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路即使再难走,也总是还有尽头的,一直在山坳里转到太阳都躲到山后面去了,海愿才终于看到了前面的出口,而且脚下的路也更加好走了。海愿加快了脚步,从山坳里一出来,就看到了前面居然有一缕炊烟,再仔细看去,就知道前面不远应该是个小村子了;可见自己不但绕过了那些边界驻守的军队,还直接找到了人家。
海愿努力的迈开步子向那个村里走去,琢磨着起码可以先问问路,再借宿一晚,现在身上真是又困又乏,而且好像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
这个村子不大,一进去就能从村东头望到村西头,而且从家家户户的茅草屋和篱笆院子来看,显然都是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贫穷的人家。但也许越是这样的人家,就越有着热情真诚的心。
海愿进村里走了走,大部分人家都关着门的,只有一家的女人出来拿什么东西,看到海愿似乎楞了一下。海愿也看到了那个妇人,忙隔着篱笆过去打了声招呼:“大姐,我是路过的,想讨口水喝行吗?”
“哦,行。”那女人答应一声,就过来拉开了门,将海愿让了进来,然后上下打量了海愿一番之后才问道:“你是蓝桐国的?”
“是啊。”海愿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看这妇人身上的衣服,没有发现他们两人在衣着上有什么不同啊!那这妇人又是怎么一下就看出自己不是天启国的人?
发现海愿也用好奇的眼神把她自己上下打量一遍,然后还是一脸的懵懂,那妇人才指着海愿的左耳朵说道:“你不是带着这个。”
海愿忙伸手去摸,最先摸到的是耳垂儿,但是耳垂上空空的并没有耳坠、耳环之类的东西,两边都没有;再向上摸,却摸到了一只耳骨环,在左耳上方,小小的一个。
这个耳骨环很小巧,可以说是紧贴着耳朵的一小枚,所以海愿之前照镜子没有发现,洗澡的时候也含糊了。而现在仔细的回想一下,海愿才隐约觉得,似乎之前在蓝桐国见过的人都在耳朵上方有这么一个耳骨环的,只是各人的形状、大小不同而已。
只是……海愿摸着左耳的那个小巧的耳骨环,忽然就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再仔细的回忆着,才猛然顿悟:蓝桐国的男人将耳骨环穿在左耳;女人则是穿在右耳的。那自己明明是个少女,为什么要将耳骨环穿在左边呢!
而且也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明明很拙劣的一副男装,稍加留意就可以找到许多不是男人的破绽,但却一直没有被怀疑过了,也只有最初给自己包扎、擦脸的那个老婆婆,那么近距离的接触过自己,才吃惊自己居然是个女娃;因为这穿在左边的耳骨环就是最好的证明,相信极少、甚至没有哪家的父母会把女儿错认的男孩,穿错了方向的。看来,这具身体真是好奇怪啊!
“大姐,我虽然是蓝桐国的,可现在要去京城寻亲的,而且我保证不是坏人,你能别声张吗?”海愿马上一副很可怜的模样,看着那个妇人。
“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其实,如果不是现在边关不太平,我也不会这么紧张了。进来吧。”那妇人看海愿也就是少年而已,再看看那一脸的汗渍和头上的已经变了颜色的白布条,有些不忍,将海愿让进屋里来。
“你等会儿,我给你找水去。”那妇人说了一声之后,就出去了,海愿坐在屋里等着的时候,就把那只左耳上的耳骨环取了下来拿在手里仔细的看着。
那是一只黄金打造的耳骨环,很小的一只,拿在手里轻飘飘的估计都没有一克的金子;但仔细看去,却发现做工很精巧,上面有一个椭圆形的图腾或是标志一类的东西,但因为那个标记也不过就是米粒大小,海愿仔细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清楚究竟那是个字呢,还是一朵花儿!
