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蝉衣摒退两边的侍女,让人把门关上,这才问跪在她身前的阿秋道:“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阿秋稍稍犹豫了一下,依言站了起来,低垂着头,十分恭顺的模样:“回王妃的话,奴婢叫阿秋。”
“你是……新来的?”
“是,王妃,刚来半个多月。”
“知道本王妃为什么叫你来么?”
“奴婢不知。”
廖蝉衣站起身,绕着阿秋转了一圈,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也不急着说明把她叫来所为何事,伸出一只手勾住她的下巴,让她把脸抬起来,悠悠道:“上次就是你跑到紫梦轩来找琴儿那个小狐狸精的吧?”
阿秋似乎是有些害怕,回答得小心翼翼:“回王妃,是奴婢。”
“知道本王妃为什么只罚了琴儿,却没对你下手么?”廖蝉衣扶着阿秋的肩,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阿秋的肩膀微微颤抖,大概是想到了琴儿的下场,吓得慌忙跪倒在地:“奴婢愚钝,奴婢不知,奴婢不过是奉了侧王妃之命,王妃饶了奴婢……”
“琴儿该死,是因为她认了顾弥雪这个主子,你怕什么?”廖蝉衣语气陡然一转,冷厉了几分,“难道你也和顾弥雪是一条心的?”
“奴婢不敢,奴婢……”阿秋话说到一半,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廖蝉衣,“若是王妃不嫌弃,奴婢愿为王妃效犬马之劳。”
“好,聪明,本王妃就是喜欢聪明人。”廖蝉衣满意的笑了笑,抬手让小芸把准备好的赏赐端上来,“别看顾弥雪现在风光了一时,她这棵大树根基不稳,迟早是会被本王妃连根拔起的,做下人的最要紧的就是眼光好,不要站错了地方,免得那大树倒下来,砸到你们这些小蚂蚁。”
“奴婢谨记王妃教诲。”
“哝,拿着,这是主子赏你的。”小芸按照廖蝉衣的意思,把红漆托盘上的一百两银子送到阿秋面前,三分不屑七分鄙夷道,“以后把主子吩咐的事办得好,有的是你的好处,别像王府那些穷酸鬼一样,见到五两银子就把眼珠子都掉了下来,好像这辈子没见过银子似的。”
阿秋收了银子,谢过廖蝉衣和小芸,道:“奴婢出来这趟已经很久了,再不回去只怕侧王妃会起疑心,王妃若是没什么事吩咐奴婢去做,奴婢就先回去了。”
琴儿的事闹得比较大,廖蝉衣这阵子不好找顾弥雪的麻烦,现在确实没事让她去办,点点头道:“好,回去替本王妃好好注意顾弥雪的一举一动,每半个月都来向我汇报一次。”
“是,王妃。奴婢告退。”阿秋向廖蝉衣行了一礼,正要出门,廖蝉衣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她。
“等等……你的脸,怎么回事?把面具摘下来让本王妃看看。”
“回王妃,奴婢……奴婢的脸被火伤得不成样,见不得人,怕吓着王妃。”阿秋一慌,又跪倒在地。
“放肆!主子让你摘你就摘,哪来那么多废话!”小芸见廖蝉衣其中阿秋,对她很不待见,见到能打压她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连这点规矩都不懂的话,以后怎么给主子办事?”
“这……”阿秋有些为难,对廖蝉衣道,“王妃的命令奴婢自然不敢违抗,只是奴婢这张脸确实是瘆人得很,若是污了王妃的眼,还请王妃赎罪。”
廖蝉衣点头:“本王妃恕你无罪。”
得了廖蝉衣的应允,阿秋总算吃了一颗定心丸,缓缓的摘下脸上的面具……
那确实是一张被火烧得惨不忍睹的脸,五官已经变形,皮肤整块整块的溃烂,唯有一双眼睛格外明亮,不过因为没有眼皮裹着,咋看这下总觉得那两个圆滚滚的眼珠子随时都会从眼窝里掉出来一样。一半嘴唇也被烧没了,露出白森森的一排牙齿,看上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啊——”小芸尖叫一声,吓得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上。廖蝉衣倒是镇定一些,毕竟是亲手杀过人的,不过面色也不大好看,连忙让阿秋把面具戴上。
出了紫梦轩,阿秋将那一百两银子揣在怀里,然后把萧煜怕她在别人面前露陷特意给她制作的那张人皮面具揭下来贴身放好,重新把面具戴上。
人皮面具虽然好用,但是戴着不透气,容易出汗,只有应急的时候拿出来挡一挡,平常她还是戴着铁质的面具。
这回把廖蝉衣和她的贴身丫鬟吓惨了,下回她们应该就不会再想看她的脸。
面具下,阿秋的嘴角微微挽起,回头看了紫梦轩一眼,心中冷笑:这个愚蠢又自以为是的女人也不过是比顾弥雪心狠手辣了一点,若是论计谋,她可不是顾弥雪的对手。不过……在这上面加把火,让这两个女人斗得死去活来的最好,她想要的可不是一个侧王妃的替身那么简单,有些东西,一定要完全成为自己的才会让她觉得安心。
顾弥雪,廖蝉衣……你们两个,最好都去死吧!
