你明白了就是,你跟白嬷嬷去罢。”福玉虽也有些不忍,但任吩咐道。不狠下心整治便是害了她,使她看不清自己身份,而看不清自己身份的人,死的最快。
……
稍作歇息后,马佳氏和图海便去了老太太的倚翠阁,把安恒安惠俩兄弟也叫了过来,把寺里的事细细的说了。
当然让老太太身边的嬷嬷们牢牢的守在院子外。
“耶布淳格的签文也是好的,福玉却更得印顺法师的眼……原本歇了让她们进宫的念头,如今有了福玉……只说是五福俱全的……单这件儿就招眼着呢……当年皇后赫舍里氏和慧妃钮钴禄氏进宫也未得印顺法师青眼想加,若被人知道了……万一进了那儿,岂不步履维艰?……”
“叫那些奴才都闭紧了嘴,……也不要太过了,平白的招人眼。”老太太钮祜禄氏蹙着眉,只不过上香罢,马佳氏是个聪明的,印顺法师也不是多嘴的:“再找个嬷嬷罢,……福玉是个谦和恭顺的,为人妇还可,去那儿便有些不足。……我儿宫中各处也要打点好,印顺法师既这般说了,也该备着的。”
图海皱眉道:“瓜尔佳是满洲大姓,旗下这些年来入宫的包衣宫女,如今多是大宫女和掌事姑姑了。只是想要他们忠心于我们,确实要费点心。至于内务府,府里还是有几个奴才经身居高位的,儿子定会小心筹备着。”
马佳氏却想着如若真如法师所说,自己娇娇养的女儿就得去那见不得人的地儿了,越想眼泪就直落,拿着条手帕只拭泪.
“那赫舍里氏和慧妃钮祜禄氏在宫中已绸缪多年,福玉一旦进宫,却如蚍蜉之于大树,可怎生是好,老爷打点时,可要多多尽心呢。”
马佳氏所出嫡长子安恒见状道:“额娘,如若妹妹进了那地儿,可是阖府的大喜呢,怎地能哭呢?何况咱们家这么多年的经营也不弱那索尼和遏必隆家,如今选秀在即,还是趁着这段时间,赶紧多为妹妹筹算一二才是正事。”
……
钮祜禄氏想着,福玉行事规矩,心思紧密,如若宫中熬出来头,再生下一男半女傍身便是再好不过了,一旦站稳了脚跟,瓜尔佳府,几个哥儿便是前程无忧了。
正文 12第十一章 思量
月过中天,安恒安惠才从老太太处一同出来,安惠性子急,才出倚翠阁门就嚷嚷起来“哥,你怎么……”他在老太太处已经憋了一肚子的困惑,碍于规矩,不敢插言询问,现下正好阿玛和额娘都不在,他要和大哥好好说说这事儿。
平心而论,福玉和耶布淳格都是自己嫡嫡亲的妹妹,可耶布淳格是自己打小儿盼来的,福玉出生时,正是耶布淳格好玩的时候,对比着福玉那才出生病怏怏不能摸不能碰的小模样,自然就成了被忽视的对象。长大了一点后,福玉却又木讷少言姿色平平,安惠就愈加喜欢娇俏明媚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自己身后叫着“哥哥,哥哥……”的耶布淳格了,他不明白就一支签文而已,能说明什么呢?怎生喜笑娇嗔的耶布淳格就输给了呆头鹅福玉呢?进宫为妃可是耶布淳格的梦想啊,哥哥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能这样不管不顾呢?
