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溟回答:“□之神并非都有盖世之武能,女娲善繁衍,天吴善吸取,竖亥善维系,烛阴善平衡,据比善创造,毕方善消耗。魔族毕方因死而生,因生而死,他的神力永远在生死之间徘徊,不会过分强大。”
魔帝眸色凛然,一抹阴沉的笑:“女娲派你来归顺孤,便是让你告诉孤无论如何都不可强大,一旦强大,便离元灭不远了?”
“九溟不敢,九溟只想告知圣尊,盛极必衰,物极必反,世间之事本是如此。圣尊若再盲目追求极胜之力,侵扰神冥两界,恐会自取灭亡。”
九溟此言忠言逆耳,可那时的魔帝却不愿听取,反而对他心生厌恶和防备,不久后将他派去了战场,害死了他。
不同的是,九幽战龙(风麟)虽知晓魔祖盛极必衰的道理,却不提醒魔帝,他只是默默地辅佐魔帝,最后战死在沙场上,他以龙骨作笛,魂魄附于笛中,继续守护魔帝。
九溟水龙和九幽战龙以不同的方式守护魔帝,下场虽都一样,但九幽战龙却得到了魔帝的喜欢。
这样的情景,好像后来的巽风神将、水帝王与阴凰,最后,阴凰恨极了水帝王,喜欢巽风神将。
这样的情景,又是今生的风麟、典溟和我,若没有觉醒,我定也是怨恨典溟,喜欢风麟的。
记忆告诉了我更多的故事,也让我看到了所有的真相。
魔帝一生都在追求强大,他追求的是自己的强大,想与强者比试成为霸者。而妖祖与他联合,追求的却是统治他人的权利,他想领土更大,臣服于他的子民更多。灵祖只是被卷入战争其中,不得已站在魔妖一方,以追大战之后的和平。
于是,魔妖灵三界开始侵扰其他三界,导致天地人三界怨恨乍起。那时,天地人三界正处于资源枯竭的时候,于是一场吞并魔妖灵三界的阴谋拉开了序幕,旷日持久的六界大战爆发,生灵涂炭,死伤无数,最终,魔帝压于不周山下,妖帝魂飞魄散,灵帝不知所踪,天地人取得了胜利,历史由他们来书写,魔妖灵疆土分崩,生灵四散,魔妖灵三界不存。
至此,我完全觉醒了过来,获得了魔祖所有的记忆。
隐约的,我见到一片没有边际的海面,平静如镜的大海上缓缓长出了玉茗花,我依稀记得曾在梦里,玉楼空就是站在这样的地方对小倾茗说:这里能回去故乡……
故乡,魔域,魔界的保留地,我的父母,我的百姓,都在那里沉睡着……
我曾给坤儿讲过睡美人的故事,坤儿摇着我的手臂问道:“公主醒来了吗?城堡醒来了吗?”
我回答:“醒来了,当王子找到公主,公主就会醒来,城堡也会醒来。”
当风麟和典溟找到我,我完全觉醒后,魔域自然也会醒来……
我兴奋地朝玉茗花开的地方飞去,越飞越近,玉茗花香四溢……
可是突然的,眼前白光乍起,我还没飞到目的地,一双大手将我拉了回去,回到现实……
我躺在一座灯火辉煌的寝宫里,一位男子立在近前,他全身散发着神秘鬼魅的气息,一袭紫色祥龙锦袍,面上带着白色的面具……
“鬼帝!”我倏然一惊,翻坐起来。
怎么会……
我明明打开了魔域之门,应该在魔域才对。
风麟呢?紫珩呢?所有人呢?
我惊问他为何会在这里!
他用我无法辨识的声音和口吻说道:“彭雨晨,五元人界已毁,八天将归天,你的任务结束了。”
我:“……”
我差点忘了,我来这个世界的原名叫彭雨晨,然后,我被糊里糊涂放去了雨林迷城,之后经历种种我不曾想象过的事情,我有过太多的身份,装载了太多的记忆,承受了太多的责任,我差点忘了,我在穿越之前,只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
我原名叫彭雨晨。
鬼帝此句如鸣钟撞耳,我猛然惊醒了过来。
难道……一切都只是个梦?
