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儿终于吸了吸小鼻子,不哭了;其实也根本没有真的哭过。然后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乐儿那光滑又柔软的羽毛,一双眼睛里满是欣喜,随即竟然把刚刚还哭的山响的事情给忘了,抬起头来向着蓝子寒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那个笑容分外的真诚可爱,让蓝子寒就好像被一阵春风吹拂进心间,暖暖的、柔柔的,感觉这真是世上最美丽的笑容,又纯的好像是水晶一般剔透,让人移不开视线,又无比的珍视着。让蓝子寒那本来的不舍都多了,竟然贪恋起这种亲情的温暖来。
“皇姐,我……我想再留下来几天,教念儿御鹰。”不知道怎么就说出这句话来,说完了蓝子寒倒是没有后悔,却百感交集的看向了钟离域。他虽然是问海愿的,但这里应该是他姐夫的家,蓝子寒的本意是想要问钟离域的,只是刚刚说了要走,现在走错路又回来就够丢脸了,再要死皮赖脸的留下,他是不是毫无颜面可言了。
“你肯留下自然好,听了念儿叫你舅舅再回吧。总不能叫念儿白收了你的礼物。”钟离域却先海愿开口,将蓝子寒挽留下来了,而且用了一个最不会让他尴尬的理由。
“嗯。”蓝子寒听到钟离域的话闷闷的应了一声,钟离桪已经走了上来,热情的招呼着:“这里总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应该回家再说。”
“回家”这个词让蓝子寒听来分外的亲切,没有想到,这里居然可以算是他的家?!是啊,这里有皇姐,皇姐在哪里,他的家就在那里。似乎是想通了,蓝子寒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容来,那笑容美是极美,但竟然有了和念儿一样的纯洁之美,让海愿猛然一见心里一颤,随即安心下来。这样的笑容才是子寒应用的笑容,不带着阴郁,也没有狠绝,就只是一个十九岁大男孩阳光的笑容而已。
带着从未有过的暖心感觉,蓝子寒跨上马准备进城了,去那个他还没有去过的“家”,而更为奇怪的是,念儿居然不留在钟离域的怀抱里,也没有去赖着海愿,更没有找这些日子都细心照顾、呵护他的钟离桪,而是向着蓝子寒张开了小手,当钟离域将他放在蓝子寒的马背上,念儿再次依偎进了蓝子寒的怀里,而且用小手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如同刚刚见面时候的亲热,却没有再叫娘亲了。
“子寒,看来念儿很喜欢你呢。”对于念儿和蓝子寒如此好的关系,海愿有些吃惊,当更多的是欣喜。毕竟蓝子寒是初到这里,又念儿可以帮他分散一些注意力,倒是能让他少一些尴尬。
只是海愿没有想到,之后的几天里,念儿几乎就是赖上了子寒,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吃饭坐的位置也要挨着他,就连睡觉,都会跑去蓝子寒的屋里,和他抱上好一会儿不肯走。直到最后海愿吃味儿的将念儿抱去了自己的房里,还要埋怨几声,说蓝子寒抢了她这个正牌娘亲的活儿。
而接下来的这几天,钟离域都很忙,早上一早就上朝去了,将找到矿藏的事情仔细的想瀛盛帝做了汇报,下朝之后还要忙着整理这些天积下公文。等到瀛盛帝将矿藏开采的圣旨发下来,钟离域则是又忙着发出告示,从各地选拔上来的有着开矿、采矿人中选拔出好的人才,委以重任。
再就是还要准备开矿所用的东西,又要亲自去国库点备银两,亲自盖上他瑾王的引信之后才发到边界让钟离烨做开矿的准备,一番的准备下来,过去了半月有余。
这一天,钟离域总算是忙好了,看时间还早,便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疏忽了海愿和念儿,还有一直住的挺安稳的蓝子寒,便急匆匆的往海愿的屋子找了过去。
因为子寒在,又因为海愿现在已经是明白的蓝桐国长公主的身份,所以即使钟离域和海愿相爱又难舍,但还是分开两个院子居住的。而当钟离域来到东院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了一阵笛声。
那笛声不怎么好听,有些晦涩暗哑,曲调也并不连贯,但是听在钟离域的耳中,莫名的心里就是一抽,随即肚子也有些隐隐的发疼起来。因为服了蓝子寒给的那颗药丸,钟离域除了的子午的时候肚子还有一点点疼之外,其他时间几乎都和常人无异。
