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过是孽缘。”温苏苏紧紧盯着长生,她不是南蘅,根本没信心能对付一个天魔,何况她身后还拖着一个断了剑的相霭,但是这也不代表她就会这么坐以待毙,且不说她现在至少有了在他们面前挣扎一番的本钱,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在这儿等到救兵的到来。所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倒是看到你竟然还没死,着实令我吃了一惊。”
“死?”长生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他那总是半垂着的眼帘难得的动了动,流露出一丝莫名的光亮来,“你在说我么?”
他这样的表现让温苏苏忍不住心里一动,但是面上还是没表现出来,只是将这个话题继续引了下去,“说起来,血手……十二之前也是死而复生……”
“我们本就从轮回之处而来,又何谈一个死字?”这一次回答温苏苏的却不是长生,而是来自她背后那个有些尖细的女声,丝竹的音色是声如其名,很有些得天独厚,但她的气势却将这种优点给掩盖下去不少,每一次她开口的时候,都让温苏苏联想到一种只有这个世界才存在的生物,啼血鹛,这种鸟外观华丽,色彩斑斓且羽毛丰满,但它的叫声却是格外难听,那种如同啼血一般的凄厉,让它甚至由此得名……温苏苏回眸看着丝竹,看着她高傲的眼神中隐藏着的另一层东西,心中不由得有了另一番计较。
“丝竹,名剑会中人,不留活口。”温苏苏这种拖延时间的小伎俩,长生怎么会放在眼里,之前和她的寒暄那是他乐意,但等到要办正事的时候,这个看起来永远都是一副惫懒模样的天魔却是最不容情的一个。他淡淡开口吩咐着丝竹,目光从相霭的身上挪到温苏苏身上时,却是露出了一丝难得的若有所思,“至于她,司徒的意思,是要活捉。”
“活捉?”丝竹提高了声音,“司徒邪又搞什么鬼”
“不必知道那么多,照做即是,让他们跑出来这么远,已经是你的失职了。”长生说完这话,往后退了半步,竟是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他这样的表现让温苏苏稍稍松了口气,如果他们两个要一起上,那么就算她再通一相仙气恐怕也难能保住性命,但现在长生这甩手掌柜的模样却是给了她点希望,魔向来是自负的种族,不管怎么说,车轮战也总比一拥而上要强的多了。
“嘁”丝竹对于长生的责备不以为然,然而却毫无预兆的挥鞭又攻了上来温苏苏依旧是以防守为主,一只手拖住相霭,一只手几个法诀捏出来,立刻空气中便形成了几个冰点,然后以这些冰点为中心开出一朵朵繁复的冰花,从几个方向封住了丝竹的鞭路。温苏苏的想法很简单,鞭子这种武器最大的优势就是它的自由灵活,虽然她不曾与使鞭子的人交过手,但她第一个正正经经的对手,六月的武器钩锁却是和鞭子有着某些地方的共通性。丝竹的实力自然比六月高出了不止几个档次,所以她封住她的大多数套路,就能够更好的猜测她接下来的动作了。
作为防守,温苏苏在一瞬间做出的这种应变的确已经算得上是出色,所以长生虽然只是在一旁看着,嘴角的笑意却有要扩大的意思。
“哼雕虫小技,你当姐姐我是吃素的不成”丝竹的脾气本就是这些天魔中较为暴戾的,此时见温苏苏竟然用这样不愠不火的招式来抵挡自己,她心下的火气自然升级,连带着杀戮的欲望也膨胀了起来,温苏苏只见她一双美极的眸子红的有些诡异,而在她手中的鞭子竟是丝毫不曾将这些冰花放在眼里,只径直向着温苏苏的方向挥了下来,正是打着要硬来的打算。
温苏苏目光一凝,心下却是大定,看来刚刚自己的诱敌计划总算是成功了一般,丝竹她越是小看自己,她的胜算也就更大了一分
在鞭子接触到冰花的那一瞬间,看似脆弱不堪的冰花却忽然旋转了起来,还不待丝竹有足够的时间反应,漂浮在周遭的几朵冰花已经瞬间聚集了过来,融合起来的同时顺着丝竹的鞭子就冻了上去。
这样的变故让哪怕是天魔的丝竹也是措手不及了一瞬,之前轻松抽碎的寒冰竟然一下子变得这么棘手,她在反应过来这是温苏苏在有心算计的时候,冰已经迅速的顺着她的鞭子,冻到了她的手上,寒气刺骨,不过眨眼功夫,就已经将她整只手都冻了起来。
丝竹的表情一下子凝在了脸上,温苏苏稍微放松的同时,却依然在提防着没有动作的长生,现在是她占了上风,但长生仍然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来她还不能高兴的太早了。
“你,好得很”
手打txt 二二九 天魔之威
二二九 天魔之威
