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沅心下一跳，问他，“剩下的百分之四是我永远都醒不过来？”
“不是。只是这个药可能不能完全清除你体内的毒素。”
趁现在她还意识清醒着，沅沅状似无意地提道，“我好了，我们就回希维吗？”她微微侧过身，去打量他的神情，颇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模样。
赫德‘嗯’了声，察觉到她的目光，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长发，沉声道，“假期结束了，是该回去了。”
沅沅恍惚地应了他一句。
十几个小时后，她醒了过来，赫德依然在她身旁。简单地洗漱后，她坐在床上看着他熟稔地采集了一遍她的血样，送去了遥远的希维研究中心。血样采集器在分解器的作用下被分解成比原子更小的存在，肉眼已无法识别。
通过分解器内部进行正确的排列组合后，它将在希维的研究中心出现。
她扫了赫德一眼，男人神色如常，看不出一点疲惫，忍不住道，“你刚才睡没睡？”
“没有。”
“你不困？”她吃惊地看着他。沅沅粗略算了下，从她烧还没退到半夜被他叫醒到现在，都要几十个小时了，连续一天半，他应该一直都在照顾她没有合过眼。
闻言，他转而望了她一眼，眸光清明，勾唇道，“不困。”
“你睡会儿，”意识到这话有点不对劲，她赶忙补充道，“我觉得我好得差不多了。”
他反问她，“确定？”
沅沅点头。
近了，她才看见他眼里浅浅的笑意。他早就把外套脱了，身上只着一件薄薄的衬衣。赫德托住她的后背微微使力，于是沅沅无法逃脱。将她禁锢在咫尺之间，他甫一俯身就触到了她。从额上的发端，到眉目间的流连，鼻尖轻轻掠过，他轻而易举地捕捉到她柔软的唇瓣。
“你不是……”他的气息在她鼻尖萦绕，“很确定。”
“我不怎么信，所以……”他挑起眉道，“放不下心睡过去。”
他咬住她的唇瓣继而发出满足的叹息。沅沅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回过神时，他的唇舌强硬地打开了她的牙关，熟练地追逐、纠缠。他知道她敏感的每一个点，且能无比精准地寻找到。浅吻的缠绵抚弄最能令人意乱情迷，慢慢地含着她的舌尖吮吸舔吻，听到她猫儿似低低的呻|吟；深吻的骤然与凶狠最能令人瞬间清醒，仿佛从刚才的天堂坠落人间。
沅沅受不了他这种吻法。吻得太深太重，如同热带的疾风骤雨，拥有着狂卷一切的摧毁力。他到底是要摧毁她，还是……还是真的和他表现的一样，喜欢她呢。沅沅被自己的这个问题惊到，一下子没了反应。
男人不满地离开她的唇瓣，沿着她纤细的骨骼一路描摹，停在了锁骨处。他细密地吻着，在那处留下了细碎的痕迹。他其实对于公布她身份的这件事是不愿的。他的王妃，理应属于他，完全地属于他，为什么要让别人见到、知道？
没有人能觊觎他的沅沅。哪怕不是出于喜爱也不可以。
就像愚忠的怪物首领、贪婪的雇佣兵。他们觊觎她，他就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与其说他对她的占有欲强烈，倒不如说是沅沅令他变得完整。占有欲只是他对她最表面的表现，还不是全部，也不是所有。
她是他的生命——她现在还不知道，他以后会慢慢地告诉她。等他倾覆了希维，他再告诉她真相也不迟。关于他的身份……所有的，他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个吻，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男人在她的脖颈、锁骨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痕迹后，抬头看了她一眼。乌黑润玉似的眸子，像块被锻造的黑曜石，她感受到那死寂漆黑中的灼热，很烫人。他俊美的眉眼轮廓很安静，紧抿的薄唇让她不由想起他吻她的时候。
想着想着，她好像有点受到了蛊惑。后来沅沅想起来，她认为绝对是自己心里潜意识害怕他会继续吻下去——所以她当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在他还没有低头继续专注于吻她的时候——先他一步，吻住了他。
被教过这么多次，她已经学会了。好像，这是第三次，她主动吻他。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很清醒也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仿佛也不是为了逃避。或许是出于本能？还是出于什么其他的心理，反正她吻他了，过后也并不觉得后悔。
