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不可能了。”蒋荣坐在高椅上,闭了闭眼,大约是安静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解释道:“蛮部名为部落,实是小国,而且国力颇为强大,蛮部十万蛮兵一直是大夏的大隐患之一,因此从大夏建国之初至今,每一任蛮部少族长在确定之后都必须到大夏做十年质子,并和大夏贵族子弟成婚,十年之后带上丈夫和孩子回部落继承族长之位,我的身份,不能离开大夏,更不能入赘到蛮部。”
“……好吧,那从明天起我就不搭理她了。”杨豆萌开了一句玩笑。
蒋荣苦笑,想起前些天他和许茗的见面,许茗的衷情承诺,又想起几天前他求父亲为他提亲却遭到不容置疑的拒绝场面、以及事后他父亲说起的关于他的身世,一句造化弄人都不足以形容。
“要喝酒吗?”杨豆萌瞧蒋荣一脸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模样,问道:“我酿了些比较特殊的果酒,劲道挺大的,你要喝一些解解愁吗?”
蒋荣看杨豆萌一脸认真,又好气又好笑,道:“喝!”
杨豆萌酿酒的方子是来自现代,工具是她的试验台,酿出的是高纯度的蒸馏酒,非常易醉。
蒋荣晚上吃饭时喝了不到四两就趴下了。
杨豆萌叫人把蒋荣抬到主院厢房,她则回屋逗弄了会儿韩锡安和韩琼,正准备休息,屋外丫鬟说昭淑公主到。
昭淑公主即许茗,她在蛮部是少族长,在大夏则被封为一品昭淑公主。
☆、第 29 章
杨豆萌差不多知道昭淑公主的来意,立即披上外衣系好,踩上长靴,领着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快步地走到大门口迎接。
许茗这次来身边只带了一名带刀侍卫,她对杨豆萌很客气,一是通过几次交谈她知道这位年不过20岁的小姑娘是个博学的人,礼仪举止也都非常好,二则是因为对方是她心上人看重的亲人。
杨豆萌还没行礼就免了礼。
许茗开门见山地问道:“蒋荣在你这里吗?”
“在,不过他喝醉了,刚睡下。”
许茗愣了愣。“喝醉了?”
杨豆萌看许茗不信,也不解释,领着许茗进门、把许茗带到了蒋荣的房间,然后与许茗打了声招呼,就退了出去,在客厅坐着等着,她喝到第三杯水时许茗回了客厅。
许茗眼圈红红的,满脸倔强和愤怒。“我先告辞了。”语毕带着侍卫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韩府。
杨豆萌见状,想了想,便没去打扰蒋荣,回了自己屋,换了睡衣,让丫鬟吹灭了油灯,躺到了床上,听得关门的声音,忽然觉得一阵危险,她立刻翻到床最里面,转瞬见到一把短箭插在她原先躺的地方。
这是□□!
“来人!有刺客!”杨豆萌一边喊,一边飞快地爬起身,并凭借直觉极快地躲过了两次短箭。
一个呼吸后,两个丫鬟慌乱的脚步声响起,门被打开。
米黄色油纸包裹的灯笼略照亮房间。
刺客听到走廊里还有不少脚步声,又见那俩丫鬟去点了灯,再看到床边站着的那看似娇弱的女孩行动极为敏捷,比起他这个练家子都不弱什么,心下沉郁,一翻身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手持短剑飞快地击向床尾半趴着的杨豆萌。
杨豆萌抓起薄褥甩向对方,错身站起,抓着帷杆半跃起身、借着巧劲狠踢了对方胸口一脚,接着从床上翻到另一边、下床,三两步跳跑到柜边、从中拿出长剪刀迎向对方击来的短剑,一个没留神,腹中被对方踢了一脚,劲道大得她后退了三步、受不住地弓起了身子、吐了一口血沫子。
两个丫鬟看到动作敏捷得超出常人想象的蒙面黑衣人,都吓傻了,一个晕倒在地,一个尖声喊叫了起来。“啊——”
杨豆萌强忍着剧痛,调动出丹田里那一点点的灵气激发出的内气、运转到右手上,一把抓住柜门狠狠拉下来,令其倒向黑衣人。
黑衣人躲过倾倒的柜子,心中恼怒,短剑再度刺向杨豆萌的头|颅。
程嬷嬷最先赶到,见此情景猛然跑到杨豆萌前面。
黑衣人的短剑刺到了程嬷嬷的肩窝旁。
杨豆萌的剪刀刺到了黑衣人的侧腰,随即她将剪刀往里捅了捅。
黑衣人迅速拔出短剑、踢开程嬷嬷,忽略掉腰部血流不止的伤口,握着鲜血淋漓的短剑迅敏地划向杨豆萌细白的脖颈。
杨豆萌吸了口气,脚尖点地跃起身、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跟头,一脚踢到黑衣人的右手腕上,将黑衣人的短剑踢掉。
这时原本近身伺候杨豆萌的十余个丫鬟婆子也进了门,大部分都被这阵仗吓傻了,但其中也有两个人反应颇快,一个婆子、一个小丫鬟,做出了和程嬷嬷一样的举动,迎向黑衣人,一个抱住了黑衣人的脚,一个抱住了黑衣人的胳膊,婆子顺口喊着:“大夫人,您赶紧走!”
