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妆罢山河 [封推] (墨十八001)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墨十八001
- 入库:04.10
然而也只驰一阵,还没有近到桥前,就被前面黑压压人群拦住了去路。宇文熙勒马驻足,看着这群黑压压人群前立着一道灰色身影,那人约莫四十岁上下,面目清瘦儒雅,双目清亮,笑容和煦,让人见之便觉得亲切。宇文熙青色眸子里流露出一抹了然光来,突然一笑,用漠北话说道:“苏福海,是我四哥让你来的吧。”
赫连睿见挡道居然是个这样一人,这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北狄人。他知道宇文熙亲哥宇文曜对南蛮子那一套十分推崇,手下谋士近半数都来自中原。苏福海这人,他也略知道一二,算得上宇文曜的左膀右臂了,当年肃北王萧和的人头就是这人献上的。
苏福海看着宇文熙只微笑说道:“五王子请下马吧。”他身后足有百余人,前摆蹲着的弓箭手已是箭在弦上了,两边蒿草丛中无数人头正轮续冒出来。
宇文熙往后面看一眼,后面也有人围过来。他心中虽是拔凉,面上却仍是温煦笑着,一跃下了马背来。赫连睿见他都下了马,也紧跟跳下马背。宇文熙将手中缰绳交到小心翼翼过来的两人,回头对苏福海说道:“四哥在哪里?我要见他。”
苏福海笑着说道:“五王子很快就能见到。”牵过了宇文熙和赫连睿座下马,他一挥手,身后人立时蜂拥而上,将他身边的赫连睿先行拉走了。宇文熙一回头,正要开口说话,转念一想,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苏福海走到宇文熙身边来,说道:“五王子请跟我来吧。”宇文熙跟在苏福海同行一段路后,终是笑着开口说道:“苏将军倒是胆大,就不怕我拿了你做人质吗?”苏福海回头笑了笑,淡淡说道:“五王子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做这种无用事情?我不过一讨活外族人罢,贱命一条,拿了我有什么用?”
宇文熙一笑说道:“苏将军是我北狄一大功臣,又怎会是贱命一条?”苏福海低头前行,淡淡说道:“不过是早过去前事,五王子就不要再提了。”宇文熙见他这般说,青色眸子幽光闪过,也随笑两声,不再言语。
两人在半人高蒿草丛中走一段后,就来到了河边。苏福海停下了脚步,手指了前面,说道:“四王子就在那边,五王子,请吧。”
宇文熙往他所指看去,正夕阳下时,河水波光闪闪,河边有一人背负双手站着,长身玉立,侧脸上一双与他同样的青色眸子静静望着河面,长裘随风咧咧舞。正是他同母亲兄宇文耀。宇文熙低头缓步走过去,到了那人跟前,就噗通一声跪下。
宇文耀并没有转过头来,依旧看着倒映夕阳无限的河面,淡淡说道:“顺着这条河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就能看到漠北晋州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一一章 兄弟(2)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那次走了多少天?”宇文曜问道。宇文熙仍是垂着不语,只看着膝下泥土。正十月天,听说南方仍是满树青绿,秋高气爽,而草原上却早早就是一片灰败之色了,有时候雪落得早,这时节就是冰天雪地了。这年难得好天,进十月末,第一场雪还没有落下。虽是如此,宇文熙这时却觉得十分冷,他跪地这会,河床湿气上来,他膝盖那处湿漉漉一片,湿冷像是进了骨头里,他觉得膝盖以下都没有知觉了。
“一月又六天。”宇文曜看着河面,又说道,“不过咱们那次是倒着走的,从晋州出发,沿黑水河往下走,共用了一月又六天才到大都,你的鞋子都换了三双了。我虽是一直说,快到了,快到了,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没有。娘跟说,她走了之后,若是我们两个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沿着黑水河一直往下走,一直走,走到大都,就能见到父汗了。话是这么说,我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远。”
宇文曜低下头,缓缓说道:“你不知道,我那会都绝望了,觉得娘一定是记错了,否则我怎么就一直走不到大都了?”又摇了摇头,“你那时还小,哪里记得这些?”
