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啊,想想就觉得累得慌,家里这么多人口,光是劈柴煮饭就已经够呛了,别提还要打水,打猪草,喂鸡,给院子里种的一些菜苗子拔草松土之类的,一天到晚不赶着做都做不完,根本没个消停!
田柔一边笑,一边摸了摸田恬的嘴角,眼底里露出了心疼:“其实,奶是心软了,间接的在帮咱们呢,你个笨妞儿还没反应过来。”
“她哪里是帮我们了,她明明就是罚我们做一个月家务,想到要为……煮饭?大姐,你的意思是……”
见田恬终于领悟过来,田柔笑着点点头,便转身进屋了,而田恬却是站在原地,对这个讯息有些无法消化。
的确,按照大姐的意思的话,这一个月正是娘亲坐月子养身体的时候,如果家里的家务活洗衣煮饭打水全部都是她们姐妹包办的话,娘亲的伙食确实就会得到控制,该补的一样都不会少,之前外婆拖大舅送来的过年的腊肉还有两块挂在厨房顶呢,除了大年初一的时候,奶割了一块下来给大家伙儿打牙祭之外,一直没舍得动,而她那时候的原话,也确实是说:“那是留给老三家的坐月子的时候补身子的。”
而大伯娘二伯娘的性子,别说奶了,就是刚来这个世界不久的田恬,也有十足十的了解,谁都别想跟她们比懒,因为她们压根都懒得跟你比!那么自己和大姐接手了家务,娘这边的岂不是不会被刻薄了?
想到这里,田恬不禁转过身子,朝依旧亮着油灯的东屋望去,灯火摇曳的纸糊窗上,她看到了奶的影子,这一刻,她那小小的心里,莫名地也感到了几分温暖。
其实,奶这个人也不算偏心,她只是一口气怄不过,嘴硬心软罢了!
想到这里,田恬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辛苦点累点都没什么关系,既然来到了这个家,当了这个叫田恬的小姑娘,就得好好的在这个家里活下去,更何况,爹娘大姐以及刚出生的那对小妹,都是很有爱的家人,不是么?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得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家里的状况好转起来……
田恬和田柔挤在一张床上,因为想着现代农村农作的路子,一时间竟然全然没了睡意,不睡觉的时候不觉得,这样保持着一个姿势躺久了,也难受,想翻身又怕惊扰了大姐,她只能这样不舒服地憋着,憋着憋着倒也缓缓地进入了梦乡,梦里她处在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园子里,却看不清楚园子里种了什么,只知道有很多很多的果实,她跳起来摘了一个,擦了擦放进嘴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那味道简直就甜到了心里……
“田恬,起来了……”
耳边传来了微微有些熟悉的声音,她将轻轻摇着自己手臂的手挥开:“小可,让我再睡会儿……”
“该起床做早饭了,什么可不可的?”
耳边再次传来的声音,让田恬顿时醒了个大半,她立刻睁开眼睛,看着站立在床头的大姐,眨眨眼睛似是还有些懵懂,只见田柔将放在一旁她的衣物放到了她曲起的腿上,拍了拍道:“快起来吧,虽然早饭我一个人也能做,不过受罚的是我们两个,不要让人说了闲话去。”
直到这句话传到耳朵里,田恬才从那现代的美梦里彻底清醒,她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手脚麻利地将衣裤穿好,跳下床将外面的那层裙衫系好,熟练地将头发拧了两个麻花辫,用湿布帕洗了脸,简单地用清水洗了下嘴巴,就跟着田柔出了门。
田柔将柴火抱进厨房,田恬则用小盆端了一小盆水放到院子里那块小菜地旁,将裙衫的下摆处一捞,灵巧地将其拧成麻花状,这才将尾处塞进腰间系的带子里,这才垫着小脚小心翼翼地踩了进去,挑了几兜稍微大点儿的青菜,又小心地退了回来,就这么坐在那里清洗了起来,洗了第一遍就将菜放在了旁边的竹制菜篮子里,将盆里的水,均匀地洒进菜地里,随即便转身去身后不远处的井边,从桶里盛出水来,不一会儿就将菜洗摘好了,用菜篮子端到了厨房。
田柔见她进来了,便从灶前离开,将火门儿前的小板凳让给她,田柔则洗了几把米,盛了几大瓢水倒进锅里,等水开了便将洗淘好的米丢了进去,等锅里的米熬成了米糊糊,她又将蒸子里昨晚的盛饭都倒了进去,连同刚才田恬洗净的青菜也倒了进去,等到锅里翻滚了一会儿,发出了阵阵的菜香味儿,田柔又将昨晚吃剩的一些剩菜也倒了进去。
原本清清淡淡不见一点油水的汤饭,顿时也冒了些油星子。
因为田月儿的关系,昨晚田恬根本就没有吃饱饭,此刻闻到这股饭香,笑着对田柔说道:“姐,闻到味道才知道,我早就饿慌了。”
“那等会你先吃饭,我给娘送饭去。”
“好!”
