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仿佛并不知道我体内的情蛊早就解除了,更不知道我已然恢复了部分的记忆。
其三,这女人委实夜郎自大了些,说我长得不漂亮也就罢了,竟然说我的脑子不好使……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说:“那日你来山寺时,其实早已发现我并没有死,是吗?”
“本来我也不敢肯定。”她瞥了我一眼,似是嘲弄道:“可惜,你的偷窥技术实在不怎么样。”
“……”,我面上一烫,心中骤然升起一种类似于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我到底是废柴呢还是废柴呢还是废柴呢。为了扳回一城,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既然你知道,为何要处心积虑地将我们引下山?”
“不是你们,是你。”
我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第一拨黑衣人是柳佳的人,所以希音才说那是裴览招来的。而第二拨黑衣人却是你派来的,你想杀我灭口?”
四周空寂一片,有轻风许过,拂得塘中荷花摇曳。
“起初我的确是那么打算的。你刚入桑府时,我要桑夫人在你的饮食之中下毒,可惜被裴昀发现,他用桑沐云的性命为要挟,桑夫人迫不得已将一切和盘托出,之后裴昀便百般小心地防范,我几次想下手都不得成功。可是,如今我改变主意了,留着你的命有更重要的用处。”拓跋珊意味深长地望了望我,又问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猜到的?”
“燕国移情蛊举世难寻,纵然陈明轩家财万贯,愿意一掷千金,可这蛊虫岂是他想找便能找到的吗?再者说,倘若没有人从旁协助,就凭一窍不通的陈明轩,即便得了蛊虫也无济于事。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推动,什么游园春梦,根本就是早有预谋。你将移情蛊交予陈明轩,并指使他对桑沐云下蛊,然后再跑来山寺向希音求助。”
她饶有兴致地笑道:“不错,摔了一跤反倒变聪明了。”
希音曾说,这是他与拓跋珊之间的公平交易,他之所以答应她的请求,不过是为了取得她的一个诺言。我沉声问道:“你用什么与希音做交换?”
“这个你就没必要知道了。待你被册为贵妃,一切便尘埃落定,裴昀也该死心了。”
我沉默地将她望着。
拓跋珊见我不语,挑起眼角看了我一眼,忽的凑近身来,缓缓低语道:“如今你与裴览命运相连,若你体内的母蛊解除,而裴览体内的子蛊仍然存在的话,你猜他会怎么样?”
化作剧毒,与宿主同归于尽!
我压了心绪,明知故问道:“会怎么样?”
她意味不明地摇头,啧啧道:“你体内的母蛊对我燕国来说太重要了,我自然不会轻易给你解。再者说,倘若你服下解药后,将过往种种全都记起,再回来与裴昀纠缠不清,可教我如何是好?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他的,不到万不得已,我真不想舍弃他。”
蛊师千夜曾说,即便体内母蛊已除,我永远也不会再想起心中真爱究竟是谁。可依拓跋珊的所言,这生情蛊分明就有解药,能使失去的记忆重新回来!
“你说什么解药?”
拓跋珊动了动唇,似正要说些什么,听得远处传来一声通传:“皇后娘娘驾到——”,她抚了抚水袖,笑道:“你会忘了我方才说的话?”语毕变走向皇后。
这皇后来得也太是时候了……我恨得咬牙切齿,真是个故弄玄虚的坏女人!
那厢皇后在一众嫔妃宫女的簇拥下仪态万千地走来,妍丽的俏脸上挂着一抹不可一世的笑容。我不情不愿地挪过去向她行了礼,谁知,她扫都不扫我一眼,却是笑颜如花地将拓跋珊扶起来,和善道:“王妃不必多礼。眼下日头正毒辣,王妃既然来早了,怎的不去我宫里坐坐消消暑?”
