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听到钟离域愤然大吼的声音,钟离桪忙瞪了他一眼,他是感觉钟离域太过分了,毕竟那样的残障也是该有尊严的,被这样的呼喝真是不应该。
“念儿要休息了,我们回去。”钟离域心里更烦,被哥哥说过之后本来有些自责,但是偷眼看一下身后那个扑倒在地上正哭的可怜的瘦小身形,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厌恶和烦闷。
明明是个男人,长得白皙漂亮一些也就算了,毕竟男人漂亮了不是什么稀罕事,可他怎么还总是这样哭哭啼啼的,而且是自己每次见他都这样哭的期期艾艾的,哭的人心烦,看一眼都烦。
看着因为气愤、暴怒而越走越远的钟离域,海愿整个身子都扑倒在地上,跪伏着爬在那里大声的哭了起来。刚刚念儿被从自己怀里生生扯走的感觉就好象将她的心都掏出来一样的疼,而念儿越来越远、越来越弱的哭声更是让海愿难以自控了,泪水和心酸都一起涌了上来。
她不怪钟离域狠心,毕竟他没有认出自己;她是怪自己太笨,居然把这次相见弄的如此糟糕。如果自己能再睿智一点、再冷静一点,哪怕将之前的表现拿出万一来,让钟离域有点好印象也行啊。结果呢,自己该是多么的失败啊,居然被认为是傻子了。而且海愿能理解,没有哪个父母会乐得找一个残障人士来哄自己的孩子的吧。虽然不是歧视,但肯定会有一些小小的私心的。
“起来吧,这样趴着也不是办法。”耳边一个轻柔儒雅的声音传来,海愿吸了吸鼻子,从地上抬起头来,入眼的就是哥哥那张美如仙人的俊脸。
“哥哥……”海愿不自觉的叫了出来,她还记得三年前的年夜饭,哥哥逗趣着将那串失而复得的红珊瑚佛珠戴在自己的手上,说着打趣的话,那时候的哥哥对自己满是兄长的慈爱。而现在,哥哥的眼底也带着同情和怜惜,那种犹如久违的亲人般的感情让海愿脸上的泪水流的更凶了。
看着面前泪眼婆娑的少年,尤其是他唇瓣轻启叫出的那声“哥哥”,让钟离桪的心头就是一软。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用指腹轻轻的帮海愿拭去了一边的泪痕,柔声的劝慰着:“听话,起来吧。”
“哥哥,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去陪着念儿?”海愿猛的一下拉住了哥哥雪白的衣袖,哥哥的衣服布料都是最细的最软的蚕丝精制而成的,被海愿还沾着泪水和灰尘的小手一抓,竟然留下了几个皱褶和深色的指印。
“我……我不是故意的。”意识到自己更加失态了,海愿才慌忙的放开了哥哥的衣袖,一只小手不住的在哥哥的衣服上拍打着,动作很慌乱,也带着一丝的惶恐。
“你知道他叫念儿?”钟离桪没有在意衣服,反而给了海愿一个安心的微笑。
“知道,他是……”海愿用力的咽下口水,平复了一下自己焦急的心情,才继续说道:“他是瑾王的世子,常来这里的。”
“那好,夜,带他回去吧,先安排个小地方待着,回头我亲自安排。如果域问起来,就说是我让的。”钟离桪拍了拍海愿纤瘦的肩膀,站起身来,向着一边还有些发楞的夜吩咐着。钟离桪感觉这个少年虽然做事有些傻,但说起念儿时候眼底的那份真诚和热切却是真的。
虽然他刚刚的表现确实好像是脑子不太灵光的,但越是这样的人心思就越直,对念儿也一定会一心一意的好,加上念儿又喜欢他,所以钟离桪才想要留下他,就算给念儿做个伴儿也好。而钟离桪说的亲自安排,就是想要看看这个少年到底是不是可塑之才,如果太过呆傻了当然还是不合适待在念儿身边的。
“啊?!”钟离桪的一句话,让海愿整个人都呆愣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这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还是天上掉下来的仙人哥哥啊,可给自己帮了大忙了。
“还不快起来谢过静王。”夜赶紧上前,把海愿从地上拉了起来,也有些不敢置信。不过,静王的心思一向比瑾王还要睿智、高深,能够猜透的人不多。
“谢谢静王。”海愿站起来又低下头去,认真的行礼谢着。看起来有点傻样,但却又不失天真可爱,倒是更像一个老实憨直的少年了。
“嗯。”钟离桪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忍不住仔细的想海愿看了一眼,感觉她那张小脸很好看,眼神也是干净又清澈的,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纯净,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温柔与恬适,让看到的人会不自觉的想要从心底怜惜,但又能够感觉到他那种坚韧。
只是……这眼神为何越看越熟悉?为何忽略掉那张娇嫩如水仙的小脸,好像这双会说话的眼睛会让自己有种身边人的感觉?并不陌生,更不排斥,甚至会让自己毫无戒心的想要宠溺一翻?
