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心知肚明,公子是给姬无命在创造机会呢,红日也真是死心眼,对公子依然不死心,想至此琉璃又想到了自己,却又开始理解了红日,爱上一个人不是说能够忘记就能忘记的,那种看看也好的心态她感同身受。
公子目送着他们离开,便一言不发,似在沉思。
无常心里明白,他叹气是因为刘子语,刘子语说他是来抢亲的,而刘子语又是小春的铁杆朋友,而小春是举着双手双脚赞成刘子语抢亲的。
刘子语之前没敢提前下手,是因为轩辕灼一直守着公主府,轩辕灼这人也挺奇怪的,当时龙腾往里头抢送花人的时候他也没拦着,他的目的就是只要公主在府中,其他可不管,轩辕灼太厉害了,刘子语才想到去安阳找小七,不然他早下手了。
而抢亲倘若直接往公主府里抢难度便会上升,倘若在大街上抢便会容易许多,所以刘子语计划着和龙腾一道在大街上拦截花轿,届时倘若轩辕灼出手的话,龙腾尽量拖延时间,而他就会趁乱带走老六。而小七不必亲自出面,只需借他几个人手在现场捣乱即可。
小七始终是不赞成抢亲的,一来抢亲刘子语便会被通缉,他和皇姐两个人便要终生过着逃亡的日子,二来极为危险,若是死了,皇姐便会伤心欲绝,经常闹着自杀的人不代表她永远只是闹闹,对于刘建军这个问题上,他是相信皇姐绝对有勇气自杀的,她若是知道刘建军现在是个男人了,她还指不定有多疯狂。
小七在正厅里来回走着,最后他大步向外走去。
刘子语正在晒太阳,他在院子里两棵树之间做了张吊床,躺在上面晃来荡去。
见小七来了,他眯了眯眼,又继续闭目养神,居然不起来。
小七对于刘子语的种种无礼的行为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兴许是爱屋及乌吧,他把对小春的包容充分扩展到了刘子语的身上。
“找我有事?”刘子语问。
“你当真想抢亲?”小七问。
刘子语睁开眼,起身跳了下来,叉腰绕着小七转了一圈:“当真!我刘子语从来说话算话。”
小七:“那你可知护送她出嫁的人是谁?”
刘子语:“难道是轩辕灼?”
小七:“是我!”
刘子语差点没跳起来,他一副吃惊的表情转而又不吃惊了:“你是她弟弟,你送嫁也合情合理。”
刘子玉捏着下颚,苦思状,小七送嫁,大大不妙啊,他不撞枪口上吗?小七如果真心不让他抢,他还真没把握抢得走。但是小七亲自来告诉他这件事,似乎还有余地,刘子语一改刚才散漫的态度,试探着问:“你告诉我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小七:“非也,本王想知道,你抢了亲,如何安置皇姐。”
刘子语一听有戏:“我会让龙腾将她安置到北齐好好保护起来,好吃好喝供着。你放心,龙腾对北齐的生活环境很熟,不会叫她吃亏!”
小七:“听你之言,你不打算和她一道去北齐?”
刘子语:“我当然不能去北齐,我得杀了天狼才能去北齐陪你姐。”
小七:“天狼交给我杀,你且安心带着皇姐去北齐好好过日子。这是条件,否则我便阻止你抢亲。”
刘子语张着口,半天合不拢,他想了想:“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而是天狼这个人你不了解,我一定要留在这里。”
小七:“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你答是不答应?”
刘子语心想小七决定的事太霸道了,和他硬碰硬没好处,便道:“行行,我答应就是了。”
他心里奸猾一笑,他刘子语出尔反尔丝毫不会脸红,等抢了之后再和你翻脸不迟。
小七:“你把小春一道带去北齐。”
刘子语一愣:“为什么?”
小七:“她跟着我不安全,你带她走,待我处理好这里的事,便会去北齐找你们。”
刘子语:“你想一个人面对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回不来,小春会恨我?”
