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晶石已融入公主体内,无法取出,臣倒是想到一个方法可以压制它,黑晶石终归是魔帝三化之一,魔域之中魔气最盛,最能助长黑晶石的力量,如果公主能远离魔域,去天界灵气极盛之地居住,尚可与黑晶石共存……”
中天帝宫,一棵高大的凤凰树,树上开满冰蓝色的凤凰花,发着幽幽光泽。树下,略略长大一点的雨晨蜷在那位身着白色龙袍的男子怀里哭泣……“外公,爹娘怎么还不来看晨儿,晨儿好想他们,呜呜……”
“晨儿乖,他们政事繁忙,过些时日就会来看你。”
“呜,他们再忙,能有外公忙吗?外公掌管中天这么大的地方,都有时间陪着晨儿,他们却连看都不来看我,呜呜……我是不是他们捡回来的……”
“这……”男子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过了一会,小雨晨自己住了哭泣,用他袖子擦了擦鼻涕和泪水,问道:“外公,为什么我在外人面前要叫你父皇?这辈分不是乱了吗?”
男子弯起眼睛,笑了笑:“你娘嫁给魔君这个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晨儿现在是代替你娘的身份住在这里,你是朕的中天帝女。”
“啊?我娘嫁给我爹,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
天帝蹙了蹙眉头,道:“晨儿还小,以后就知道了……”
晨儿。晨儿。
我猛地睁开眼睛,毡包穹顶入眼,篝火噼啪声近在耳边,暖暖的火焰跳跃……
我,还活着?这是幻境,还是梦?
“夫人!”1573的声音入耳,急促的脚步声,他的面容出现在视线里:“夫人醒了,夫人醒了!”他朝毡包外喊了两声,外面一阵骚动,紧接着一众人鱼贯而入,红色的篝火照进他们的眼中,皆是熠熠光彩……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全身像是生了锈,僵硬酸涩……
“公主恕罪,属下救驾来迟。”白狐和赤天狼不约而同地跪在我面前,头埋得很低。他们身后,站着风麟、龙哥、还有几位乌雕部落的族人。
我的视线停留在风麟那里,他神色难读,不知何意。只好又挪回到赤天狼和白狐的身上……“是你们赶来救了我?”我抬了抬手让他们起来。之前,我命白狐去寻找赤天狼的下落,独自一人进乌雕部落打探消息,可没想到竟会九死一生,差点丧命……
白狐回道:“属下寻回赤天狼后来找公主,才知道这群坏人想借助公主的力量救他们的‘阿玛穆’!”她气愤地指向那几位乌雕部落的人,这几人纷纷跪下,向我解释致歉,原来,在我提出要见“阿玛穆”之前,部落十三支首长就已经各种商讨了是否要来求我帮他们救出祖神“阿玛穆”,没想到我会自动请缨,他们自然十分之乐意带我去见“阿玛穆”……
“夫人,都是我的错,没能发现石林的凶险,阻止他们带你前去,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1573也跪在了我面前,眼里湿润润的,我这才发现,他的着装也是乌雕部落的,而且是首长级着装,头饰上还比首长多了一颗红玛瑙。
“你?你怎么穿成这样了?”我挑眉惊疑,1573面有难色,张了张口不知要怎么说。还是白狐在一旁撇了撇嘴道:“他现在可是人家失散多年的亲儿子,过两天就要做乌雕部落的头人了。”
这,这,这!我陡然大惊,之前说的那个失踪多年的头人儿子竟然是我们的1573?!!我按了按脑门,觉得这肯定还是幻境……
“一看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现在贵气了,是部落头人了,竟敢让自己的主子去为他冲锋冒死?”白狐冷嘲热讽起来,对乌雕部落此番行径很是愤慨。
1573顿时脸色一白,急忙跪着走到我床边:“夫,夫人,夫,夫人,我不想当这个什么头人啊,我,我,是夫人救来的,生是夫人的人,死是夫人的鬼,夫人不想我当,我就不当……”他抱着我的腿,无比忠诚地表决心。
我冷冷瞟了眼白狐,让她闭嘴。这妮子是不知道1573有多么不经吓啊,再这样嘲讽两句,1573准不定就去切腹自尽了……
我将他拉起,按在了床边坐下:“你是把我以前的话都当耳边风了吗?”
1573猛地一惊,身子在发颤:“夫人说的每一句话,小的都谨记在心……”
“该打!”我冷冷一喝,他差点又跪了下去。
“我有没有说过,你别再自称‘小的’了?”
