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憋足了勇气往下面扫了一眼。底下绿油油一片应该是树林,距离不算太远,跳下去因该死不了,会不会被树枝扎死或则残废很难评估。如此,还是再想想办法为妙。
崖壁离我大概一米左右,此时的我半个身体悬在空中,想要一脚跨上崖壁抓住上面的支杆同时又确保衣领不会突然裂开着实有些难度。
崖间冷风飕飕,温度比上面低很多,我打了一个冷战,下定决心,与其被挂在这里等死还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上帝念在我是珍贵的穿越人士会格外施恩赠我一丝好运让我顺利‘攀岩’成功呢?!
反反复复,试了好几次仍旧没能成功。
手上的树枝大概是承受不住我三番四次来回折腾,“喀嚓”一声被折断,“不……”我低吼一声。
死定了,如今只剩下胸前这条唯一的救命枝干。我控制自己不要颤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身处绝境之际我悔了,悟了。
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这么冲动想出带奇异果逃走这馊主意。如果能早些和翊然商量商量或则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他既然能拖延行刑时间,必然也有办法救出奇异果。明明知道我的伎俩还顺着我,答应在今日成婚顺了我意,只不过等着我向他坦白。我不该忘了这个男人是个醋坛子,被他误会之后不仅不解释,还火上浇油将他激怒……
“呜呜……”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可惜时光不会倒流。所谓覆水难收,我是注定要被挂在这里等死,凄凄惨惨做具干尸……
果真是世事难料,想不到我的大婚之日竟成了忌日。
垂眸看了看胸前这一大片血迹。惊恐让我感觉不到疼痛,只知道有不断的热液从脸颊溢出,滴落,凝固,滴落,凝固,如此重复。
鲜血渐渐遮住我的视线,我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总算又能模模糊糊看到已经盯着将近半个时辰的崖壁。
如果这次没死成,我一定要大吃大喝把最近流失的血液通通补回来,再也不去惹翊然那恐怖分子了。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
回想这一年所遭遇的种种苦情悲伤,我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经历了胆战心惊,伤心伤身,悬挂在半空中的将死之人居然会渐渐有了困意……
“姑娘,你是跳崖还是不小心从上头掉下来了?”
耳旁突然而至的苍老声音着实惊了我一跳。
我晃了晃脑袋,双眼还是一片血红之色,顺着声音来源,只能看到一团红乎乎的影子。
只不过被挂累了打了个吨,难道我就这么睡死了? ?
身体终于开始剧烈颤抖,我苦哼一声,结结巴巴,“请问……您……您是牛头还是马面??我……我这种死法的人还能投胎做人么?那个……再……再请问一下,如果我能投胎重新做人,您能不能替我跟阎王求个情,让我保留前世记忆?”我还得回去找翊然。看见我掉下来他一定很伤心,还有奇异果,不知道翊然会不会把我的死全算在他头上……
原来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死不瞑目的冤魂八成是无法投胎了。
耳边传来一阵窃笑,我本想皱眉瞪他两眼,怎奈何面部神经完全没了知觉,双眼拿不准方向,瞪与不瞪在他看来都一样便干脆放弃。
“哈哈,姑娘真会说笑!老夫并非牛头马面,只不过是居住在这无底崖半山之中一介樵夫!”
樵夫?他是人!!!我没死~~~~~~
我大喜,眨巴了几下眼,“樵夫大叔?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你我在此相见亦是种缘分,您就顺手将我救了吧!”活着真好。我一下子来了劲,吐字也不再断断续续。这位自称樵夫的大叔居然能安然立在悬崖半空,定是位高人。心中顿时燃起希望之火!
“原来是掉下来的,这么说老夫种在崖边那株灵松是被你踩断的?!”
原来那一堆破树不是自己长那,却是这缺德的大树故意种的。我有些没好气,“这位大叔,麻烦您看清地方再种好不?正因为您那几个怪里怪气长得跟草似的什么松,我才会不小心掉下来的嗳!”
“你……好好好,老夫不与你争论,那灵松十分珍贵,老夫栽种了成千上万株,最后活着的就只剩上头那几棵,居然被你这……是丫头么?给糟蹋了去!”
连男女都分辨不出?我果然被刮得面目全非了么?只是为何声音也如此低沉,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一般?!