小七的眼中有一点光亮一闪而过,他注视着一个地方,远远的,小春正在练《洛书》,他道:“本王想让她好好的生活,即便我不能活着回来见她,有你在,她一定能挺过去,另觅一份良缘。”
刘子语眼睛一酸,他感性了,他锤了小七的肩膀,抿着唇,竭力遏制自己的心酸,道:“你错了。我宁可她陪着你一起死,也绝不叫她失去你行尸走肉一般地活。这是我对她的了解,你最好亲自问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你不能私自对她做决定,她是个人,有自己的意志。”
小七沉默了翻,才道:“好。”
刘子语笑:“这就对了。其实她必须留下,天狼手里还有两枚小型的核弹,虽然小,但是也足以让两公里范围内的任何生物都死翘翘,她懂得如何处理这些爆炸品。你必须得好好保护她,在天狼死之前,不惜一切代价保小春的性命。”
小七:“如果她选择留下,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护她,你须得好好照顾皇姐,走了之后便不要再回来。”
刘子语举起掌:“一言为定。”
小七拍上了他的掌。
刘子语笑了笑,心想谁和你一言为定,我可不放心天狼,这家伙要是那么容易对付,他刘建军就瞎眼了。
小七若有所思:“另外,小春说你现在这张脸和你从前长得一样,天狼会认出你,所以你要么易容,要么不可与他打照面,我们过两日便要启程。”
刘子语:“没问题,不就是易容嘛,你尽管找人来替我换张脸就是。”
见琉璃正向花园走来,小七召唤她:“琉璃,你来得正好,替刘公子易容。”
琉璃微微福身:“是,王爷。”
刘子语一见琉璃眉开眼笑,他毫不避讳地搭上了琉璃的肩膀,就这么揽着她向屋里走去,边走边道:“美女,给我易一张比小七还帅的脸吧?不不不,给我易一张比现在丑一百倍的脸吧……”
琉璃抿嘴笑,戳了戳他的太阳穴:“你这死样,没正经,当心六公主扒了你的皮!”
“她敢!”刘子语立马爷们了,“这死八婆,一点都不温柔,天天拧我的耳朵,爷一定得让她学会温柔似水。”
琉璃咯咯一笑,瞥见十步远的廊柱下一敦实黑影执着地立在那里,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一双眼睛看起来是鲜活的,他看着刘子语和琉璃勾肩搭背的,触及琉璃的目光才躲闪开去。
琉璃的笑容渐渐凝固,她更加卖力地将手伸到了刘子语的腰上揉着,还扭过他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一个,就在蓬莱的眼皮底下。
蓬莱紧紧握着拳头,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他——无权干涉她的生活。
七公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蓬莱对琉璃的关注似乎过多了些。而刘子语的保证他表示怀疑,只是他奇怪的是看到刘子语和琉璃如此授受不亲,他却没有替皇姐而感到委屈,是何道理?他很诧异自己对刘子语的理解。至于为何,他说不上来,也许刘子语说的对,他们是同一种人。
小七踏步飞身悄悄靠近小春,她病好了之后就显得沉默,每日埋头练功,除了对洛书心法不懂之处会向他请教,他们便再无过密的交谈了,仿佛两人之间总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她不再对他敞开心扉,不再对他微笑,不再触碰他,甚至对他的靠近,也有避开的举动。
而他总是远远看着她,就这样看着,等她有一天练成了洛书,是否会和他刀剑相向呢?
小春将体内的真气运行了二十遍便收手,这几天,她对真气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了,练功虽然难,但是以她的毅力和聪慧学起来倒也不费力气,只是洛书需要常年累月的积累,非一朝一夕可以促成,所以她保持了足够的耐心去学好洛书,她要达到师父所不能达到的至高境界,十年大成,十年是何其漫长。
她拿出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只觉得有人在看着她,她慢慢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心里一阵难过,便快步离开那里,她真不想看见他,每每看见他,就会想起师父,便会想起他在九渺峰那狠毒嗜杀的一幕,心里头便如针扎一般。
她以为眼不见心就可以不烦了,可是却越发难过,想来体内真气一乱,喉头直冲出一口血来。
小七悄然靠近了她,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按坐回廊的坐沿,双掌贴着她的后背将真气给疏导出去,避免她走火入魔,待她脸色渐渐好转,便从背后紧紧圈着她,将她的脊背靠在自己的胸膛,他的声音沉沉,似饱受苦痛:“小春,躲避不能解决问题,让这件事就此揭过罢。”
小春伸手掰开了他圈着她的臂膀,然后起身,她的眉头一直轻拧着,似有万般无奈郁结无法倾吐,她心里似爬满着一万只令她讨厌的蟑螂,她想伸手将它们抓出来却又抓不着的无力感。
“小春,你究竟怎样才肯放下?”小七问。
小春转身,疾步而走,她要好好想一想,一定要好好想一想,她现在没法说服自己,她内心的道德底线一直在折磨着她,她不能去爱一个杀害自己师父的人,他还杀了十多条人命,不管他有什么理由,有多少无奈,都不能改变事实,她要么无耻地和他在一起,要么高尚地和他断绝,并杀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