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看完院子,走到肖子玉身边,笑了笑道:“肖公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镇上应该有不少有钱人家的小姐看上你吧?”
肖子玉一怔,不知道林月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有些警惕的看着她:“姑娘到底是来买房契的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这上门来说亲的媒婆可是来了一拨又一拨,他这么急着要走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躲这个。难道面前这两个也是借着看店面的由头来游说他给谁谁谁做上门女婿的?
“肖公子,不要误会,我只不过是好奇,明明随便选择一个就能改善自己的生活,为什么偏偏要落到卖祖宅的地步?”林月解释道,“当然,这是肖公子的私事,不说也没关系。”
肖子玉倒也还大度,对林月道:“原因无他,只不过那些小姐都不是在下心仪之人,我若因她家的财富而做了这倒插门,日后岂不让人笑话?”
读书人思想虽然迂腐,不过倒是有几分骨气。林月点点头道:“肖公子,你这地方我买下了,我给你二十两银子。”
肖子玉又是一怔,哪有人买东西不压价反而往上抬价的:“姑娘,这不妥,在下最多只能收你十两。”
“肖公子不必推辞,从这里去京城路途遥远,十两银子的盘缠肯定是不够的。另外的十两就算是我借你的如何?等日后你考取了功名再还我。”林月拿出两锭白花花的银子塞到肖子玉手上。
“使不得使不得,你我非亲非故,我怎能受你如此恩惠。”肖子玉仍是坚持不肯收。
贞绯在一旁看着有些不耐烦了,一把揪住肖子玉的衣襟道:“我说你这读者人怎么这么多废话?让你收着你就收着,真有骨气的话进京考了功名连本带利的一起还回来不就好了!”
肖子玉脸色一边,忙往后退一步:“这位姑娘,快些松手,这是我娘亲手缝制的袍子,可不能扯坏了。”贞绯松开手,脸色还是不快,直瞪着肖子玉。
肖子玉小心翼翼的把贞绯揪起的那块抹平,不满道:“姑娘,像你这般粗鄙可不好,小心日后找不到婆家。”说着抬头一看,见贞绯盘起的是妇人的头发,摇头叹息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男子眼光这么差,竟然娶了……”
“肖公子,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要用自己的观点对别人品头论足。”林月在贞绯发火之前,忙打断他的话,“银子你就收着吧,你这地方我看过,还算满意。不过我们也不是很着急,你可以在这住几天,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
肖子玉只得收下那两锭沉甸甸的银子,向林月行了一礼:“劳烦姑娘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去取房契。”
林月点点头,在外面等着。贞绯十分嫌弃的打量了这个院子一番,道:“就这么个破地方,你也愿意买,还给他二十两,我看,五两银子都不值。”
林月笑道:“这地方开别的店铺确实不行,但种花的话是个好地方。刚才你没听那店小二说么,这个肖子玉把家里所有东西抵出去给他娘买棺材的,是个孝子。看到人家这么落魄,我们怎么能趁人之危?”
贞绯兀自摇头:“唉,你这颗泛滥的父母心……”
肖子玉没过一会儿就折回来,双手递过一张折叠得正正方方的房契,道:“明日午时前,在下就会把东西收拾好。”
林月将房契贴身放好,跟着贞绯出了门。回到武馆,林月把事情跟云飞说了一遍,让他帮忙找些工匠准备明天去把肖子玉的小院翻新一遍,自己则到花市去选花苗花种。
不知道是不是林月的错觉,她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个人一直在跟着自己,和贞绯或者云飞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感觉又消失不见了。可能是因为萧煜送了那几箱子的东西以后,让她的神经变得有些紧张吧。
林月因为实在没时间亲自教导林宇读书写字,所以把他和阿武一起送到了学堂去上学。有阿武的陪同和照顾,林宇上学也开心了很多,只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又有孩子笑话他是没爹的孩子,阿武因此和那些小孩大打出手。那些小孩子哪里是阿武的对手,一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第二天人家的父母就找上门来了。
阿武向来懂事,从没让林月操心,这次之所以打人必定是实在气不过了。她没有把错怪在阿武身上,自己出去挨个给那些父母赔礼道歉。
有人不依不饶,非要阿武亲自出来当面给他们磕头赔礼才肯罢休。
林月息事宁人道:“我家的孩子打了你们的孩子确实有错,不过都是我这个做娘的管教不好,你们真的有怨气就撒在我身上好了,别为难孩子。”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拉着被揍得猪头一样的儿子嚷道:“什么?把我家的孩子打成这样,随便说一句错了就想蒙混过去?我家三代单传,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儿子,平时自己都舍不得打,这倒好,你家孩子才上学几天,就把人打成这样,以后我们的孩子哪还敢上学?”