丝竹斜眼看着自己那只完全被冻伤的手,连连冷笑,温苏苏防备着她的同时实在是想说一声自己一点都不好,只不过她现在却是没有这样的工夫来吐槽就是了。
即使是在甫一交手的情况下丝竹就已经小负了温苏苏半成,但长生依旧是懒懒的站在一边,没有任何要上前插手的意思,倒是丝竹的情绪越来越暴躁,温苏苏几乎可以看得到她身上围绕着的那些狂乱的魔气,知道她虽然不用同时面对两个天魔,但想要从丝竹这个全盛状态下的天魔手中拖延出更多的时间来,还是得要她竭尽全力才行。
因而温苏苏连大气都不敢喘,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丝竹的动作,而那只疼的有些发胀的手还紧紧握着相霭的,一刻也不曾放开,或者说,她干脆已经忘记了要放开。
感受到她手心中的涔涔汗意,从昨夜听到泽君亲口说出她在这里的消息时就一直未能平静下心情的相霭忍不住抬头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从他第一次见到她起,她就是个永远被众人保护在后面的角色,虽说踏入修行之道的女子并不多见,但无论是在会中的那些庸庸碌碌的师姐师妹们,或是如玲珑盟那样只靠女子撑起半边天的名门大派中的女弟子,无非不过两类人,一类天资得天独厚,拼的是不属于男人的那三分气势,而另一类便是大多数的平庸,没有过硬的实力或背景,纵是早年间还能有几分拼搏的想法,但久而久之,也会被这压抑的大环境给磨得不见了棱角,最终归于平静。但温苏苏这个本应该也是被归为平庸二字的女人,却偏偏成了他从未遇到过的第三类异数。
她明明看上去那么普通平常的样子,甚至连哭笑都不曾放在脸上,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若扔在人海中不过须臾就会被淹没,但就是这样一个弱的不像样的女子,却在他与之越来越多的相处中,散发出了某些连他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光亮。
无论是胆敢在试剑大会上对他出言不逊时的样子,还是后来因着一块同源印石在几大掌门前脱颖而出,不得不扛起天下重任时的勉力而为,他的目光越来越多的放在了她的身上,看着那个从摇摇欲坠变得越来越坚定的身影,等到他惊觉过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习惯性的会追随她,但她的背影,却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所以在九吟直言不讳的问他是否喜欢上了她的时候,他才会回答那样一句话。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注定这不能是一场由着他心意而决定的事情罢了。
相霭虽然是早已习惯了随心所欲,不愿被任何人拘束的性子,但他骨子里的那种锐气却又决定了他某些过于执拗的地方,他生是名剑会的人,死是名剑会的鬼,无论易青在外人眼中如何,都是他既敬且重的恩师,所以在一定要有一个选择的时候,他不会有分毫的犹豫。不过现在……相霭感觉着他手中那只柔软的手,在心里做出某个决定的时候,很是用力的回握了她一回。
感觉到从手掌中传递过来的那股力量,即使是这样关键的时刻温苏苏仍是忍不住一怔,丝竹一直在仔细寻找着她的空隙,眼见这样一个机会送上门来,她又怎么会放过,被冻的瓷实的右手竟是暴起一股魔气,以极为粗暴的方式将附着在上面的坚冰炸碎,而后那根鞭子便像是又活过来了一样,如同毒蛇吐信一样向着温苏苏的脖颈就缠了过来。这不是一般的鞭子,温苏苏早在凤凰山庄时就见过丝竹大开杀戒时的模样,那鞭子上的钩刺不知已经勾走了多少条人命,如果让这鞭子近了身,难保她就不是下一个
在这样的紧要时刻,温苏苏想都不想就拽着相霭往后退去,而后空出来的右手握紧了缭乱,扇面展开就带起了一股不小的旋风儿,而这一股打着旋儿的风却搅合着周围的空气越扩越大,看势头是将她和她身后的人都完全护了起来,虽说作为防守应当是土相灵气最为对路,但无论什么事都讲究一个随机应变,丝竹的鞭子不是硬抗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否则她也不用先以水相仙气作为探路了,现下她最拿的出手的攻击都不能给丝竹带来什么太严重的伤害,那么比起一味的防守,绝对是稳中求变的思路更为正确。温苏苏控制着旋风的同时也不禁心中一动,似乎……她有些摸到了木相仙气的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