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雨柔挥着何首乌转身看到了他。
他微微笑着走近:“徒儿,这么用功?”
“那当然,我说过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地为人民服务中去。听说明天你要下山去帮一些穷人看病,这些药材都有可能要用到,我连夜就捡好了!”雨柔笑着。
“徒儿真让为师感动!”魂不归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没吃饭吧!来,把手伸出来。”
雨柔伸出两爪子,上面有被药材刮出的伤痕,还很脏。
魂不归拿出药巾仔细擦净了她的手,低头他能看到她又长又翘的睫毛,和小巧的鼻梁,微微上翘甜美的嘴,不施粉脂,却清新可人,而她的剑法和歌声是如此大气,那是战场上的英雄之歌,没想到小小女子有如此气魄,而她的所作所为也确实担得上有大将之风。
他不由得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颚,他要看清楚她的灵魂。
雨柔和魂不归近在咫尺,她都能闻到他身上奇特的药香味儿,这是常年浸淫在药中的大夫才会有这种独特的味道,她抬起头来差点迷失在他慈柔如水的双眸之中,她笑说:“师父,你这样看着徒儿,徒儿会害羞的。”
“哦?是吗?徒儿害羞的样子为师喜欢,脸红一个看看?”
“已经红了,师父看到了吗?”雨柔指指脸,“你看耳朵也红了?”
魂不归将眼睛凑近她的脸,哈哈大笑:“整一黑猴子,脸红都瞧不见,倒是瞧见了你耳朵上牙印,谁这么缺德咬你耳朵?莫非是徒儿的心上人?”
雨柔的脸这回真的红了,她摸了摸脑袋,悲惨地道:“去!心上人能咬这么狠吗?师父你会这么咬你的心上人吗?”
魂不归想了想:“心上人,为师疼都来不及,怎会咬她!”
“这不就是了,是仇人!仇人咬的!”
魂不归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打开食盒,端出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来:“徒儿啊,这高山上没啥好吃的,都是一些药膳,为师特意去打了一些野味给你补补身子。”
雨柔闻着香味,口水分泌,肚子叽里咕噜叫了起来。
“徒儿真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为师甚为忧心,吃饭也不记得,太过拼命,有伤身体。”
“师父,少罗嗦!”雨柔一把夺过碗筷,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原来她两顿没吃了,果然是太投入工作了。而且她觉得有这样一个师父真是临死也笑了,太中了,好像认识了几十年一般,心里还是没有摆脱他是老人家的造型。
魂不归坐在她的对面,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看她塞得满嘴都是,不禁担心她会噎死:“徒儿,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她鼓着嘴含含糊糊地说:“怕师父一会后悔不让我吃了,所以现在多吃几口啊!”
魂不归心中的柔软荡漾开来:“为师真的这么冷酷无情吗?”
雨柔心想你还不冷酷无情?叫她一个垂死的病人干五六个小童干的活儿,她还是新手呢,两顿饭没吃,三更半夜才记起她来,不冷酷不无情?
她狠狠吃着,好像在咬魂不归的肉,将一盘炒兔肉,一盘炒山药,还有两盘她不知道是啥,她吞了三大口下去,才道:“师父,这菜谁做的?真好吃。”
“你饿了,自然吃什么都好吃。为师做的,还合口味吧?”
“嗯嗯。”雨柔猛点头,她脑海中闪现出如此绝色的师父拿着锅铲在炒菜的情景,这是多么华丽丽啊。
看她吃得狼吞虎咽,魂不归思索了一翻,再次探问:“徒儿,师父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让不让我治?为师慈悲为怀,不忍你殒命。”
“姓穆的不能好,我就不治了。”雨柔坚定地道。
魂不归拿出一块玉佩,亮在了雨柔的面前:“你倒掉了那碗药,为师说过不会再治你,但是因为它,为师可以为你破例,依然治你!”
雨柔看向这枚玉佩,心下奇怪,她明明扔了怎么会在这里?她问:“师父,你哪来的?”
“徒儿真是健忘啊,你包裹里有些什么东西,自己都不知道吗?”
“师父,翻人家包裹是不对的!”
“是它自己从你的包裹里掉出来,为师不小心捡到了而已。”
“原来是这样,那你就当没看到好了!”雨柔继续吃饭,她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赶紧多吃几口。
魂不归一动不动盯着她,和颜悦色可是让人心惊肉跳:“徒儿莫要调皮,为师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治不治?”
