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着手将南宫羽不知何时脱下,披在自己肩头的外套取了下,认真的,小心的再帮他穿了上去却在拉过他的右手臂的刹那,看到了地上,不知何时,掉落在地的木偶人像那个此刻仍茫然不知的,笑着躺在地上的“自己”,泪水再次决堤而出
不知何时,已到了午后,茅屋后,一袭白衣的少女正默默的一个人跪在刚刚用铁铲挖好的,崭新坟堆前,棺材是她刚刚卖了之前在街市上刘靖云为她买下的头饰换的一铲一铲的将堆在两侧的土推用力铲了下去,却又心疼的,一次次停了下只因为,她舍不得盖上最后的棺材盖,更舍不得就此和那棺材中,仍沉睡不醒的绝美的宁谧容颜告别
不知何时,天边的夕阳已渐渐隐没于云堆之中当最后一片金色的光线完全消失,刚刚的满天朝霞,此刻已被漫天的闪烁繁星所取代蓦然觉得那棺材中的面容似乎也跟着变得漆黑模糊起,顿觉冷得浑身发颤的薛素湮这才从悲痛中回过神,含泪抚摸着棺材内,那早已被她刻在脑海中的永恒笑颜,缓缓合上了棺材盖
记起之前看天龙时,阿朱死去的那刻,乔峰得知真相,悲痛欲绝当初,自己每每看到此处,都免不了落泪动容可如今,当自己真正的亲历生死,咬破手指,一笔一划的在墓碑上写上“南宫羽”三个大字时,薛素湮眼中却再没了泪水,甚至心中也再没了痛苦或是难过,只剩下麻木,麻木到无力动弹,麻木到再无言语
然而,就在深谷中,暗夜里,一身白衣的孱弱少女在坟前独坐到天明之际却不知,此时,外面的世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齐国京师,九重宫阙内,仍埋头于一堆奏折中的慕容瑾,此刻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一个字了因为,手中刚刚看过的,无数奏折中,都只有一个内容,那便是,如今的鼎剑阁不仅将势力扩展到了整个江湖,更是开始攻城略地,扬言下一个要除掉的,最大敌手,便是他慕容瑾甚至,不惜动用整个江湖和一切鼎剑阁的人力物力,对抗朝廷,夺得天下!不,不仅仅是眼前的这堆奏折,早在在今日的早朝之上,便有无数朝臣当朝启奏,要他立马作出决断,派出大军围剿鼎剑阁不仅如此,就连他派出宫去打探虚实的探子们也纷纷回报,情报确实属实,鼎剑阁确实有争夺天下之心甚至扬言,他刘靖云定要亲自取了慕容瑾的性命!
愤怒的一把扔掉案上的一叠奏折,一脸愁眉不展的慕容瑾站起身,喝退了所有跟随的宫人,独自一人迈步于城楼之上
为什么,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样?刘靖云若是眷恋他手中的皇位江山,早在当初他病重之时,他便已不费吹灰之力的夺去了又何须等到今日?
难道,难道是为了薛丫头?是啊,不管怎么说,薛丫头都是因他慕容瑾而死身为阁主的他,想,这些天,亲眼目睹薛丫头的离去,内心的悲痛与思念绝不会比夜夜失眠的他少吧!只怕,正因为亲眼看着她的离去,他的痛苦甚至要远甚于他!如此说,如今,他为了替薛丫头报仇,要取自己的性命,也是情理之中的
慕容瑾举目远眺,远处,宫墙外,经过那场政变之后,如今再繁华起的街市上再次变得熙熙攘攘,热闹喧哗起孤身立于城楼,一脸落寞的帝王,嘴角不禁浮现一抹苦笑薛丫头,若是当真只有如此,才能释去他心中对我的仇恨,才能减轻我们彼此心中的伤痛,我又何惜我的性命?
只是,只是这些当真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吗?
第104章.故人
蝴蝶谷,几处茅屋和篱笆搭就的简陋庭院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 网眼前,隶手写的“幽云草堂”四个大字越越近,疾驰于马背上的黑衣剑客未及行到院门口,便已勒紧缰绳,一个健步,飞身跃下
可是,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急冲冲的冲入面前院门大开的庭院,男子急促的脚步片刻便穿越了院内所有房门均是敞开的茅屋,寻的目光也早注意到了四周的每一个角落包括,那时至今日仍安静的摆放于花丛中的古琴,只是,那琴台前拨弦和观赏的人都已不在了
秦风呆立在古琴旁,半晌无语此刻他的右手中正提着一个方才在屋内拾到的,落满灰尘的包袱包袱内的东西一样也不少,阁主的换洗衣着,折扇,甚至薛姑娘一向随身的一应医用器具都仍完好无缺的躺在里面
若是东西都还在,至少,说明他们二人还未走远可是,他寻遍了这幽云草堂里里外外,却仍是不见任何人的踪影若是薛姑娘当真死了,或是阁主甘愿为救她而死,那么,以他们二人的性子,剩下那人,必定会此生都留守在对方的身侧,再也不会离去
可是,这谷内上下,却也同样,不见一座新坟,难道他们二人均已远走他乡,或是?