有人应和道:“就是,有娘生没爹养的孩子一点规矩都没有。知道我叔父是谁么?他是这里的县老爷,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非拉你去见官!”
林月不想把事情闹大,道:“各位,实在对不住,你们孩子的就诊费我全出,我家的孩子以后会严加管教,一定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纵子行凶?”带头的那个妇女还是不满,冲着林月嚷嚷,“你家孩子也来让我们打一顿,我给你银子,你乐意么?”
林月被弄得很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阿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走了出来,目光冷厉得像一只发怒的小豹子,扫过那些被他打过的孩子时,一个个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人是我打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和我娘没关系,你们要打要骂冲我来。”阿武挡在林月前面,毫不畏惧的道。
自从离开皇宫以后,阿武就认了林月做干娘,他的养父因为病还没痊愈,很少露面,所以外面的人都以为他和林宇都是林月的儿子。
“好啊,你还敢出来,拉他们去见官!”
“对,拉他们去见官!”
贞绯刚听说这件事,就怕林月被这些悍妇欺负了,从后院跑来,冲着那些人道:“见官就见官,谁怕谁!我家阿武打你们家孩子,那也是你们家孩子该打!没事跟着你们这些没教养的大人一样嚼舌根,有爹没爹关你们什么事?”
带头的那个妇人被贞绯一番话气得半死,但又害怕贞绯手上的笤帚,嚷着道:“哎呦,打人啦打人啦,云家武馆的人打人啦!”
“你!”贞绯气结,恨不得一笤帚把他们扇出去。
“贞绯!”林月忙喝住她,免得她真的出手。这件事她原本想自己来处理,就是怕贞绯这暴躁的脾气把事情越闹越大,不好收拾,没想到最后还是变成了这个结果。
那妇人这么一嚷嚷,立刻就引来了更多的人围观,不一会儿就来了四名官差。他们里头有人跟县老爷攀亲带故,听了他们的片面之词,二话不说就要拿人。贞绯差点没忍住要动手,好在被林月拦下。
“我还是去一趟吧。”林月沉痛的扶额,在这大庭广众下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件事是我做的,我跟你一起去。”阿武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觉得自己给林月添麻烦了,很内疚。
林月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那些孩子的父母像是没见到林月受罚就不肯善罢甘休,跟着她一直到了县衙。县官是个四十多岁的精瘦男子,惊堂木一拍,正要问堂下押着的是什么人,就有一个小厮从后堂跑出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县老爷一听,吓得一抖,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忙让属下帮林月解开锁链,看座沏茶。自己跟着那小厮转去了后堂。
没过一会儿,县老爷擦着额角的汗从后堂走出来,非但赦了林月无罪,还将那群搬弄是非的妇人训斥了一顿。林月虽然觉得这事蹊跷得很,但也没多问。
云飞和贞绯正要想办法去把林月弄出来,没想到林月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而且毫发无伤,不由得都松了口气。
这件事大人没放在心上,但阿武却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林月看了心疼不已。学堂那边林宇是死活都不肯去了,林月只能另外想办法,找个先生上门来教导他们。
耽搁了两日,差点把铺子的事给忘了,原本正要带工匠上门去整修,碰巧却看到肖子玉上门来了。他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见到林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月倒也不逼他,笑了笑道:“肖公子,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直说无妨。”
肖子玉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不瞒姑娘,在下原本要投奔的那个同窗前不久因贪污受贿入狱了,我昨日才得知这个消息。进京一事我再三斟酌还是不去了罢,什么功名利禄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场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才是正理。”
林月点头表示明了:“那肖公子今日来的目的是想要回房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