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听到海愿问自己这个问题,钟离域皱了皱眉,在心里思量着该如何回答。她会不知道自己名字,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这样问的目的是想要自己给她什么样的答案呢?
慢慢的转回身,钟离域依旧寻着海愿的眼睛,和她对视过去。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钟离域似乎感觉和她对视是一种习惯,在两人默默相视间,似乎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钟离域心中盘旋不去。有时是烦躁,有时是恼怒,有时是探究;而在对她的反复琢磨与好奇的探究中,钟离域在心中打定了一个主意,忽地勾唇笑了起来。
那笑容自他被疤痕扯的发斜的嘴角绽开,从细长晶亮的瞳眸深处发出,是由心而生的一抹笑容,但其中深意,却连钟离域自己都不知道。
又过了良久之后,才慢慢的开口,回答了海愿的问题:“我是……你的丈夫。”
“咣当”那句听起来云淡风轻又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好像是一把大锤在海愿的头上重重的敲了一记。
海愿想过他与她的种种关系,或是相识,或是仇人,或是陌路,或只是因为一个巧合偶然才凑在一起;又或是因为古代的什么利益关系,成了敌对的双方;却完全没有想过居然是——夫妻!
看着海愿震惊无语,却又将信将疑的表情,钟离域唇角的笑容更大,感觉到事情越发的有趣了。如果她果断否认或是继续追问,才证明她不信;可是现在她那样的表情,分明已经信了七、八分了。
“那……那我为什么中毒,你又为什么,为什么要强暴我?你还说,你的毒是我下的?”
胡乱的理顺了好久,海愿只感觉事情奇怪,却总是找不到真正的出口来理清头绪,只能抓住一些矛盾的片段,来找到反驳的依据,她从骨子里是害怕这样的关系的。更不解为什么“夫妻”这样本来应该相亲相爱的一个词,却像是被魔鬼纠缠住一样的成了一对怨偶。
“那就是因为你了。你难道忘了曾经是逍遥阁的第一杀手?你受命接近我,想方设法的迷惑我、色诱我,最后也不过是为了要杀我而已。只是我娶了你,也自然有我的目的,我们一对各怀鬼胎的夫妻,又有什么恩爱幸福可言?”
钟离域的话不是假的,他说的时候一直盯着海愿的眼睛,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色,继续说道:“只是你武功不精,一把破魂刀也没奈我何。所以你对我下毒,想让我春毒发作,欲火焚身而死。而且你也够狠,宁愿自杀,不想成为我解毒的工具,所以你服毒了。”
“我说了,我不叫海刹,我叫海愿。那个海刹死了,真的死了。我只是异世的一缕孤魂,所以我和你之间的恩怨根本就不存在。”
海愿拼命摇着头,拒绝着那个叫做海刹的女人留下的恶果。那个叫海刹的女人都已经死了,难道还要追究吗?自己穿越过来,就莫名的要承受这一切,莫名的被打断了腿,还被他施暴,难道还不足以抵消他的恨意吗?
“海愿是吗?”钟离域大步的奔到海愿身边,问着她的名字,在看到海愿点头之后,伸出大手紧紧的钳住了她纤细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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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5 依赖悄然而生
“海愿是吗?”钟离域大步的奔到海愿身边,问着她的名字,在看到海愿点头之后,伸出大手紧紧的钳住了她纤细的下巴,重重的说着:“你以为换个名字,就能抹杀掉之前的一切?还是说,可以摆脱你我已经是夫妻的事实?你身上有我的印记、我的味道,你这辈子都摆脱不掉了。”
在海愿还因为吃疼而努力想要掰开他钳住自己下巴的大手时,钟离域温热的唇狠狠的贴了上来,但却不是吻,而是疯狂的啃噬。在海愿稚嫩柔软的唇瓣上反复撕咬着,犹如野兽见了血腥一般的狂烈炙热。
“唔,疼……”海愿一双小手都用尽全力的推拒着他的头,却力量小的没有撼动他分毫,唇瓣上的疼痛让海愿感觉到了这个男人如魔兽般的暴戾和血腥,好像下一刻会把自己整个人都撕碎一样。最后只能把手指插进他的发间,狠狠的扯着他的头发,才让他的头微微偏开了一点距离。
而此时钟离域的眼底,那种叫做“欲”的神情显露无遗,但他唇上沾着海愿唇瓣流出的甜香的血,又带着“狂”;整个人周身都是戾气,却又仿佛在那风暴的中心才是最平静的地方。
“若不能平安相处,难道就只能毁掉吗?你可曾想过,这样会逼自己成魔?”