只见那团红影一晃,“哼,老夫走了……”语气愤愤。
我急忙叫住他,“等等——”挂在枝头的胸前衣领“嘶”一声裂开,身体立刻往后仰去,就要下坠之时胳膊紧紧被一股力道缠住,整个人快速顺着那股力道而去。
很快,脚下有了久违的实感。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双腿再也无法支撑,膝盖一弯跌落在地。
“居然没晕过去,勇气可嘉!”苍老的声音语气虽有所不满,却带着一丝不加掩饰地赞赏。
我虚弱地随口答了一句:“是么?”紧绷已久的神经随即“碰”地断开了玄,四肢又麻又痛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我颤抖着双手抚上脸颊——“啊~~~~~”
凄厉的一声惨叫在崖低久久回荡不去。
.
我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勉强接受自己现在的样子。
望着铜镜之中除了一双眼睛其他地方已经和原先容貌完全不同的自己。抬手抚上右脸那指甲盖大小,和其他白嫩肌肤呈鲜明对的疤痕。其他的疤都已脱落,皮肤已经和常人无异,就数它最是顽固。
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丫头,敷药了,这次的保准管用!”
我低头不语。连续外敷内服用了一个月药,我的嗓子依旧还是这般,如今已经失了信心。
老伯放下药膏叹了口气,“你这丫头为何不相信老伯呢?”将铜镜递到我面前,“瞅瞅,这皮肤,多红润,连毁了容老伯都能治,更何况是嗓子?!”
我抬起下巴取下脖子上的膏药贴,轻轻开口,“老伯……咳咳”一说话,喉咙还是又麻又痒。
老伯取了一粒药丸递给我。
一放进嘴里,喉头立刻有种沁凉舒适之感,我吸了口气,甚是舒服。“依依并非不信老伯,只是不知还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原来的嗓音?”
老伯一边往我脸上的小疤敷着药膏,一边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当初你被枝头划破声壁,却并未伤到气管已,此乃万幸!”而后自信满满“丫头,相信老伯,即便往后你无法恢复原来的声音,也照样清脆动听好比天籁!”
我点点头。老伯医术高明,在此居住一月已有来自五湖四海求医问药之人。老伯为图个清净,每日与我上药之后就会回到无底崖半山腰的洞穴。想想我与老伯倒是有缘,当初从崖上坠落,不偏不倚,正好被挂在他居住的洞穴之外那颗大树上。
老伯大名爭行,我初次听这名字还赞叹他取了个颇具现代化的名字“整形”。
联想到当初师傅在小道的丛林之外问了我这么一句,直觉是遇上师傅熟人了。细问之下果不其然,老伯和师傅竟是同门,他二人皆是习医之人,只不过老伯习的是救人之术,师傅却爱捣鼓些乱七八糟的冢劫。记得那日我兴匆匆地喊了老伯一声“师伯”,老伯一脸不满地甩出一句“别把老夫和那烂人扯一块,往后唤我老伯就成。”从此老伯对我关怀备至,每日来后必会道上一句“想好另投师门,做老夫的徒弟了没有?”
我瞧了瞧老伯那神情,八成是又要开口问这一句,哑然失笑,缓缓道:“老伯,您是又要问我是否拜倒您门下了吧?”我指了指自个儿完全变了容貌的脸,“如今就算是我师傅也未必能认出,就算依依拜在您门下他老人家也不会知道。之所以不应,全因依依自知笨拙,怕习不好医术毁了您神医的名头!”
老伯放下药碗,拍了拍手,“你这是不相信老夫的眼光?”转身望着窗外不远处的无底崖,“想当初你被挂在那里,手无缚鸡之力却是临危不乱,如此镇定之人岂能不是习医之才?”
我暗地做了个鬼脸,偷瞄一眼一脸肃穆讲得头头是道的老伯。心底暗想,“您之所以让我拜入门下不就是看不惯师傅,想抢了他唯一的弟子么?”抬头换上受宠若惊的模样,“老伯如此看得起依依,若我再推拖未免太过不识抬举。不如这样,往后我叫您一声老伯师傅做你半个徒弟,如何?”
老伯歪头思索片刻,“那烂人倒是收了个衷心的徒弟,算了算了,往后你就跟着老夫习医,待你容貌嗓音大好老夫便送你上去。”
我感激一笑,正色道:“多谢老伯师傅!”
我端起最后一簸草药拿到林子外头的露天晾晒。老伯师傅将这座小屋造在丛林深处,从崖下而入甚是难寻,若要从正门前方的村落进入,一眼便能看到。我每日进进出出已经很是熟悉,每日到此都会望望上头。
不知道翊然在不在那里呢?奇异果是否已经被他关起来了?每每想到这里,心情就无比低落。我如今容貌嗓音还未复原,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勇气。叹了口气望着延伸至天际的无底崖,依旧自言自语道了一句:“你们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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