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狡黠一笑,把乌鸡汤送到她嘴边道:“把这碗喝得连渣都不剩,本王就带你去。”
施婉闻着那味,胃里就直翻涌,不过还是张开嘴将勺子含住,乖乖的喝下一勺:“我不要你带我去,让安言跟我一起就行了。”
萧煜怕廖蝉衣那个疯女人发起狂来,安言和施婉都是细胳膊细腿的招架不住,又喂了一勺道:“本王不去可以,不过安言不行,换流萤。”
施婉不同意:“我不要流萤,就要安言。”
萧煜态度也很坚决:“流萤和安言都是本王的人,你怎么重安言轻流萤,这对流萤不公平。再说流萤会武功,他能保护你。”
施婉停下来,不肯再喝汤,直直的看着萧煜道:“既然王爷已经决定好了,那一切听凭王爷安排。”
萧煜知道施婉又生气了,忙拉着她的手妥协:“好了婉儿,本王答应你就是了,不过流萤也要一并跟了去,在门口守着,要是有什么事就叫他。”
施婉知道萧煜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施婉现在虽然已经能下地行走了,不过萧煜还是把她当成重病患者看护着,去个凝翠居也要安言搀扶着,弄得施婉走在嘉清王府里十分的尴尬,恨不得找个面具来把自己的脸给遮住。
廖蝉衣似乎是真的疯了,没天都在屋子里不厌其烦的重复着一句话:“我的孩子不是野种,我的孩子不是野种……”弄得多嘴的丫鬟下人们都在议论他们家的王爷是不是让人给戴了绿帽子。
其实萧煜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廖蝉衣被铁镣锁住了手脚,只能在床上床下活动,屋子里可以用来伤人的东西早就被拿走,只要施婉不靠得太近,根本不会被伤害。
流萤原本也想跟着进去,被安言一记眼刀剜了回去,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特么憋屈,居然被安言骑在了脖子上,让他当成使唤小子了。
施婉走进去一看,廖蝉衣被锁在床上,正缩在墙脚躲在被子里发抖,嘴里还在念叨那句。看到施婉进来,她也没什么反应,眼神呆滞虚无,没有焦点。
“婉儿姐,她是不是疯了?”安言毕竟年纪小,看到好端端的一个人变得这么疯疯癫癫,有些看不下去。
施婉没有说话,她也不大确定,向前走了一步,低声道:“我知道你的孩子不是野种,我知道的。”廖蝉衣果然听了下来,不过脸上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施婉又重复了一句:“我知道你的孩子不是野种,是王爷的……”
“你知道?你真的知道?”廖蝉衣终于有了反应,眼神也清明了许多,脸上带着兴奋的笑意,“你去和王爷说一说……我的孩子不是野种……啊!你……你是人是鬼?”等看清施婉的样貌,廖蝉衣突然惊叫了一声,吓得直往被子里钻,身体抖个不停。
流萤在外面听到惊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正要破门而入,就听到安言在门缝对他说:“没事,别乱激动,你就是喜欢做事不过大脑,没喊你别进来啊,踢坏了门要赔的。”
流萤气得直咬牙,安言这小子小人得志了,居然敢这么对他说话!
“我不是鬼,我是顾弥雪。”施婉试着再走近一步,却被安言拉着,示意她再靠近就有危险了。施婉也拿捏不住廖蝉衣是真疯还是装疯,安全起见,听取了安言的建议,“我没死……我知道你的孩子不是野种,你是被人陷害的。”
廖蝉衣哆哆嗦嗦的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警惕的看着施婉,不确定道:“你,你,你真的不是鬼?……对了,你有影子,你没死……哈哈哈哈,你没死……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没死!”
廖蝉衣的情绪波动比较大,刚才还十二分的柔弱,现在又变得很凶悍。在床上爬起来,试图挣开枷锁来掐施婉,“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还没死?你怎么还没死?王爷是我的!王爷是我一个人!你去死!去死!去死!”
施婉平静的看着她道:“我知道你没疯,如果你想保住孩子,最好安静下来仔细听我说。”
廖蝉衣顿住了,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不过因为知道自己伤害不到眼前的女人,终是克制住了,沙哑着声音问:“你想说什么?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应该是最高兴的才对,你不是恨不得我去死么?你会这么好心跑来救我?别在这里假惺惺了。”
“不错,我确实想让你死。”施婉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憎恶,“你这样的女人在我面前死一百次,我也不会眨一下眼。不过……孩子是无辜的,你犯的错,不该让它来一并承担。”
“你会救我?顾弥雪,你是嫌我现在这个笑话还不够你取乐是不是?王爷怎么会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在陷害我!”廖蝉衣恶狠狠的看着施婉,满脸恨意。
“别把别人都想得和你一样不堪,婉儿姐好心好意来救你,你不感激就算了,还血口喷人!”安言十分的气愤,忍不住为施婉抱不平,“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谁不躲你躲得远远的,也就婉儿姐心地善良,看不得你的孩子没出生就死得不明不白,你别不知好歹!”