宇文熙突然开口道:“四哥,我记得,一路上,我走路的时候少,多数时候都是四哥背着的,我只磨破了三双鞋底,四哥换得要比我多得多了。”
宇文曜轻笑一声,说道:“是啊,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们两个去脱死人鞋穿。你半夜做噩梦,吓哭醒了,说死人在梦里找你要鞋穿,我说了一箩筐好话。才哄住你不哭。不过,这鞋子仍是第二日一早就被你扔了去,我光脚走了几天。脚底板都磨了一层皮了。”
宇文熙低下头。宇文曜转过头来看着他,说道:“五弟,你说,我可有对你不好的地方?”宇文熙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若不是有四哥一直照顾,我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宇文曜看着宇文熙。良久,缓声说道:“那你为何背着我做出这么多事来?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吗?我不过是念着咱们总归是亲兄弟一场,装作不知道罢,想着你终归会明白的,打战父子兵。我有的还能少了你的吗?”宇文熙头低着,冷幽幽青色眸子一抹冷笑转瞬就逝。
宇文曜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谁知道你却是越来越大胆,现下竟是与乌氏、赫连一部私下连成一气,宇文熙,你真让我失望。”
宇文熙抬起头,看着宇文曜,青色眸子里满满都是愧疚。说道:“四哥,我,我也是一时糊涂了,你原谅我这回吧。”
宇文曜却摇了摇头,说道:“我给过你机会了,去年你跟父汗去汜水关时候。我就警告过你,让你好自为之,可你是怎么做的?你在父汗耳边吹了我多少风?你在军中安插了多少人手?郑海,郝大全几个是怎么死的?你别说你不知道!宇文熙,这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实在怪不得我。”
宇文熙看着宇文曜,出声唤道:“哥,这事你完全错怪我,父汗军中的事情,怎么会有我插手的份?郑将军和郝将军的事情是父汗一手安排的,确实与我无关。你是我同胞亲兄,我怎么会在父汗耳边说你的事情?”
宇文曜笑了笑,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不为。五弟啊,这些分辩的话,你就不要说了。我今日既是能在这里,你以为你做得那一切还瞒得住吗?五弟,我念我们亲兄弟一场,自会留你一条性命,五弟,你去河图吧,明天一早就启程。你府里的其他人,我会帮你好好看护的。”
宇文熙怔怔看着宇文曜,喃喃说道:“四哥,你让我去河图?我去那里还能活着回来吗?要我去那里,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来个干脆。”
宇文曜摇了摇头,说道:“我说了不杀你的。今日太晚,那边路上不好走,你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苏福海就会送你走的。你以后也不用再回来了。”宇文熙怔怔看着宇文曜,突地笑着说道:“四哥,我是不是该多谢你不杀之恩?就跟小时候一样的,你说了一通好话,把我卖到勾栏院,对我却说,以后再不会愁吃喝了?”
宇文曜突地脸色大变,拍一巴掌甩在宇文熙脸上,骂道:“不知道好歹的东西!”
宇文熙伸手抹了一把脸上血渍,呵呵笑着说道:“四哥是不是怕杀了我,对珍衿不好交代?你放心,珍衿既然把我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又怎么会在乎我的死活。”
宇文曜看着呵呵笑着的宇文熙,脸色阴晴不定,隔一阵,方甩手走开。宇文熙这才止住了笑,抹了一把脸上笑出来的泪水,宇文曜身影已是远去,他起身站起来,膝盖跪太久了,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看着脚下精致靴子,生生觉得刺眼,三下五除二脱了去,一把扔到河里,那靴子在河面浮动一阵,便沉了下去。
他怔怔看着河面发呆,苏福海走了过来,说道:“五王子,请跟我来吧。”
宇文熙置若罔闻,只看着河面发呆。苏福海也不催促,只在一旁静静站着等候。夕阳已是下到地平线上去,空余红灿灿一方天际,慢慢沉淀暗淡。宇文熙这才转过身,与苏福海一道离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也看不见,明明无风,蒿草丛中却想起一阵窸窣响动,似无数鼠虫在里面穿行一般。
宇文熙坐进了马车里面,被拉过了桥,行一段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马车停了下来。他下了车。面前是八九个大帐,篝火已是燃起,卫队来往如织。他跟苏福海身后进到一处大帐里面,里面一个瘦个锦衣内侍正在收拾,见有人进来,随即躬身站一边去。苏福海说道:“五王子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就要启程了。”不待他回答,便冲那锦衣内侍招了招手,两人一起出门去。
偌大帐里只有他一个人,里面陈色一如既往富贵华丽,他坐了下来。外面两个人影映在帐营之上。是苏福海正在交待那内侍,那内侍低着头,十分规矩听着。
宇文熙良久坐着不动,明日一早后,他就会离开这里,再也回不来了,这些年的筹划努力转眼成了空,自己的女人也很快就要别的男人搂在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