他愣了一愣,明白刚才为何要“该打”了,乖乖又说了一遍:“夫人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谨记在心……”
我按了按脑门,他这个样子,怎么是当过酒楼老板的人?怎么是燕氏逼宫时护我觐见的人?怎么会是八天将里神术最强的离火将?怎么能在以后统领一个这样大的部族啊?愁得很啊,难道是我的教育出了问题?还是我气场太足,他在我面前,永远是个孩子?额……
我猛地拍他肩膀道:“你这个头人,必须要当,而且要当出个好样儿!夫人我自打死了丈夫之后就没怎么照顾好你,反而一直是你们照顾我,心里愧疚得很,这次给你寻回了祖神,算是弥补以前的失责吧。”
我这一串话出去,白狐和赤天狼满脸黑线,那边风麟也是眉角微动,龙哥则一直是双手抱胸一副看大戏的表情……
“夫,夫人……”1573满眼满面的感动,眼睛湿润润就要掉下泪珠,我真想一巴掌把他眼泪打回去。
“你们祖神呢?我有话要跟他说。”我转而望向几位族人,他们连忙回道:“‘阿穆玛’还在昏迷之中……”
正此时,帐外有人疾走而来,于帐帘外住了脚,禀道:“神帐传来消息,祖神醒了。”
143第2章 从头再来
草原的清晨格外宁静,天边的白色染画般散开,红日缓缓升起,绿草滚着发光的露珠,金色的阳光抚摸着这片广袤的大地,一声牧马人的鞭啸悠扬传来。
我挽起河水洗了把脸,转身看见从毡包中走出的风麟。
“早上好啊。”我对他浅浅一笑,他眉宇间微动,朝霞染在脸上,生出几丝温柔。
白狐说,她和赤天狼赶到的时候我已困在石林十一天,他们想了许多方法都没能找到生死门的入口,是风麟和龙哥及时出现,开天眼寻得。当时龙哥还叫大家稍安勿躁,说一定要我自己破生死门,门中之人才能保全,算是给我一个历练的机会。到第三天,杜鹃花败夕颜肆虐,他才觉出异样,风麟最先破门闯入,击溃夕颜杀阵……
“这次多谢你了,若非你出手相救,我怕难逃一死了……”
他垂了垂眼眸,平静地回道:“你救过我,当是还你。”
……还我也好,本能也好,就算是有所图,也是好的,你要不取我性命,我都觉得是惊喜。
我沉默片刻,说道:“在生死门中,龙马给我制造了几个幻境,都是我不曾预料到的,你和璇玑密谋接近我,探我虚实,取得我的信任,最后一举击灭我,夫妻之情全是虚情假意,甚至你不想要我怀你的孩子……”我声音有些发抖,有些抬高:“这样的幻境足以让我走火入魔无力回天……”
他微愣,看向我,幽黑的眸子看不到一丝情绪,末了沉声道:“龙马是妖中之王,他的幻象术属世间一最,能读识人的记忆,将人内心里最惧怕的事情变为真实,真中参假,假中带真,让对方分不清孰真孰假……我不是风麟,不知他对你何心,不过你能控制情绪、不被龙马迷惑,心中定是坚信风麟对你是真心。”
我默了一默,确然,如果说全世界的人都欺骗了我,背叛了我,我也不会相信风麟会这样做,我也许信了典溟利用我、夏影想杀我、鬼帝在操控我,八天将下凡来对付我,可我不会去信风麟不爱我。
有些事情,深深扎进了心底,有些感情,钻入骨髓溶进了血液,除非拆骨洗血,换了心,不然我是不会去信风麟背叛了我。
我逼问过龙马,他承认那些都是他即兴编造的假象。他的幻术能在最短的时间捕捉到我内心里最爱的人和事,然后与我最怨恨、最害怕、最不得解的人事交融在一起,将他们置于我熟悉的场景中,亦假亦真,形成的幻象足以摧毁心智。
“但他有一点做不到,没有见过的世界,他构造不出。”他构造不了天界,构造不了我之前的那个世界,他没猜到我就是阴凰,只道是只水凤凰,他输了……
“风麟,你能跟我说实话吗?你就算失忆了,在这之前,也一定做了充分的准备。你的准备之中,就没有一些可以用来提醒你,我是你妻子的东西吗?你给我打点好边城的老宅,留下辞别信,为何之后那么久,都不来找我?你想杀我,可现在又为何不杀了?”我问得恳切,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希望他能给我答复。
他深黑的眸子有一丝不可读的情绪划过,侧过脸看向朝霞,默然久久,直到天边褪去了红色,白云飘在湛蓝的天空。
“没有为什么。”他平淡的回答,眸色漠然:“神者历劫无数,情劫只是其一,凡人与他来说不过是助他历劫的棋子。本尊说过,你是风麟的妻子,风麟不是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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