施婉拍了拍安言的肩,让他别在往下说,转头看着廖蝉衣问:“我就一句话,你想不想和孩子一起活下来,想的话就点头,不想我立马就走人。”
廖蝉衣看着施婉,半响,缓缓的点点头:“想。”
☆、第一百一十二章 救人一命(二)
“你怎么知道有人陷害我?陷害我的人是谁?”廖蝉衣心里还有疑问,她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会被萧煜当成野种。
“你别问了,是个死人。”施婉实在不想把萧煜一直以来都在她的汤里放麝香的事跟她说,她怕她受不住打击。
但廖蝉衣却不肯就此罢休,非要问个究竟。施婉很为难,安言上来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廖蝉衣。
其实这件事是阿秋搞的鬼,她偶然得知萧煜给廖蝉衣喝的汤药里有麝香的成分,立刻就明白了萧煜的意思。为了让廖蝉衣有红杏出墙的假象,特意到药店抓了能抵消麝香药效的药,偷偷放进了廖蝉衣的汤药里面。
也算是造化弄人,阿秋那时候大概没想到廖蝉衣真的会这么快怀上萧煜的孩子,而廖蝉衣也没想到自己间接害死的阿秋,会在死了之后还给自己留下这么大一个麻烦。
廖蝉衣听了事情的经过,比施婉预想的要冷静得多,她惨淡一笑,幽幽道:“我原本就知道他娶我并不是出自真心,只不过是看中我父亲的二十万兵马。但是我想,只要我守在他的身边,真心爱着他,他总有一天会发现我的好。没想到……他从来就没有让我走进他的心的机会……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对我?如果可以后悔的话,我真希望当初嫁的不是他……”
廖蝉衣的一行泪划过脸颊,绝望而哀戚。施婉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她说得没错,爱上萧煜不是她的错,萧煜可以不爱她,却不能把她当做棋子,逢场作戏的同时,还这样伤害她。施婉不能原谅她的所作所为,却同情她的遭遇。也许她不是廖建勋的女儿,没有遇到萧煜,会嫁给一个爱她疼她的丈夫,过幸福而平静的生活。
可是人生就是这样,错了也没办法重来。所以施婉有一次重生的机会,更觉得该好好珍惜,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要等到落得廖蝉衣这个田地再来后悔。
“你的父亲通敌卖国的罪名基本已经坐实了,皇帝下令缉拿你父亲回嘉城听审,你的娘家已经被查封,这些你我都无能为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救你和你的孩子,送你们离开嘉清王府。”施婉的时间不多,她不能等廖蝉衣完全冷静下来,直接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把孩子的真相告诉王爷,这样也许能求他饶你一命,选择权在你自己手里。”
“告诉他?”廖蝉衣哈的一声笑起来,“他一定会觉得我没资格做一个母亲,等我把孩子一生下来就抢了去,让你来抚养。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个孩子是属于我的……”
施婉沉默了,她不否认廖蝉衣说的很像萧煜的作风,到时候如果他真的做出这样的决定,她也无法改变。
廖蝉衣顿了顿,郑重的道:“我想离开,带着我的孩子一起。”
施婉点点头:“好,你准备一下,我会尽快给你安排。”
“准备?我还有什么可以准备的?除了这个孩子,我不想从他这里带走任何一样东西。”廖蝉衣冷笑,满脸凄然,显然对萧煜已经是绝望到了极致,“送我走吧,顾弥雪……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施婉走过去,将准备好的几张银票塞到廖蝉衣的手心,道:“这些你拿着,省着点花,够你们母子两吃喝大半辈子了。你在养尊处优惯了,外面的世界和王府里面不一样,万事小心,大小姐和王妃的脾气都要收敛起来,免得惹麻烦。记住,财不外露,你虽然会些武功,但江湖上耍下三滥手段的人很多,要提防着点……”施婉还没说完,见廖蝉衣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停下来,拍了拍她的手背,最后嘱咐一句,“出去了就走得远远的,别在回来了。以后孩子生下来,记得写封信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