秦风不敢再多想,收到信鸽上,刘靖云让他带兵撤出京师的密令的那刻,却也同时得知了,慕容瑾早已病愈,重掌朝政的消息知道那时,他才知道,当初,他为何会大开杀戒,不顾一切的抱起怀中少女,冲出九重宫阙甚至,甚至连筹谋了许久的江山天下都可以舍弃!
只是,当他按照他的吩咐,安顿好一切阁中事物,再急着赶时,他们却再没了踪迹是否,如今的他们当真已远离一切世俗纷扰,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秦风拉起缰绳,却再没有跨上马背只是一路默默的低头前行纵然,他心里一直有无数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诉他,也许,也许如今的他们,早已双双离世但,但他还是不甘心,不愿放弃哪怕最后一丝希望
忽而,一直低头沉思的他,蓦然注意到脚下有一排歪歪斜斜的马蹄印记,一路向前延伸他这才回过神,再次牵着马儿,一路往回找寻,果然,这条马蹄印正是从幽云草堂的门口一路延伸过的
再没有迟疑,秦风一路循着马蹄印寻了过去终于,坐在马背上缓缓骑行了两个时辰之后,他看到了面前的一个僻静村庄
“请问,有人吗?”一袭黑衣的剑客下了马,一手扣着面前虚掩着的木门,抬高声音道
许久后,才听到屋内有动静开门的,却是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婆,半天才打开门,一脸疑惑的打量了他许久,才缓缓道:“请问,你找谁啊?”
“不知婆婆有没有见过一男一女经过,男的身着一袭紫衣,女的是一身白色衣衫...”秦风还要再详细说明些什么,不想,那老婆婆却已连连摇头摆手道:“自从最近村子里发生了一场瘟疫,这里早没人了死的死,走的走,就剩下我一个独老婆子了”说完,再不理会他,转身进屋去了
一路行,到处是一片荒芜,渺无人烟整个村落里也堆满了无数的枯枝落叶,和随处可见的行人尸体秦风每前行一步,就感觉希望愈发的渺小然而,他终是坚持走到了村子的出口处,放眼望去,远处却是有不少穿红着绿的村民
依旧宁静祥和的山谷内,一袭白衣的少女独坐在窗前的桌旁窗外的气候已越越好了,放眼望去,湛蓝的晴空中,万里无云不时,有一排排南归的大雁和鸟群飞过可是,窗外的景色愈是美好,默默的摆弄着手中玩偶的薛素湮,心中却愈是难过
如今,已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一切都重新开始了可对于她说,却是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她再也见不到,那刻在脑海中的,宁谧温暖的容颜了!
桌上,这两年他不时写的札记,已被她翻看过无数次,却也无数次落泪不止当初,他的确答应她,从此带着昊儿离去,再不出现可是,他的心,他的视线,这些年,却从没有离开过她
再一次翻开早已被她的泪水浸湿的泛黄纸卷,看着上面熟悉的清秀字迹,薛素湮却已是不忍猝读,只好再次无力的放下,手中,一直紧紧拽着的,却始终是那个,他为她雕刻的人偶
“请问,有人吗?”忽而,冥冥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喊她是你吗?南宫大哥,是你怕湮儿一个人在这里孤独害怕,回看我了吗?眼中仍噙着泪水的薛素湮不顾一切的放下手中的信笺,奔出门去
门槛外,却趴着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嘴角还残留着溢出的鲜血满怀期待的薛素湮,满眼的喜悦在瞬间,变成了失望却只呆呆的看着地上,那欲挣扎着站起身的男子,欲讪讪着转身而去不想,地上的那人拼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黯淡无助的目光只看了她一眼,便瞬间明亮起
“薛姑娘,救我!”话音刚落,那男子便再也倒地不起
“你?————秦风?”他怎么会认得自己?薛素湮不顾一切的上前扶起那人,却只看了一眼,便惊叫起
半日后,床上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薛素湮却已是急得满屋子的回跺脚她虽一时勉强救醒了秦风,但对于他体内所患何毒,为何得病,却仍是没有丝毫的头绪
秦风勉力坐起身,见屋内的少女仍在焦急的跺脚不安,心知她必是一时也无法研制出治愈所患瘟疫的良方,便开口道:“薛姑娘不必自责,我是一时患了突发的瘟疫,只怕是这世上再无药可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