而且就是子午时辰也只需将脐部的沉香香灰换一下,就可以把疼痛再减轻一些,连冷水都不用泡了,所以钟离域几乎都要忘了自己中了蛊毒的事情。只是现在这笛声一传来,再看看天色早过了午时,又没黑天也不会是子时啊,怎么就肚子疼呢。
想着或许是偶尔疼一下,应该和蛊毒无关,钟离域又迈步想里面走去。前面绕过花丛就是海愿的东厢,甚至已经可以听到海愿和念儿的说话声了,而那之前晦涩的笛声也停了下来。
钟离域不禁加快了脚步,快到门口的时候,那笛声又响了起来,只是这次不再是之前那样断断续续不连贯的曲调了,而是一支轻快中带着点俏皮的小曲,而且熟练又清脆,钟离域再听到的时候,却感觉肚腹猛的一疼,瞬间好像肝肠寸断一般,脚步一个踉跄,几乎就站不稳了。
“主子!”夜赶紧从暗处现身,上前一把扶住了已经冷汗淋漓的钟离域,就看到钟离域那张俊脸已经疼的苍白如纸,唇瓣都咬出了深深的血痕。
“那,那笛声……”钟离域猛喘了口气,却再也说不出话来,牙齿都咬的“咯吱吱”响,却没有办法缓解一点的疼痛。
“谁在吹笛子,出来。”夜扶住钟离域,大声的喊了一声,那声音很急也带着暴怒,因为夜知道,定然是那个吹笛子的人催动了钟离域体内的蛊毒。
“怎么啦?”海愿的声音传出了,随即门一开,海愿就牵着念儿的小手跑了出来,显然是听到了夜的吼声慌了。同时也看到了钟离域疼痛难忍的模样,赶紧来到近前,扶住了钟离域的另一只胳膊。
“我在吹啊。”蓝子寒的身形也出现在门口,修长白皙的手上还拿着一只竹笛,只是眼神却很懵懂无辜的看着门外的钟离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这个样子了。
“子寒……你,你吹的是什么小调?”看到蓝子寒手里的笛子,钟离域也发现当笛声停下来的,自己的肚子就不会疼的那么难受了。
“这是我幼年时候学的一只小调,我身边的一个嬷嬷交的啊。”蓝子寒看看自己手里的笛子,再看看钟离域那苍白的脸色,分明知道他或许是因为这笛声,但又不知道自己的笛声怎么就会催动情蛊呢。
“那你,你还会不会吹别的曲子?”钟离域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的问道。
“会的。”看着钟离域的眼神,蓝子寒点了点头,随即说道:“要我再换一只曲子吹吗?你能挺的住?”
钟离域点了点头,暗自的又咬了咬牙,这个实验真是残酷,但他还是要试试的。
“不,不要,子寒别吹了,域很难过的。”海愿在蓝子寒将笛子才凑到唇边的时候就喊了起来,她好怕钟离域会继续的疼,她看一眼都会陪着他疼的。
“不要紧的,海愿,我只是要证实一下而已,若是受不住,子寒会停下的。”钟离域拍了拍海愿的手背,又摸了摸念儿的头,然后对海愿说道:“你带念儿进屋去,我和子寒在这里,有些事情必须要弄清楚才行的。”
海愿双眼已经含泪,但又看看还抓着自己衣角,一脸懵懂无措的念儿,只好点了点头,抱起念儿向屋里走去,然后在关上房门之前,还深深的看了钟离域一眼。
“子寒,我们去另一边吧。”笛声停了一会儿,钟离域的肚子也好了一些,说话总算可以连贯起来了,就指了指另一边的树林,由夜扶着向那边走去。
蓝子寒跟在钟离域身后,三个人都来到树林之后,蓝子寒再次将竹笛凑到了唇边,然后用眼神询问着钟离域。当看到钟离域咬紧了牙关,一脸坚决的点了点头的时候,才轻轻吹奏了起来。
那笛声悠扬清脆,婉转透明,犹如山间快话跳跃的小溪,又好像是云中飞翔、鸣叫的鸟儿,完全是一支抒情的曲调,带着浓厚的田园韵律,听的人一阵的舒适愉悦。
钟离域虽然不会吹笛子,但自小也有学过音律,所以可以听出蓝子寒吹奏的极好,不但音律准确,而且情感也十分的饱满、真挚,完全是用心在体会着那抹欢快的。但钟离域也发现,这只曲子虽然和之前那那首差不多,同样有些欢快,但却没有让自己肚子疼。
“再换一首吧。”钟离域摇了摇头,示意蓝子寒换一首曲子。
这次,蓝子寒吹的曲子叫之前的更为低沉一些,虽然没有排山倒海的气势,却好像是一条又宽又深的大江在面前沉稳的流淌着,而江中或有激浪,又或是风吹过水面的涟漪,时而好像还有浪花之间轻轻的撞击,少了分跳跃的快快,多了些沉稳与激流,也是吹的分外的传神。
但,肚子还是不疼。
“子寒,再换回刚刚的那支曲子吧。”这次,钟离域已经心里有了明了,只是还需要证实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