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萧嗯了一声。让他们都下去了。
望着这对子女离去的背影，沈萧心中顿生一股萧瑟的落寞心情，若微……他想起亡妻，眼中的淡漠变成悲凉，都是他的疏忽，才令妻子劳累过度，没有好好调养身子，导致最后药石无灵过世的。
恺哥儿跟皎皎都长大了。
他也老了。
……
……
翌日，沈梓乔不情不愿地跟着沈萧去了齐家，沈子恺见妹妹这么委屈的样子，笑着说陪她一起去。
是安国公亲自招待他们。
“……小女向来调皮顽劣，安国公，还请您多包涵。”寒暄过后，沈萧单刀直入地点明这次上门的原因。
安国公看了看站在沈萧身后那个身材娇小长相清秀可爱的小姑娘，这么一个怯怯胆小的孩子，跟传言倒是不太相似。
“小孩子调皮了些不要紧。”安国公其实并没有责怪沈梓乔了，何况齐铮因祸得福，他其实很欣慰的，之所以找沈萧抱怨两句，开玩笑的成分比较多，笑着问候起沈老夫人，“老夫人身体可好？”
“家母都好。”沈萧笑着回道。
沈子恺跟安国公见礼之后，提出要去给齐老夫人请安。
安国公叫了丫环领他们兄妹二人去齐老夫人的院子。
齐老夫人这些年来深居简出，跟沈老夫人的霸权不同，她并不插手家中的事情，由着小顾氏去主持中馈，平日极少走出自己的院子。
听说小顾氏是齐老夫人娘家的亲侄女，但婆媳二人的关系并不是十分好，齐老夫人在几年前就免了小顾氏的晨昏定省，似乎有不想见到这个儿媳妇的原因。
“大哥，您好像对齐家挺熟悉的啊。”见沈子恺从容自若的模样，沈梓乔心中怀疑起来。
“哦，以前来过几次。”沈子恺微笑道。
沈梓乔心里有说不出的奇怪，却不知哪里不对劲。
这边去给齐老夫人请安，小顾氏不一会儿就知道了，“那小贱人还敢到齐家来？”
“夫人，她在老夫人那里呢。”顾妈妈低声说。
“我们也过去。”那老贼婆平时连她都不见，见那沈梓乔作甚？
顾妈妈忙道，“夫人，您就这样过去？老夫人会不会不高兴？”
“她高不高兴跟我没关系。”小顾氏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想知道那沈梓乔到底来作甚，还是去了齐老夫人那里。
沈萧昨日才回了京城，今天就马上到国公府了，要说没猫腻，她是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正文 第六十五章 齐老夫人
沈梓乔在荣安侯府见过小顾氏，对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一点都没好感，听说齐老夫人是小顾氏的姑妈，她心里很忐忑，生怕这个齐老夫人跟小顾氏一样难对付。
结果却跟她想象的大相径庭。
齐老夫人长得团团的圆脸，发丝银白，肌肤白皙，说话温和，很和气的样子，她亲切地拉着沈梓乔的手，“小姑娘长得真好看。”
“老夫人，您过奖了，我这个妹妹调皮捣蛋得很，不经赞的。”沈子恺笑着说，看起来似乎跟齐老夫人挺熟稔的样子。
“皎皎再怎么调皮也没有你小时候淘气。”齐老夫人嗔了他一眼，“当哥哥的调皮淘气，还好意思说妹妹。”
为什么沈子恺跟齐家的老夫人这么熟稔呢？
“来，皎皎，这个给你拿去玩。”齐老夫人往沈梓乔手里塞了一直羊脂白玉的手镯，玉色莹润没有半点瑕疵，质感细腻温暖，就算沈梓乔不懂玉，也看得出这手镯价值不菲。
“老夫人，这……这太贵重了。”沈梓乔吓了一跳，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不敢拿。
“贵重什么，就是个小玩意。”齐老夫人将手镯戴到沈梓乔手里，“我这个老太婆平日没人什么来，你们能想起我，我很高兴。”
沈子恺笑道，“老夫人说哪里话，您要是不嫌弃，以后我天天来陪您说话，只是……怕您到时候会嫌弃我们烦。”
“只要你别把我这个老太婆的棺材本都搬走了，你天天来，我赏你碗茶。”齐老夫人笑眯了眼。
“太小气了，起码得一碗饭啊。”沈梓乔故作认真地说。
齐老夫人大笑，伸手拍了拍沈梓乔的手背，“小家伙还真是调皮。”
正说着，外面有丫环来禀话。说是夫人来了。
沈梓乔发现齐老夫人脸上开怀的笑容明显滞了一下，和气的目光似乎闪过一丝厌恶。
小顾氏的身影出现在门边，穿着大红遍地金水草纹褙子的她看起来精明利落，一进门就见到站在齐老夫人身边的沈梓乔，一双丹凤眼闪过一抹凌厉。
“娘，听说昨日您胃口不太好，是不是饭菜不合味道呢？媳妇担心您今日还吃不好，所以过来看看。”小顾氏福了福身，恭敬地对齐老夫人说道。