海愿的眼神忽然柔了下来,那唇瓣上的血迹在说话的时候沾染了整张的檀口,在那原本苍白的脸色上增了一抹媚色。本来插在他发际间的手也放松下来,变成轻轻的梳理抚摸。不知道为什么,海愿竟然从他的“欲”与“狂”中看到了一种叫做“悲”的东西。
看他年纪不过二十二、三岁,却如此满面创痍、疤痕交错,那该是受了多少苦楚?那双深邃如星灿的眼睛总是闪着狠厉与冷绝,那又是多少磨难,才将那双本来可以温柔平静的眼眸更改?
或许自己经历了生死,经历了穿越,才有这次重生的机会;他却连逃离的机会都没有。悲哀到连他身边最亲密的人——他的妻子,都在谋划着他的命,这又是一种怎么样的心魔,才逼的他如此绝境。
“海愿?”似乎不敢相信、又像是中了蛊毒一般的淡淡的叫出了面前女人的名字,钟离域感觉心头处猛的一疼,像是被一只利剑刺穿了一般,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是,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海愿。”海愿伸出手,把一双纤细柔软的手臂缠在钟离域的颈上,将他的头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若自己中毒将死,那就把另一个人拖离那叫做“恨”的泥沼吧。若是只能困在这只有两人的迷惘山林中,她宁愿给他一分一刻的平静。毕竟自己得重生不易,希望他也能在生的时候就体会到那份释放,别给他自己画地为牢了。
“我叫……”钟离域的唇动了动,最后却把名字咽进了心里,他的名字意味着太多太多,说出来,只怕连片刻的安宁都不会有。
“那就叫阿丑。”海愿长长呼出一口气,她本也没有想问他名字的意思,就好象她刚刚冲出来也只是问他是谁,而不是问他的名字一样。
“阿丑?”听到这两个字从海愿的嘴里说出来,钟离域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在修长的指尖触到脸上那纠结交错的几条疤痕的时候,不自觉的笑了。
“唔……”海愿本来是盯着他的,但胸口间猛然传来的一阵剧痛让她紧紧抓住了胸前的衣襟,在意识消失之前,她似乎看到阿丑的唇边绽出了一个微笑。
“海……愿!”略带些犹豫的叫着她的名字,当看到海愿的身子软软的向后倒下去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的环过了她的纤腰,没有让她再摔在地上。抬头看了看太阳挂在天空的位置,钟离域知道她是毒发了。两条英气的眉拧在一起,将她的身子横抱起来,向茅屋走去。
屋里的遍布的木屑和床板几乎无处下脚,钟离域的眉毛又拧紧了几分,然后将海愿放在了那张破旧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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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咳咳。”海愿再次有了一丝意识,就感觉胃里一阵翻腾绞痛,喉咙到嘴里就涌起一股腥咸的味道,一张口将嘴里的血污吐出来,睁开了眼睛。
看窗口透进来的光线已经发暗,海愿知道自己又是昏迷了好久,努力的撑起身子,海愿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虽然还是只有一张床板,连简单的被褥都没有,四条床腿已经支撑起来,还用粗树枝一样的东西绑好加固了,而地上的桌子碎片也收拾干净了。
四下看看屋里只有自己,海愿轻轻的叫了一声:“阿丑!”
没有听到回答,海愿坐起来就看到床边放着一只简易的拐杖。那只拐杖也是用树枝做的,只是比原来的那根桌子腿长了些,而且把手的位置也削的很光滑,海愿拿过来试了一下,样子虽然简单,但明显比桌子腿要好用多了。
海愿用手抹了抹唇角的血污,拄着新的拐杖往门外走去。才推开门,就看到茅屋前面的空地上点着一堆火,仍旧是那个简易的树枝支架,上面横着的一根树枝上,串着两条鱼,鱼身已经有了些金黄的颜色,而火堆旁却没人!
“阿丑?”海愿又向着那棵高大的杨树上叫了一声,同时抬头向那树杈的地方看过去,却还是没有他的影子。
忽然的,海愿的心有一丝的慌乱,眼神无措的向四周找寻过去,这里如果只有她和他两个人,可现在他突然失踪了,那自己该怎么办?
似乎才一天的相处,他对自己也多半都是暴戾和凶狠的对待,可在看不见他的时候,心头为什么会有失落和慌乱的感觉?海愿忽然就想起他射杀的那条蛇;他强行喂进自己嘴里的蛇胆;想起他那一笑;还有现在握在自己手里的新拐杖。似乎恨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多,但依赖却悄然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