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家的见状上前把郑柔抱了起来,嘴里说着:“郑姑娘,别闹了,快些跟你母亲过去收拾东西吧。”
聂二老爷声音出奇的平淡,道:“你还年轻,你的东西都给你,手里有点银子,只要好好过,肯定能过的不错。”
邱姨娘哭的满脸泪痕,还想再求,几个婆子又是拉又是拖,总算是把邱氏母女拉走了。
屋子顿时清静起来,聂二太太一直没吭声,聂大太太走了,她便摸把椅子坐了下来。
聂二老爷叹了
口气,看向聂二太太的神情十分愧疚,低头道:“回想起来都是我的错,与邱氏的事……太委屈你了。”只说在女色上,聂二太太是真没亏他。家里丫头媳妇这么多,他惹谁不好,偏偏去勾搭邱氏,惹出这些事端来,实在是大错特错。
聂二太太听得眼眶有些发红,叹了口气道:“也不能全怪你,当初我就该给她另外寻房舍,每月给点银两供给,在家里住下本就不妥当。升米恩,斗米仇,养来养去养成仇。”
“你也是善心,想着照顾旧主。”霍二老爷叹气说着,就是他自己,本以为就是些风月之事,收到房里纳为妾室也就完了,聂家不缺一个姨娘的花费,哪里想到会这样。
聂二太太想了想又道:“郑家人这个样子,依我说,不如让媒婆在外头给她寻户人家,嫁的远了,寻不找了,只怕更好些。”
聂二老爷想想觉得有理,叹气道:“嫁远点也好,省了些闲话,郑家人也难找她麻烦。”
从郑家人进门,再到聂大太太回府,邱姨娘开始大哭。闹的如此沸反云天,聂家从主子到奴才俱数皆知,其他人就算了,唯独柳姨娘比较上心,都是妾室,看到邱姨娘这样,便上前问旺财家的是怎么回事。
“人心不足蛇吞象,当初邱氏进门时,大太太就曾经说过,绝对不会让郑柔入籍。结果今天邱氏就窜啜着二老爷去跟大太太说,要认郑柔为义女,大太太发怒,便让媒婆发嫁了邱氏。”旺财家的低声说着。
要不是邱姨娘求的太多,只是一个妾室,不管受宠不受宠,聂家肯定会养她。就是郑家人说要带走郑柔,只要她掐死了说不给,聂二太太直接把郑家人赶出去,再上门就打,谅郑家人没胆子上门闹。结果她就蹬鼻子上脸,惹谁不好去惹聂大太太,根本就是找死。
“原来是大太太发脾气了。”柳姨娘听得咋舌不己,她在聂家这些年,自然晓的聂大太太的脾气,把聂大太太的话当放屁,她很有可能把你当屁放了。邱姨娘敢去惹她,真是太够种了,也就不奇怪现在这个下场了。
旺财家的点点头,道:“可不是大太太发脾气了。”若不是大太太发脾气,聂二太太还真不好说要发嫁她。
就两人说话的功夫,邱氏在屋里开始拿绳子上吊。这种把戏对着男人使使可能还有用,对着几个婆子,也就是把她从凳子上拉下来硬到床上。
旺财家的听到动静,也顾不上跟柳姨娘说话,连忙进到屋里。下午媒婆就来领人了,看样子邱氏是不会主动收拾了,便让几个婆子去打包,邱姨娘
过来的时候,就是两手空空来的,现在带走的所有东西都是聂家的。衣服首饰,平常用品都没扣她们娘俩的,收拾出来几个大箱笼来,只是这些东西差不多也要一千银子。
柳姨娘向来爱看热闹,此时自然也不会放过,看到邱氏母女那样,心中也有几分怜悯,却是忍不住道:“大太太又不是直接赶你出门,好歹是让媒婆发嫁你,东西还给你的。我劝你还是别闹了,拿了东西走吧。”
若是闹狠了,解了契书,直接赶出门。只让她带走来时的东西,聂家置办的东西一应不给,那才真是走投无路,只能去跳河。
“都是云儿那贱人,是她算计我的,是她要赶我出门的!!”邱氏叫着聂二太太的名字,厉声叫骂着。一个毛丫头,当初在邱家时,为什么不掐死她。
“你现在吃的穿的都是太太给你的,当初若不是太太收留你,你早就要抱着女跳河了。太太养了你这么久,末了走了,还让你带走这么多东西,竟然还不知足。”柳姨娘真是无语了,像邱氏这样的主,弄不好她跳河,路人去拉她,都会懒上路人,总之是谁沾谁倒霉。
说话间己经到了中午饭时间,柳姨娘回屋吃饭,旺财家的想想还是让厨房做了邱氏母女的饭。邱姨娘只顾着哭,根本就不吃,倒是郑柔在茫然了许久之后,就劝着邱氏吃饭,又道:“母亲,你别哭,聂家容不下我们,我们走就是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邱氏从早上开始,哭的都要断气了,嗓子也要哑了,只是摸着郑柔的头,道:“就是,以后等我们发达了,看要怎么收拾她。”