齐老夫人和气的圆脸笑容敛去，端着严肃冷漠的表情对着小顾氏。淡淡说道，“我已经好几天胃口不好了，你今天才关心？”
竟是完全不给小顾氏脸面？沈梓乔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齐老夫人这是故意的？
小顾氏似乎已经习惯齐老夫人这样的冷脸色，笑容还是那么恭敬，“怕娘您不喜欢我到这里来，所以……”
“我确实不喜欢。”齐老夫人不客气地说。
再怎么习惯，被当着沈梓乔的面这样打她的脸。小顾氏心底忿恨，暗骂了一声老贱货，勉强维持着笑，“娘，原来您这里有客人呢，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沈家三小姐吗？”
啊，原来是针对她的。沈梓乔捕捉到小顾氏眼中的忿恨，敌人心情不爽快。她心情就很爽快，沈梓乔羞赧娇憨地笑了起来，“齐夫人安好。”
“可不敢当沈三小姐的大礼，免得又让人以为我欺负晚辈了。”小顾氏只要想起沈梓乔在荣安侯让她丢脸，她就恨不得撕了沈梓乔。
好多年了。自从那个贱人死了之后，她从来没这么讨厌一个人。
沈梓乔笑眯眯地说。“齐夫人真是喜欢开玩笑，是不是我哪里惹您不高兴了呢？”
哪里惹她不高兴？这样的话都问得出来，小顾氏不屑地看着沈梓乔，“娘，您平日连家里的子孙都不大见，今日怎么……可是有人打搅您了？”
这意思是说他们打搅了齐老夫人？沈梓乔似笑非笑地看着小顾氏。
“沈三小姐第一次到家里做客，难得记得我这个老人家，怎么了？”齐老夫人看出小顾氏对沈梓乔的敌意，奇怪小姑娘怎么得罪了她。
小顾氏说，“娘还不知道？铮哥儿就是被三小姐打的，今日怕是来赔罪的吧。”
沈子恺沉声说，“齐夫人，舍妹跟齐大少爷之间只是误会。”
“误会？”小顾氏掩嘴尖声笑了起来，“沈三小姐什么名声还当别人不知道呢，娘，这姑娘在京城很有名，也就您平时深居简出才不知道。”
“再有名也比不上齐夫人您呢。”沈梓乔淡淡地说。
这个死女人，真是阴魂不散，她到底哪里得罪小顾氏了？怎么跟疯狗一样咬她。
“你说什么？”小顾氏瞪着沈梓乔。
沈梓乔笑眯眯地看着她，却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我觉得我是齐铮的大恩人才是，要不是我，他还是傻子呢，老夫人，您说是不是？”
“你还敢打我的大孙子？”齐老夫人挑眉问道。
“这……都是齐铮的错，他惹我生气的。”沈梓乔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副愧疚的样子，“我就不小心揍了一下，很轻很轻的，是他身子太破了……”
小顾氏不等齐老夫人开口，满嘴恶毒地说，“真是不要脸，未出阁的姑娘家跟男子厮混一起算什么，自己的名声不要就算了，还连累我们家的大少爷，整个京城再找不出这样不要脸不要皮的姑娘了，你过世的母亲若是知道你这模样，还不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声音尖锐响亮，骂得大厅所有人都听见了。
沈梓乔面无表情地看着小顾氏，确定这女人对她是恨之入骨了。
沈子恺气得全身发抖，“齐夫人，休要侮辱我妹妹。”
小顾氏冷笑，“我哪里说的不是实在话？是谁追得九王爷不敢出门，是谁因为何姑娘跟九王爷说几句话就让人家抓花了？是谁在千佛寺跟铮哥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是谁……”
“再怎么样，也比某些人要强些。”冷冽低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了小顾氏愤慨的说话声。
齐铮挺拔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沈梓乔心中翻滚的怒火暂时强压下来，看也不看齐铮，只是平静地望着脸色顿时涨红的小顾氏。
“你先回去吧，这里有孩子们陪我就够了。”齐老夫人在心里叹了一声，对于自己的这个侄女，她已经失望得不想说什么了。
小顾氏冷冷盯着齐铮。
齐铮身着石青色湖绸素面直裰，如青松般英挺俊朗的身姿，剑眉冷峻，目如点漆，冰雕一般的脸庞冷漠俊美，跟以前只会傻笑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