给了她几分钟的时间后，男人迅速反客为主。他的吻从强势渐渐变得温柔，如同在驯服身下的一只小野猫，驯服后他给予她甜头。起先他拢着眉头，吻得近乎严肃刻板，却很温柔，慢慢地，他边吻边笑。
很奇怪，他竟然会边吻边笑。还是那种淡淡的笑，可他唇齿间却温柔得不行。沅沅心里一暖，她怔了下后下意识地离开了他的唇瓣。没有去看他的反应，而是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当她想要继续下去的时候——
他口袋里的通讯器传来了讯息。
赫德面色一沉，忍住了把通讯器扔出去的想法，望了眼身下侧着头不说话的沅沅。他从床上下去，走到角落打开通讯频道。
结果是正常的，沅沅体内的毒素被清除干净了。随即研究中心的画面一转，跳到了新的频道。
“大人，他那边又有动作了。”金发褐眸的属下忧愁着，道，“大人您和王妃殿下什么时候回希维？”
赫德言简意赅，“明天就回。”
“那我们需要何时来接——”
他打断他的话，“明天再说。”话落，眼前画面瞬间被他切断。
将通讯器放在桌上，身后沅沅的声音传来，“我困了，睡了。”说完，她立马把脸埋在枕头里，拿被子把整个人裹得密不透风。虽然‘埋’在床上，但她的内心是极为忐忑的。想起刚才的事情，她脸上不由一烫，要是没有那个意外……
大概现在已经……
闻言，赫德皱起眉，他的目光有些阴郁地注视着床上的沅沅，不禁想，刚才应该不是他的错觉，这次她也不是受迫吻他的。所以，这说明了什么？
况且，她都睡了多长时间了，还睡？不是逃避、害羞，还能是什么？
想起她吻他的种种细节，赫德忍住把她被子掀开捧住她脸吻的冲动。她才大病初愈，他这样心急是不是不太好？
……
翌日，他们开始返回希维。
沅沅透过舷窗看着无边无际的漆黑宇宙，心里莫名地想，她好像又离地球越来越远了，离希维越来越近了，离赫德……也越来越近了……
她时不时偷瞄一旁认真驾驶的赫德，心下有些不安，很奇怪的不安。好像心脏在不规律地跳动。为什么会这样，沅沅无解。但她偷窥的目光每次都会被他抓到，沅沅只好侧过头假装看宇宙的景致。
其实有一件事她没告诉他。他比这个宇宙好看。
……
回到希维后，赫德开始忙碌起来，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只有在晚上他才会回来，嗯……睡觉，还会和她把今天一整天的事务完整地报备一遍。沅沅本来觉得奇怪，问他干嘛要把行程什么都告诉她。
他说，这是他对她的忠诚。他对她没有任何保留。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在她快入睡的时候。他的声音很轻，但她听到了心里。
在回到希维后的第十天，沅沅快闷得发霉了。所有的礼仪课、语言课她都掌握得差不多了。希维礼仪不难学，宇宙语也不难学，要是还继续学希维语那她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学会，可是现在没有让她继续学习的课程了，她又闲得发慌。
无奈之下，她听见小圆脸侍官对旁边值班的士兵说殿下在西侧的房间里和谁谁谁商量要事。沅沅心里一动，想都没想就偷偷找了过去。
她只知道一个西侧的房间，先前小圆脸侍官还带着她去那参观过，恰好那边离她的住所也很近，所以她很容易就找到了。
要打开这扇门就要通过虹膜识别，要通过虹膜识别就必须要让里面的人答应。她没等多长时间，门就自行缓缓打开。
入眼的房间格局和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不同。赫德和一位她所陌生的金发褐眸的年轻男人相对坐着，彼此姿态随意。乍一看还以为他们在喝下午茶。
赫德站起身迎上去，揽住沅沅，低声问，“课程都学完了？”
沅沅点点头，“好无聊。”
两人背对着属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年轻气盛的属下不由地轻咳了咳，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道，“殿下，这里还有一份文件需要您过目。”
“嗯……”他抬起沅沅的下巴。他的唇瓣贴着她的唇却没有吻下去。
“你说吧。”他眸色渐深，微微侧了侧头吻了上去。沅沅不敢双手搭在他肩上，生怕被后面的人发现。她只好攥住他的衣袖，踮着脚承受他的亲吻。
“希维以及整个高等文明联盟内又要开始一年一度的新军体能训练。”属下眼观鼻鼻观心地把文件内容简明扼要地说出。
“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字核对一下，无误的话，三天后就立即开始。”
新军体能训练……赫德停下了吻。沅沅从窒息中回过神，她拉了拉他的衣袖，赫德又低下头，她在他耳边低声问，“我可以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