“走吧,我明天再去。”忽地就发现自己的眼神过于专注了,哥哥才把视线从海愿的脸上移开,向她淡然一笑,让夜将她先带回去。而明天是念儿的第一堂课,钟离桪本来就是要去的,也正好找机会将这个少年安排一下。
“谢谢,谢谢静王。”海愿开心的跟在夜的身后,还不忘一步三回头的向钟离桪挥着小手。
“窦管事,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钟离桪看了一眼海愿消失的方向,叫来了窦青山。如果是要留在念儿身边的人,底细不问清楚可是不行的。
“前几天来的,之前也是在京城的,只是不知道如何就变成了这幅模样,不过这几天找到了她表姐,今天本来是回来看看孩子们的。”窦青山认真的回复着。而且他认为海愿三年前就曾经帮过自己,应该也是京城的人没有错。
“叫什么名字?”
“叫小海。不过,他说来这里也是为了找瑾王报恩的,您二位王爷帮了那么多人,有人时时念着你们的好呢。”
钟离桪听了窦青山的话,微微的点了点头。其实这寻安居本来就是收留人的地方,来来去去的他和钟离域也没有想让什么人记着他们的恩情。但会有这样知恩、报恩想法的人,会有那样一双清澈眼眸的人,钟离桪就相信他绝对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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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桐国
这是一间奢华到堪称唯美的浴室,里面的每一根柱子都是用小块的羊脂白玉顺序排列包裹的,其间偶尔用一两块碧玉混淆镶嵌,形成了白中闪翠效果;浴室上方有一盏二尺多长的水晶吊灯,上面一颗颗晶莹的水晶被里面的烛火映照着,反射出七色迷离的幻彩。
而那中间的一丈方圆的水池完全是用剔透的粉晶铺砌的,将那一池净水又染成了淡淡的水粉色,只有中间翻腾的水花是雪白的,带着一串串浑圆晶莹的气泡,将水中那具修长的白皙的身躯一层层的包裹起来。
修长的手时而将水掬起,再轻轻的洒在瘦而有形的身体上,时而抓一下水中那顽皮的气泡,将那些水花拨散又聚拢,似乎玩儿的不亦乐乎。
“二皇子……”汉白玉雕花的对开大门传来几声轻击,那男子才停下了拨打水花的手,看向了门口。
“嗯?说。”简单的一个问句,一个果断的示下,从那粉嫩而带着水光的唇瓣间吐了出来,那声音也是极为清亮悦耳的,只是带着浓浓的寒意和冷傲,瞬间就好像连这温热的水汽都凝结了。
汉白玉的大门微微一动,却没有人进来,只是刚刚的那个声音继续回复道:“长公主还是没有消息。”
“嗯。”这次的回复带着几分的慵懒,随即竟然有一声的轻叹传来,然后,一只修长的手臂从水中伸出来,手臂虽然细瘦,但从上面肌肉的轮廓和张力来看,那绝对不是一条无力的手臂。
抓过了池边搭着的一条白色薄绸,“哗啦”一声响,那具修长挺拔的身形从池水中站了起来,那些浑圆晶莹的水珠从那比丝缎更细滑的肌肤上滚滚而下,一声声“滴滴答答”清脆入耳的落进了池中。
把身体随意的用白绸一裹,挺拔的男子迈开长腿从池中踏了出来,赤着脚走到了门口,不顾身后那一长条的水渍,也不在乎那一头墨色的长发被水打湿后还紧紧的缠在身上,男子用手一下将门拉开,瞪着外面跪伏在地的男子,猛的一脚将他踢飞出老远。
“找了半月,就只有这一句毫无下落吗?”男子的薄唇突出的字就好像一把冰剑,将那个被踢飞才落下的男子刺的浑身一颤,顾不得五脏六腑翻腾的难受,忙摆好了姿势重新跪好,狠狠的磕起头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哀声求饶着。
“长公主是人,不是神,还能上天入地不成?”修长的眼型里闪过一丝邪肆的光来,扫了一眼地上跪伏磕头不止的男子,从鼻息里轻轻的“哼”了一声之后,再才转身向那间浴室走了回去。
这次没有再重新迈入水中,而是用一只脚站着,把另一只刚刚将人踢飞的脚在那一池粉色的水来回的荡了当,好像要将脚上那原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洗干净似的。
当他把脚洗好了,转身来到了靠墙边的那面一人多高的铜镜前面,对着镜中一个绝美的映像嫣然一笑,随即手一松,那包裹着完美身躯的白绸便落在了地上,那一副充满了张力却异常白皙嫩滑的身躯完全呈现在铜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