“闭嘴!慎言。跟我去书房再说!”安恒谨慎的看了看四周道,安惠的心思他哪能不明白呢,耶布淳格可是放在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啊。可是自己是瓜尔佳府的嫡子,做事当以家族为重,自家需要一个崛起的契机,而福玉明显比耶布淳格更合适那里,若能站住脚跟,家族的荣光指日可待。岂可因儿女私情而坏了大局。安惠虽做事冲动易怒脑子倒也不蠢,自住了嘴加快脚步不提……
“哥,你怎么也不说句话儿呢?你明知道耶布淳格极喜欢那荣光的,难道你也认为……唔……”才进门,安惠便嚷嚷开了。不防被安恒递过来的水堵住了嘴,一下便呛到了。
“咳咳……咳……”安惠咳得脸都涨红了,“哥,你想呛死我啊?”安惠翻了个白眼委屈到:“还是凉的呢!”
安恒扑哧笑出了声儿:“和该你冷静冷静。”又对身边的小子使了个眼色,几人忙退了出去守在院外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又跑不了的,先坐下。”
安惠烦躁的抹了把脸,自家这哥哥说话做事真不爽快,这是在自个儿地盘上呢,又是书房重地,哪个不长眼的敢凑上来?大哥还这般谨慎
作甚?
安恒一看自家弟弟这模样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觉得自己又酸又迂腐罢了。安惠是块行兵做仗的料子,军队里的人服有真本事的,少了很多弯弯绕绕,正合适安惠这样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不过。安恒眯了眯眼,张飞那样的莽将都知道在送的信里点个墨点再扎个针眼防人假冒,安惠却勇猛有余,智慧不足。得找个机会好好的磨磨才是。瓜尔佳府的男儿可以马革裹尸,可于朝堂上死谏,独独不能因遭了暗手憋屈而去。
“我知道你自小便与耶布淳格要好,她也是个好的,可你也明白前儿那事的内里的,那儿是个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以她那性子,你就真认为耶布淳格能站稳脚跟吗?”
“可当皇妃是耶布淳格的梦想啊!我……”安惠也明白大哥的意思,不过他更记得,选秀的消息传来时,耶布淳格跑到自己的武场巧笑嫣然的对自己说:“二哥,我漂亮吧!我一定会成为皇上的女人的,那时……”他忘不了阳光照在妹妹脸上那瞬间的光芒,像是一只呼之欲出的蝴蝶儿一般,他怎么也不想让妹妹失望啊。
这个安惠,又出神儿了。安恒有些不悦:“只不过是个绸缪罢了,选秀是圣上在挑人呢。若耶布淳格真有本事,自然就留牌子了。”
对呀,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安惠嗤了嗤牙,大哥就是脑瓜子灵活。
安恒一见,气乐了,这安惠怎生这般不懂事?
“你真真不知道耶布淳格是个什么性子么?”不待安惠回答又道:“平日里你们娇着宠着她我自不说什么,你以为选秀是玩吗?只须在圣上贵人面前表现出她的才貌就可以入了圣上贵人的眼么,满京城哪个秀女不会这么做?比她美的又能比她做得好的多了去了……她平日里言语不谨,冲动易怒,选秀时只怕是给人当枪使的命罢,若是真这般,到时丢了性命不说还要累得家族面上无光……你若真心为耶布淳格打算,就为她好好的寻一户人家,平平安安的,也是她的造化。”
安惠脸色惨白,“那让福玉进宫岂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哥,我……”
安恒叹了口气,不忍太过苛责自家弟弟:“这便是命罢,印顺法师既是说了福玉命定皇家,又岂能你我左右……当年太皇太后金凤压身都不能改了上皇的命格我你又能做什么呢?”顿了顿,又道:“你须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福玉于我们一母同胞,平日里送你身上的荷包巾子没少见你出去炫耀,你若记着这份儿情,一旦福玉进了宫,你可要争气些,后宫一向与前朝连成片儿的,就算无功也不要有过,免得连累了妹妹。”
安惠素日里最惧自家这位大哥的,这会儿见了吩咐,自然应下了。保证道:“请大哥宽心,我自会争气的,过几日便求阿玛让我去大营里历练历练罢,宫中什么的大哥就多费心,福玉是我的妹妹,我自不忍心让她受委屈的。”想想又道 “府里那几个小子也要看好了,若敢在外惹是生非让福玉为难,看我不揍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