“你不治穆天息,我也不治。”
嘭一声,魂不归一掌拍在桌子上,碗盘跳了跳,便碎了,菜混着碎屑。
雨柔也被吓了一跳:“师父又摆谱了!”
她嘴里还咬着饭,伸了伸脖子,咽下,她还没吃饱呢,师父就迫不及待地将她的饭给回收了。
他站在那里,身上的冷气比高山外面的冷风还要冷上几分,师父的冷气会杀人。
“说,为何你要为他赔上性命?”
“因为我的命是他救的,我把命还给他而已,师父不要生气。不要亲着痛,仇者快,徒儿会心疼师父的。”
“难道你的命就不是师父的吗?没有师父,你和他都还能活着吗?”
“师父说的对,可是徒儿的命只有一条,该给谁?”
魂不归伸手按住了雨柔的肩膀:“乖,跟师父去施针!”
雨柔用仅有的那点内力震开了他,向后退一步:“师父,您要坚持原则!不要轻易破坏自己的原则!”
“徒儿真是调皮,敢和师父动手?师父何时破坏了原则?不医穆家人,不代表不医你!不要逼师父生气。”
“师父施针徒儿要是不配合的话,是不是会立刻暴毙啊?”
魂不归本打算强行抓她施针的,但是听她这么一说便打消了念头,他依然微微笑着,但是言语之中又多了份温和:“你可真是为师的好徒弟啊!为师很是心疼你,可你太不听话,这可怎么办好呢?”
“师父请多多忍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徒儿会在有生之年好好孝敬您老人家。从今天起为您马首是瞻,兢兢业业,一丝不苟,除了这件事,师父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师父让我现在立马跳崖,我也马上就去,徒儿知恩图报,定不负您老期望!”
魂不归一掌将桌子都拍没了,雨柔心疼地看着这些菜,肚子还在咕咕叫,早知道不要惹他了,吃完再说,亏大了。
“那好,隔壁药房里有五十张药方,每张方子五贴药,你连夜配好,明日为师要带下山。你识字吧?”
“识!”雨柔点头,可是肚子还是好饿~~
师父无害地露出一笑:“甚好,去吧。”
师父前脚跟刚走,没多久雨柔就溜出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叠药方子,奶奶的,全是小篆,她一张也看不懂。
半夜了,小童和青鸢他们都已睡下,雨柔不便打扰,便揣着药方去了外庭,看看有没有还没歇下的。只有一个房间灯还亮着,她琢磨着这是谁的房间。
只听里面的人道:“进来吧。”
“哎,是公子!”雨柔犹豫了翻,推门进去,顺手关门,见他长发随意披散,一身素白寝衣,领口微敞,锁骨若隐若现,微露出紧实的小麦色胸肌,外头披着件紫貂大衣,将他的肩膀衬托得越发伟岸,气势逼人。
雨柔咽了咽口水,没来由得一阵紧张,气场太大。
“这么晚还不休息?”
“这么晚还没睡?”
两人同时开口,雨柔不好意思地一笑,一脸有事相求的模样,她搬出凳子坐在他的对面。突然觉得口渴,就随手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突然警觉起来:“我不会又中了什么毒吧?”
七公子:“没毒。”
“我找你有事!”雨柔开门见山。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雨柔拿出一叠药方来,举到他的面前:“你认识这些字吗?”
七公子不置可否地望着她:“难道你不识字?”他怎么记得她似乎会写字,虽然字怪了点,但是也能看得懂。
“我识字,可是小篆不认识,有几个字像得出来,有几个字不认识,你帮我翻译一下,我一会还要赶回去配药呢!”雨柔从脖子上摘下项链,这根项链真好啊,里面还有一支精巧的笔,现代化呀!
七公子盯着她的脸,似有不悦。
雨柔很随意地就将一张纸举在他的面前,好像他们熟得不得了,称兄道弟,非帮不可,不帮不行。
七公子看了眼药方,便道:“本王不是你的书童,没必要帮你。”
“你看不上这些小事是不是?这些可都是大事!你没看到穿云县内很多穷苦的百姓没钱看病吗?这些药方子是治疗各种常见疾病的,明日师父要带下山赠药,你就当做做好事嘛,谁叫现在就你一个人还醒着,不然我也不来麻烦你!”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你找你师父看去。”七公子冷冰冰地道。
雨柔打量着他,果然冷酷无情啊,不就翻译几个字嘛,用得找这样么?雨柔盯着他,本来她答应红日的事还是心怀愧疚,可是如今看来,她应该轰轰烈烈干一场,整他没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