拓跋珊有意无意地瞟我一眼,大方地笑道:“臣妾不敢叨扰皇后。方才恰巧碰见元妃娘娘,便与娘娘闲聊了几句。”
皇后终于正眼望了我一眼,美目中依稀有冰刀雪剑,恨不能用眼神将我杀于无形。她轻嗤一声,嘲弄道:“离册封典礼还有几日呢,就迫不及待地自称娘娘了。”
我做小伏低状埋着脑袋,心道,坏女人就是坏女人,帮我拉仇恨真是拉得妥妥的。
说完,皇后不再搭理我,冷艳高贵地领着拓跋珊和一众宫人赏荷去了。我闷闷不乐地跟在人群后面,心里暗自盘算着拓跋珊的话。
今日出门前,安安非要将我从头到脚仔细地打理一遍,说是决不能在气势上输给皇后,珠宝首饰哪样名贵便挑哪样戴。而我身上穿的这件宫袍则是由江南冰蚕丝特制而成,可谓天衣无缝、密不透风。
我抬头仰望当空烈日,额间汗水滚滚而落,深深感觉到自己时候都要热得化成一滩水,然后悄无声息地蒸发在空气之中。
大约逛了一炷香的功夫,众人停在湖心的凉亭中稍事歇息,宫人取来冰镇酸梅汤。皇后诗兴大发,与众妃嫔吟起诗来。我已然热得头昏脑胀昏昏沉沉,遂默默地坐在一旁,捧着酸梅汤眺望碧波连天的荷塘。
安安压低声音道:“娘娘,您的脸色不大好,您没事吧?”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我不碍事。
“玉小梅!”
“……”,我已然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却还是逃不过被皇后点名的命运。
皇后倨傲道:“玉小梅,轮到你了。方才有人提过的诗句你不能再说,否则便要接受惩罚。”
要吟诗作对本不是什么难事,但偏生我方才正神游天外,完全不知众人在说什么。
我思量一瞬,硬着头皮道:“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话音刚落,众人皆是低头轻笑。拓跋珊好整以暇地瞧着我,道:“不好意思,元妃娘娘,这《西洲曲》方才我说过了。”
皇后轻蔑地笑了笑,道:“你输了。”
一位宫女奉上四只茶盏,皇后道:“茶盏中装有惩罚措施,你自己挑一个,挑中什么便是什么。”
我只好随意指点一只茶盏,揭开盖子的一刹那,我不禁失声尖叫,惊慌失措地将茶盏丢出去。青花瓷茶盏砰然碎裂,茶盏中的装满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正蠕动着身体争先恐后地朝外涌去。
一众妃嫔却显得格外镇定,谁都没有被吓得花容失色。毋庸置疑,这是一出早已安排好的恶作剧,皇后不整死我誓不甘休。
恶心之感如潮水般猛然而来,如蚁附骨般教人毛骨悚然。胃中不断翻涌,似有惊涛拍岸,天地在眼前旋转不息。
恍惚间,身子仿佛正慢慢地朝后仰去。只听见砰的一声响,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惊呼声,在感官完全消失之前,我应声落入塘中。
最后一眼,我分明看见拓跋珊脸色大变,眼中闪过几分讶然。
落水的瞬间,神智却陡然清晰起来,依稀有呼叫声自头顶传来。我憋着气沉在水底,仍然心有余悸。
此时,不知为何,脑海中竟渐渐浮现出那日在经纶殿所看到的皇宫布局图。这座凉亭位于湖心中央,这片湖与太液池相连,而太液池下有一条水道,原本是为太液池换水之用,因而与外界相连。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若我能顺着太液池下的水道游出去,那我便能轻而易举地逃离皇宫了!
打定主意,我毫不迟疑地将身上繁复的宫装脱下,只身一袭贴身的中衣。趁着宫装浮上水面的机会,我躲在宫装下面偷偷换足一口气,一头扎入水底。
湖中荷花盛开,水下布满根茎。我小心翼翼地拨开根茎,尽量避免触碰湖底的淤泥,以免深陷其中。我将皇宫布局图大致回想一番,根据落水时的方位判别朝太液池方向游去。
没人料到我会借机水遁,加之有宫装为掩护,前来营救的侍卫宫人定会在我落水附近进行搜救。但为免暴露行踪,我必须尽快游离这片湖塘。
期间,我隐在荷叶下换了几次气,顺便观望岸上的情形。不多久的功夫,水底的障碍渐渐消失,我到了太液池。我摸索了一番,很快便找到了那条与外界相连的水道。
水道内空间狭小,将将能容下一人通过。阳光照不进来,眼前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我不禁心生悔意,若我不能顺利游出去或中途憋不住气,凭我的气力与气量也绝不可能撑至游回太液池。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便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四肢开始酸软无力,手脚微有几分麻痹感。而一口气也早就憋到了头,不过是凭借一股意念强撑着。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我要游出去,我要尽快见到希音。
耳畔依稀有细碎的水声想起,眼前骤然出现一丝光亮,我想若非沉在水中,此刻我定然是泪流满面状。
终于,我在城外一处偏离地树林中艰难地爬上岸,累得精疲力尽、气喘吁吁。我瘫在草地上,眯起眼望着头顶参天的古木,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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