“水来了,喝吧。”海愿正看着,那妇人就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碗进来,每走一步都非常的小心,好像手里捧着的是一杯圣水。可海愿将那只碗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半碗有些发黄,而且很浑浊的水,还隐约带着一股子的土腥味。
海愿忙把那个耳骨环塞到了怀里,打算以后都不带着了。因为这里已经是天启国了,没有必要顶着个蓝桐国的标签在路上招人耳目。
“这……”看着这样的一碗水,海愿虽然很渴,但却是喝不下去,接过碗来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再看看那妇人,感觉不喝吧,怕人家认为是嫌弃了,可要是喝……
“我们这里穷,地质又硬,全村也只打出这么一口井来,而且这井水又总是这样浑黄的,这还是沉淀了一个晚上的。”那妇人看出了海愿的为难,叹了口气解释着。
“其他地方没有水源吗?”海愿好奇的问着。因为从她走过来的一路上看,树木都是很葱郁的,证明地下水应该充足,不应该没有水才对啊。
“有是有,不过不能喝的,因为那水喝了会哑。再远就要走出二十里才有村子,可谁家都不能天天跑那么远的路去挑水啊。”
“哑?”海愿皱眉想了想,随即又问道:“那村里的这口井的水不够吃吗?我看这村子不大呀,应该可以够用吧。”
“井水是够用,可总是这样的浑法,谁家打上一桶水,下一个打水的就要等上半天,啥时候沉淀好了,再打上来吃,要不就和那黄泥水没啥分别了。”那妇人摇摇头,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
海愿看看手里的碗,勉强的喝了一小口,除了土腥味之外,味道还行,并没有过分的苦涩,看来也就是那水里的杂质多了些而已。
“大姐,我想和你商量点事。”看看只喝了一口的水,海愿心里就有了个主意。
“啊?啥事?”听说海愿有事,那妇人就是心里一慌。她是老实本分的女人,又窝在这偏僻的村子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真怕这个看着那双眼睛就透着聪明、机灵的小子把自己给骗了。
“大姐,我只是想要借宿一晚,不过作为答谢,我想个帮你把井水澄清的法子怎么样?”海愿赶紧说出了想法,她怕自己卖关子再吓到这个胆小老实的妇人。
“借宿啊。”那妇人这才松了口气,释然的一笑,说道:“这也没啥不行的,你直接说就好了,大姐也不要你啥答谢的。”那妇人认为,海愿是怕自己不留她,才胡诌了一个法子出来,想他这么一个半大小子,能有啥法子把水变干净。这水就算不干净,可他们这村里也吃了好几辈人了,那么多有经验的老人都没法子,他会有啥法子。
“大姐,我说的是真的,你们这里有村长吗?我找他说说,如果你们人多一起动手,说不定可以建个大水池,每天的过滤出来的清水足可以供给你们全村人的吃、喝了。”
海愿看到那妇人一脸的狐疑,微微一笑,也知道她不会轻易就信了,所以打算找个明白有懂事理的人来说说。
“村长家在西头,我带你过去吧。”那妇人眨巴下眼睛,倒是没有不高兴,好像更乐于将海愿这个烫手山芋给抛到村长家似的。海愿跟着那个妇人出门,走了没几步就到了西头,可见这个村子真是太小了。
海愿跟着那个妇人到了院门口,门虚掩着,那妇人推开就直接走了进去,里面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声音,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伯迎了出来,看到那妇人就问了声:“顺子媳妇,你咋来了?”
“我家来个过路的,说是要借宿。本来打算留在我家的,可是他又说有法子把咱们那口井的水变清了,就让我带着找您来了,您看看咋办?”顺子媳妇说完,就闪开身,把后面的海愿露了出来。
海愿现在还是一脸的汗渍没擦呢,头上的白布条也有些松散了,看着确实有些狼狈,但一双大大的眼睛却分外清澈,让人看了就有种自然的信任和宁静之感。
“那你说说,你会什么法术?”那村长显然听岔了,把法子听成了法术。
海愿也是一抽,忙开口解释道:“村长伯伯,我说的不是法术,而是一个把井水过滤的法子。其实道理很简单:就是在高处建一个蓄水池,在里面铺上一层层可以过滤水质的东西,然后将水从上面倒进去,在下面出口的水就可以澄清了。”
其实,海愿打算着如果技术支持,可以做一个自动给水装置,蓄水池自动抽水上去,等过滤好了再流到下面的水管里,最好再装个水泵,给各家送去自来水的。
但是啊!海愿不是那种神仙似的穿越女,她真的不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她不会做发电机,也弄不出自动给水泵,就只能希望能建个简单的过滤槽,由人工蓄水再过滤,起码能解决这个村里的喝水问题,让他们喝上干净、放心的水就好了。
“蓄水池?你是说,把水统一打上来,放在一起过滤吗?”那村长似乎明白了一点,也有些开窍了。是啊,一村的人守着一口井,一个人打了水另一个人就要等着水自然沉淀下去,不如放在一起统一沉淀呢。
“可以这样想,但是还有一些辅助过滤的措施。最下面是几层细棉布,之后是一层碎木炭,再之后是细沙和粗沙,最上面可以用几层粗棉布盖住,把水先往粗棉布上倒,这样水一层层的过滤下来,那些大的杂质就被粗沙和细沙拦住了,下面的木炭可以把小的杂质吸附住,而最后的细棉布之后就完全是清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