鬼帝声音无波地向我说了一个我并不认为是真相的故事,他说百年前,九霄天柱显线凶兆,乱世妖祖即将重生,三界担心妖祖又将掀起战乱,纷纷派神将人杰寻找妖祖,想把他消灭在尚未觉醒之时。可是,数波神将下凡都遭到妖祖杀害,时间一长,妖祖的力量日益强大,而其他祖神却未觉醒,无人能够与他制衡,天界只好用巧计来铲除他。
天界料到妖祖一定会想办法回去魔域寻回军团,而开启魔域的钥匙是魔帝(阴凰),天界利用此点,命鬼帝协助阴凰觉醒。为防万一,鬼帝在阴凰的身体里放入一抹陌生的魂魄(彭雨晨),这样,阴凰不会真正觉醒,她的思想会因为那抹魂魄(彭雨晨)的进入而有所改变,一旦鬼帝收回了魂魄,阴凰就会又一次元灭。
阴凰的魂魄被送去五元人界后,果然引得妖祖的注意,他也去到了五元人界,在那里,妖祖的力量会被削弱大半,更利于天界铲除。为了防止妖祖起疑,天界还派了八天将下凡,八天将虽起不到多大作用,但能分散妖祖的注意力,让他不得不加快救醒阴凰。
其实,真正能杀死妖祖的人,正是阴凰。
当年,九幽战龙和九溟水龙共同辅佐魔祖毕方创建魔界,他们在魔界之南建造了一块保留地,即魔域。魔域有一道坚不可摧的大门,门上附有两道咒语,一道是开启咒语,一道是摧毁咒语,若没有开启咒语,魔域将独立存在,就算魔界无存,魔域也能保留下来。另外,如果有人逼施咒者开启魔域之门,施咒者可以用摧毁咒语,杀死对方。
天界故意在五元人界散步了各种开启大陆之门、魔域之门的方法,妖祖紫珩最终选择了龙马所说的那种方法,集齐五卷和琴鼓声箫,可是,龙马早已是天界的人,这个方法之中包括了摧毁咒语。当我在海底神殿启动咒语时,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会被杀死,包括妖祖。
所以,一切都是圈套,我只是天界布施圈套的关键棋子。如今妖祖再次元灭,我的任务完成,天界因功奖赏给我一个冥界的闲职,我若能安分守己,天界便可让我长留在冥界生活,不用再轮回转世。若我还妄想统领魔族、夺过三界,鬼帝就会取走彭雨晨的魂魄,让阴凰再次灰飞烟灭……
我幽然冷笑,天界这以夷制夷、渔翁得利的计谋用得可真够阴险又惊险,若妖祖不中他们的计,不去找阴凰;若觉醒后的阴凰有心想与妖祖合作而不使用摧毁咒语,那么,天界这次岂非搬石砸脚、助长了敌人的士气?
所以说,鬼帝之言不可尽信,其中必有虚假和隐瞒,就像妖祖(紫珩)对我说六界为何变三界,他就隐瞒了魔妖灵之错。
如此来看,整个布局,真正厉害之人当属鬼帝,他将计就计,连环用计,不仅利用了彭雨晨,利用了龙哥和妖祖(紫珩),他还利用了天界!
他,保住了阴凰。
思及此,我心中滋味百般,如果没有猜错,鬼帝一定就是自己人了。
因为魔域之门的摧毁咒语,这世上只有三个人知晓——魔帝、九幽战龙、九溟水龙。魔帝就是我,九幽战龙是风麟,而剩下那一位……
我猛然向他袭去,他似乎早有预料,玉扇瞬即从袖中滑出,扇骨迎上了我手中的青笛,铿锵之声带起劲风吹翻了周围的物设,仙光乍起,魔光灼燃,他墨法翻飞,我蓝发掣脸,我们锦袍扬起,翻成波浪。
我并不想伤他,只是要揭开他的面具,他也并没有马上取走我魂魄,只是阻止我碰他的面具。
紫影如霞飘逸,蓝影似水灵动,玉扇轻舞,青笛奏鸣,我两过招拆招,声势浩大却无半分杀气,如此十来回合,竟有些切磋术法的韵味,让我不由地想起很久以前在莲花池边,他教倾茗练术法,他教阴凰弹素琴,还有他陪伴在魔帝身边,献计献策……
我稳声说道:“既然有心救我,何以要遮遮掩掩,不以真面目与我相对?”
他在犹豫什么?担心什么?或者是害怕什么呢?
他默然不回,只是有条不紊地拆解着我的招数,我有些着急,越是想揭他的面具,越是乱了对付他的方法,无法近到他身边……
最后,我不得不将心中所想尽数说出:“……魔祖早已不怪你离开他去到女娲那儿,阴凰也不会怪你挖过她的心,倾茗更不会怪你瞒着她肩负了统一五国的重任,你做这些,不单为了大局着想,还有,为了魔祖,为了阴凰,为了守护住倾茗,他们早已明白你的不易,你的真心,他们自觉亏欠了你,愧对于你,如果可以,他们想补偿给你……”
陡然寂静,他收了招式悬在我的对面,火烈鸟在我们头顶飞过,散下零星的曼珠沙华,朵朵在空中绽放,似蝴蝶飞舞,掠过他的肩头,又飞在了我的青笛上……
忽然的,他玉扇一掷击飞了我的笛子,我慌得去捡,他却腾然近前抓住了我,而后面具贴在我耳朵边,轻柔一声道:“要做补偿,那就永远不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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