杨豆萌当然不会走,她迅速地捡起黑衣人的短剑、狠狠地砍向黑衣人的脖颈。
黑衣人震开婆子丫鬟,后退两步,让原本的杀招只伤了他的肩膀,眼见刺杀无望,便准备逃走。
杨豆萌飞扑了一下,举剑刺向黑衣人的右心,同时耗尽了所剩无几的内气。
这一下子黑衣人没有躲过,被刺穿了胸膛。
程嬷嬷已然爬起来,立即使劲推了黑衣人一把,旋即朝门口吼道:“还不快过来将这贼子捉住!”
门口的丫鬟婆子这才惊醒,连连跑向黑衣人,不过他们依旧不敢靠近黑衣人,只敢围住黑衣人。
黑衣人晃了晃身子,顺着程嬷嬷的力道、横摔倒在地,身子颤抖了两下,软下来。
杨豆萌脸色惨白,弓着腰捂着小腹被踹到的地方,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稍微缓过来一下。
有聪明的丫鬟,立即给杨豆萌搬了一把椅子,其余人也有样学样地给程嬷嬷搬了一把。
杨豆萌和程嬷嬷挨着坐了下来,少顷杨豆萌吩咐道:“素荷,你去请张队长过来,云荷,你去叫醒四公子、把他请过来。”顿了一下,她继续道:“锦荷,你扶程嬷嬷回她屋,再去药房把创伤药都拿给程嬷嬷,白荷,你到那边柜子里拿我的爵令和两百两银票,去西宫太医院请一位外伤太医过来,太医来了后直接带到程嬷嬷房里、给程嬷嬷医治。”
“奴婢……”程嬷嬷这会儿有点头晕,肩膀也疼得她眼前阵阵发昏,但她仍记得自己是个奴隶,闻言便想求情杨豆萌改变主意、令太医先给杨豆萌看病。
杨豆萌看了一眼程嬷嬷的肩膀,喘了口气,道:“你伤得重,别说了,锦荷,还不赶紧扶程嬷嬷回去,还有茹娘你们也扶着程嬷嬷,一会儿听从太医的安排,库房的药材随程嬷嬷的伤势需要,不得延误。”
“是,大夫人。”几个人齐声应是。
“今天的事谁也不准透露出一个字,否则叫我听到风声,我立即把他视为刺客同党交给官府严惩!”
“是,大夫人。”
“都去办事吧。”
“是,大夫人。”
片刻后,房间里便只剩下五个小丫鬟和两个婆子以及杨豆萌。
厢房里,蒋荣早就被昭淑公主弄醒了,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的,点着灯独坐了好一会儿了,因他住的地方离主院主卧的套房间有些远,只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尖叫,但那尖叫声一下子就没了,他愣了下神,还没回过神就又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了,所以没有察觉到主院正房的混乱,不过云荷到的时候他是清醒的。
云荷屈膝给蒋荣行了礼。“四公子,我们大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发生什么事了?”
“奴婢也不清楚。”云荷想起那黑衣人,心里害怕,声音发颤。“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嗯。”蒋荣点了下头,随着云荷去了主院正房,进到杨豆萌的卧室,看到一圈跪着的丫鬟婆子,再看到地上躺着的黑衣人,脸色不禁凝重,走到杨豆萌身边问道:“你受伤了?请太医了吗?”
“请了。”杨豆萌这会儿好多了,她每天晚上都抽出一些时间引炼灵气,坚持了这么长时间虽然依旧没有凝练出一丝灵气,但牵引进|身体的灵气却洗伐了她的身体、还形成了一些颇有养生和健体作用的内气,她的身体比寻常人结实不少,这一脚并无大碍,不吃药的情况下修养一个月也能彻底养好,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蒋荣看向黑衣人。“这是?”
“你们都下去吧。”杨豆萌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奴仆。
蒋荣也让他的小厮退了下去。
张楠碰到出门的丫鬟婆子,眼尖地看到房间里地上的黑衣人,又闻到空气里的血腥味,脸色阴沉下来,挥手让他带来的两个护卫站在门口,他只身走进屋里,顺手反关上门,单膝朝杨豆萌跪下。“属下保护不利,请夫人惩罚!”
“你先起来,看看那黑衣人。”
“是。”张楠起身,走近黑衣人,扯掉黑衣人的面巾,摸了摸黑衣人的脉搏,扭头看向杨豆萌道:“这人心脉已断、气息已无,属下想搜一下他的身……”
“嗯。”杨豆萌点了一下。
张楠看杨豆萌不准备避讳,也不多言,一层层解开黑衣人的衣服,一件件地搜出匕首、细长弩、药包、刀片、四棱针、碎银、铜板等物品,又从黑衣人口中掰出了一枚毒囊,但这些东西上都没有任何印记,黑衣人身上也没一丁点标志性图纹。“大夫人,他是一个死士,匕首、刀片和四棱针是都寻常死士的必备之物,药包里的是蒙汗药,能致人昏迷,□□比较罕见,但是在皇室或大贵族中间却也并不难得。”其实死士两个字就代表了查不到身份背景,他说这么多也只是给杨豆萌做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