田恬笑了笑,这一次她没有跟田柔抢,并不只是因为她着实饿的不行,而是因为她知道,大姐其实是有话想跟娘亲说,虽然那些话她也会说,只是……有些过于成熟的话,着实不应该从一个六岁的女娃口中说出来。
大概因为昨晚的事情,早上这顿饭吃的特别安静,大家虽然依旧都绷着脸,不过对于田恬来说,这样安静的吃个早饭,还真是很难得的事情,特别是看到田月儿下巴上,虽然没有留下牙印,可是还是有一些淤色,心里就特别的爽。
吃晚饭收拾完了碗筷,田恬便转到屋后面,将装鸡食的那个破盆子拿了进来,用粗糠和一些宰碎的草叶子混在一起,再用水搅拌了端出去,刚放下盆子,那几只凶猛的老母鸡就飞扑着翅膀,‘咯咯咯’地跑了过来。
忙完了这边,田柔也洗好了碗筷,两人一起去喂了猪,然后去屋里看了看母亲,这才结伴将爹娘换洗的衣物拿了出来,又去爷奶的房间拿了衣服,一起去了后村口的小河边,洗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衣服,回来的时候又到了该做午饭的时间了。
忙忙碌碌的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田恬抹了抹额前渗出的细细汗珠,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这忙得跟头牛的一个月,才刚刚开始呢!
大伯娘因为要带着田月儿去县城,中午这一顿倒是减少了她们两人的量,刚把饭做好,田老头儿就带着一股冷意走进屋里来,对着田柔和田恬笑着说道:“你们爹说想把田坎那处的杂草给刨了,下午好犁田,你们俩吃完饭,看看谁送饭过去。”
..
第八章 拦路抢劫?
田柔要干活儿,这送饭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田恬的头上,她提着田柔用棉布包好的饭菜,又硬是让田柔塞了一把油纸伞,这才匆匆出门。
虽说现在已经没有下雨,不过春雨总是这么淅淅沥沥的,昨天夜里才停了雨,谁知道等会会不会又洒落下来?哪怕身处南方,这不过刚立春,出门的后也还是感觉寒意深深。
不一会儿便走到了村外,田恬朝着自家田坎走去,远远地就看到了父亲站在那里,用脚在踩着什么,走近了才知道是踩着田坎新搭的坎边儿。
“爹,吃饭。”
“好嘞,田恬吃了没?”
“我吃了,爹,您为什么要把田坎儿搭这么高?”
“今年的春雨也不知道多不多,搭高点万一雨水多的话,就不会塌了坎儿把秧苗和泥冲走,到时候就算积水有些多,怕伤了苗,到时候再往外放就是了。”
“哦。”
见女儿眨着大眼睛,一副好学的模样,田兴盛就着田里的水将手洗净后,接过饭盒的时候朝她的头上轻轻地敲了敲,笑着问道:“田恬怎么对种地的事儿感兴趣了?”
“没,只是看到爹搭得比别家都高,有点好奇。”
“呵呵。”
田兴盛闻言也没有多想,笑眯眯地开始吃饭。
而田恬站在田坎上,却陷入了沉思,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做到的那个园子的梦,一直到早上醒来都还特别的清晰,以往做梦,通常是醒来之后就只有一点点朦胧的记忆,甚至很多时候都没有记忆,只知道自己做梦了,究竟梦到了什么,完全是空白。
因此,她才有些上心,而刚才一路走来,看到这边的田地,她也看出来了个大概,这边的地域很广,可是真正被开垦出来的,也就是父亲他们每日来耕作的这片,周边大片大片的土地,都是空着的。
等到田兴盛大口大口的将饭菜吃完,又喝了他早上自己带出来的水,就着手背擦了擦嘴搓搓手就准备下田,田恬立刻拉住了他说道:“爹,刚吃饱饭不适合干活儿。”
“放心,爹身体硬朗着呢!”
田恬张了张嘴,却发不出来一言,她其实在前几天的时候,就发现父亲捂着胃坐在院子里,怕母亲听见担心而咬紧下唇,强迫自己不发出呻、吟的样子,只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
看着父亲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田里,走向不远处套着的牛面前,将犁头架好,就吆喝着开始耕田,她心里有些发酸,转过身将碗筷收拾好再用棉布包好,趁机吸了吸鼻子,这才回过头笑着对田兴盛说道:“爹,那我就先回去帮大姐干活儿了,奶让我和大姐负责娘这个月的伙食呢!”
说完,她努力地挤出来一个灿烂的笑容,在田兴盛憨厚笑着点头的目光下,转身迈步,心里却是盘算着,要想个什么法子,让家里的生活条件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