午饭过后,媒婆就过来领人,几个箱笼也一并拉走。聂二老爷又特意把媒婆叫过去叮嘱一番,要寻个外地人,家境也能过的去,不至于让邱氏离了聂家就去死。媒婆连声答应着,带着邱氏母子和箱笼走了。
郑家的太太们等着消息,没想到聂家如此狠,竟然把邱氏都发嫁了。寻到媒婆的住处,本想把郑柔要走的,媒婆是见惯了这种事的,如何会怕一个失势的郑家,只说是聂家的主意,让郑柔跟着邱氏,有本事就去聂家闹,跑到她这里来闹事不用中,她是不敢得罪聂家的。
郑老太太气的不轻,尤其是看到邱氏从聂家拉出来的那几个箱笼,恨不得马上拉回自己家里去。结果闹不过媒婆,倒是去聂家了,大门都没进去,直接被婆子轰出来了。婆子边轰边骂,说的很明白,郑家不管男女再敢上门来,一律打出去,打死了最多赔付棺才。郑家这才怕了,不敢去
惹事。
没几日媒婆在淮阳给邱氏寻了户走商的人家,小商户,男主人三十几岁,死了婆娘,家里还有一儿一女都要成人了。想寻个媳妇过日子,知道媒婆这里有个不要聘金的,过来相看之后,便娶了回去,连带着郑柔一并带到淮阳去了。
“劳烦妈妈了。”聂二太太长长的舒了口气,总算是打发掉了。又让旺财家的拿十两银子递给媒婆,这算是谢媒钱。
媒婆接过银子,欢天喜地的走了。
33、孙昊(上)
邱氏和郑柔走了,聂蓉蓉得知消息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对邱氏她还没什么感觉,但对郑柔,她想没感觉都难。曾柔活了十六年,只能说见识太少,像郑柔这样的九岁小姑娘,她还真没见过,只能说走了好,再不相见就更好了。
聂大太太也从别院搬了回来,与此同时,旁边花家的宅子终于要卖了。聂二太太早就有意想买,与花家做了这些年邻居,也知道花家的情况,并没有特意压价,给的是市场价。花太太虽然不舍得,但己无他法,最后能得个不错的价钱,也算是不错了。
花家人搬的倒是挺快,因为快过年了,不好大兴土木,聂二太太只是让人把中间的墙先砸了,把花府的门匾给摘了。摘匾那天放了鞭炮,摆了酒席,叫了谈唱虽然是自家人吃饭,也是热闹了一天。
晚间聂二老爷歇在聂二太太房里,聂二太太劳累了一天,一边让丫头们捶着腿,一边道:“花家的宅子倒是挺宽敞,只是多少显得旧了些,我想着等开了春,把几处房舍都翻新了。眼看着儿子们都要娶亲了,也是该收拾了。”
聂二老爷也觉得妥当,便道:“是要收拾收拾才能住,现在家里银钱也宽松,依着我说,不如全部收拾了。小三成亲的房子己经收拾出来,再就是小二成亲,小四还小,并不着急,倒是老大该成亲了。花家的宅子宽敞,我想着,把花家房舍收拾好,让老大住前头三,以后成家也住那边。小二成亲时,就住老大现在的房舍就很好了。”
聂二太太听得点点头,道:“这样安排也好,想想大爷外头那样辛苦。不过大爷向来十分有主意,不如等他回来,与他商议妥当了再定夺。”
聂殇一直到现在了都不肯娶亲,也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现在分派房舍,与其自己做主收拾了,不如问他之后再办。万一他不想这样,岂不是又得改了。
“也好,问过了老大,再定夺不迟。”聂二老爷说着。
聂家欢欢喜喜的过新年,聂蓉蓉只是收押岁钱就收到手软,聂家亲友不算多,但暴发了这么久,在青阳也是数的着的富户,年酒的贴子就收了不少。聂蓉蓉现在腿伤己好,也己经十岁了,聂二太太带着她四处吃酒席兼收红包。
初六去沈家,聂蓉蓉早早起来,衣服换了两身,鞋下穿的鞋子,脖子上挂的金锁,连跟着去侍侯的两个丫头都是一身新衣。这是聂二太太特意叮嘱过的,沈家不同别家,千万不能大意了。
早饭过后,母女俩个坐车过去,聂蓉蓉抱着手炉坐在聂二太太身边,她以前见过沈太太,看她穿衣打扮之类也不是特别显眼,同样都是商户,怎么到沈家去就要注意这么多呢。
“沈家是盐商,妹夫又做的海运生意,只看这个也知道沈家的背景大。而且听说连御盐御史柴大人对沈大爷都十分客气,前几日柴家请年酒,把沈太太也请上了。”聂二太太对聂蓉蓉说着,一般来说盐商要巴着盐官才对,磕头叫爷爷,人家答应一声那就是给面子。像沈家这样的盐商,能做到要盐官看到就客气几分,这背景就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