☆、第六十一章 劝降(一)
顾弥雪原本以为安言说萧煜在等他不过是为了应急,随口编的谎,可是没想到安言真的把她带去佑宸居萧煜的书房。
“雪儿,你来了。”萧煜正在练字,抬头看到顾弥雪,搁下狼毫笔,对她笑道,“过来看看本王写的字。”
萧煜的行书写得遒劲郁勃,潇洒飘逸,颇有几分王逸之的遗风,就算拿到市井上去卖,也能养家糊口,只不过此时纸上的这两个字似乎别有深意。
“杀,留。”顾弥雪走到书案前看了一眼,把脸转向萧煜,“王爷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萧煜伸手搂住顾弥雪的腰,带到自己怀里,指着书案上的那两个字,挑着眉道:“先不谈正事,说说本王这两个字写得如何?千万不要吝啬你的赞美之词。”
“弥雪粗鄙,不懂书画,王爷让我来评价,岂不是有辱王爷的这副好字。”顾弥雪垂着眉眼,不起波澜道。
萧煜拿怀里的这个女子无法,虽说现在她已经不抗拒自己的触碰,无论是拥抱还是亲吻都由着他,但是她那黑亮的眼眸却始终一片安静,好似他抱着的不是她身子,亲吻的也不是她的双唇。
有好几次,他把她推倒在床帏之间,除了微微皱了皱眉头,她的脸上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表情,好像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有任何的反应。他恨透了她那副把自己当成一坨死肉任人宰割的模样,他萧煜堂堂嘉清王爷,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对一个完全不把自己当一回事的女人霸王硬上弓的地步了?
不过萧煜也不着急,反正除非是自己先厌烦了,否则这个女人这辈子都别想从自己身边逃开,来日方长,他不介意跟她慢慢厮磨。
“雪儿,你这张嘴什么时候也能说出一句让本王高兴的话来?”萧煜扶住顾弥雪的后脑勺,在她浅色的唇畔上印下一吻,惩罚似的用牙齿咬了她一口。
顾弥雪吃痛,拿眼睛横他,黑静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愠色。萧煜被她这一眼瞪得浑身舒坦,他就喜欢招惹她,哪怕是细微的表情变化,也能让他觉得有成就感。
“你不是想去地牢看那个姓林的,正好,本王也有事要去找他,一起吧。”
林致远伤好得差不多以后死活都不肯受嘉清王府里人的照顾,他这人虽然脑袋不好使,但也是说一不二的脾气,倔得十几头牛都拉不会来。萧煜要是杀他煮了他,甚至把他放锅里用油炸得酥黄麻脆,他都不一定会啃声,但是萧煜要是可着劲对他好,他肯定觉得里里外外都不爽快,还不如一刀把他剐了。
说实话,这种武功好又死忠的人是萧煜很想留下的,只是林致远一开始就把他当成不共戴天的仇敌,要想让他效忠自己,非常的困难。不过,既然是他萧煜看上的人,他就一定会想办法弄到手,就算真的留不住,他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对付林致远这种人,用普通的法子肯定是行不通的,所以萧煜前两天就让流萤把两年前映玄阁所做的一些见不得人勾当的存案拿来给他看,还顺带找来了几个之前的受害者当面揭露映玄阁的真面目。
这些东西可不是萧煜作假的,映玄阁作为一个江湖门派能干净到哪去?林致远是被他那个所谓的大哥蒙在鼓里才一直以为他们做的是都是在伸张正义。其实为了收敛钱财挤兑其他门派,伤天害理的事真没少干。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个帮派有上几个人要吃饭,映玄阁那个归海也不会走什么正规的渠道去赚钱,聚在一起的都是一些除了打打杀杀啥都不会的二愣子,被他忽悠着都以为自己杀的人都是罪大恶极罪有应得的。其实他们干的事也和山头上的土匪差不多,只不过势力雄厚没人敢当着面说而已。
林致远看到那些罪证开始肯定是不信的,这几张纸上的东西还不是随便萧煜怎么写,可是萧煜有本事,他找来了当初被映玄阁血洗的一家镖局唯一的幸存的一个小姑娘。那姑娘被看护她的奶娘压在了身下,才侥幸躲过了映玄阁弟子的刀剑,不过那次的打击对她太大,把她吓哑了,被亲戚收养以后整个人都有些呆,没办法指认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