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知道，现在说这些话着实不适合，你们大人的事儿也轮不到我来管，可是……我是真的舍不得娘难过。爹，您是担心娘的身体，还是担心……”
田兴盛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田恬见状，心头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失望，再看看李氏，田恬继续说道：“奶，您呢？是担心娘的身体受不住，还是担心……生下来的依旧是个拖油瓶？”
“田恬！怎么说话的？”
“难道不是吗？爹您刚才不是也不能回答我的问题吗？难道你们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说罢，田恬便看向方才一直在暗地里泼冷水的朱氏问道：“我想……二伯娘心里是最不愿的吧？”
朱氏哪里想得到田恬一个小丫头，竟然会直接站出来兴师问罪，当即愣了愣，便不高兴了起来：“哟，我说老三，你跟你家的可真是会教孩子啊，瞧田恬这伶牙俐齿的，谁能说得过她啊？”
“二伯娘您就少卖口弯子了，您看不起田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娘的意思很明白，她想要把孩子生下来，至于你们同意不同意，给个话吧！”
田恬也着实是在气头上，换谁遇到这事儿，都不可能能够平静以对，感受到衣袖被人轻轻的扯动，她回过头一看，是田柔在对她摇头示意，她这才有点冷静下来，只是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哪里容得她后悔？
“兴盛，你进来一下。”
场面的气氛有些尴尬，就听见何氏在房间里喊了一声，田兴盛立刻站起身来，步履匆匆地进了屋，见母亲亲自召唤了父亲进屋说话，田恬这才跟着田柔去了厨房，一直到吃饭的时候，田兴盛都还没有出来，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商量出了什么答案。
田恬给何氏送去饭菜，她也没吃，田兴盛则直接无奈地叹了叹气：“我再问问娘的意思吧！”
随即便起身出了房门，田恬也就顺势没有出去，而是拉了凳子过来坐在何氏面前，问道：“娘……不要跟爹吵架。”
“我们没有吵架，只是你爹向来以孝为重，他说家里条件不好，不能再给家里人增加负担。”
“可是……不要这个弟弟，娘的身体就会好？”
见何氏脸上的难过之色，田恬继续说道：“既然不要肚子里的宝宝，娘的身体依旧会收到影响，那我们为什么要放弃？就因为未来那些不确定的因素？养不起？养不活？咱们家里现在有果园子地，马上又有莲藕开垦，还有鱼塘，怕养不起一个孩子？说出去都要笑掉大牙了！”
田恬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有些故意地说给外面的人听，而何氏则是依旧保持着刚才的情绪，轻声说道：“我不想你爹为难，你奶想抱孙子想很久了，无奈松竹他……所以就把一切的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谁知道我肚子又不争气。”
“重男轻女什么的最讨厌了！反正我是支持娘把弟弟生下来的，要是他们真的不待见咱们……咱们就……回去外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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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破罐子破摔
何氏心头虽气，却也没被田恬这话给蒙蔽了脾气，反倒觉得女儿因为心疼自己说的话觉得好气又好笑，‘哧’地一声就笑了出来，摸着田恬的头说道：“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这话要是让你爹听见了，可是会生气的。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是弟弟？”
田恬吐吐舌头，一面掩饰自己方才话里透露出来对李氏身为长辈的不满，一面又想哄母亲开心，就又厚着脸皮卖卖萌了：“我感觉得到是弟弟！”
“瞧你这小样儿，不管是不是弟弟，毕竟都是自己的亲骨肉，哪个当娘的舍得不要他？”
“娘，您可别退缩啊！”
何氏苦着脸笑了笑，显然是想安慰田恬，对她点点头道：“放心吧，你爹也不是个狠心的人。我们会劝服你奶的，就像上次怀上田欢田喜的时候一样，不也坚持过来了吗？”
看着何氏强忍欢笑还要让自己放心的模样，田恬也不忍拆穿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傻傻地点头：“那就好！娘您好生歇着，我先出去啦。”
“去吧。”
田恬转身出门的那瞬间，她又似乎听见了身后母亲那头传来若有似无的叹息声，使得她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加躁动，以前身在医院工作的时候，她就十分不理解那些来做人流的妈妈们，不管是未婚还是已婚的，她都无法理解，从自己的心头上把骨头剥离身体，她们就真的不痛吗？
还是因为人经过千年的进化，进化得越发无情？
回过头看着屋内何氏那寂寞的身影，田恬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帮母亲过了这一难关。
于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等熄了油灯之后，田恬在黑暗中侧身面对着田柔，轻声喊了声：“姐……”
“嗯？”
“娘怀孕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看奶的意思，是不打算让娘把弟弟生下来了。”
“你怎么就知道是弟弟？”
田恬有些无语，为什么娘跟大姐的关注点都这么奇怪，她的重点明明就是奶不让生好么？不过，她的忧闷田柔也看不到，继续用十分淡定的语气说道：“说白了，奶不同意有用么？”
“啥意思？”
“只要咱爹咱娘真的想把这孩子生下来，奶她能阻止？没有哪个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同样，没有哪个当奶奶的不心疼自己孙儿的。”
听田柔说得这么云淡风轻，田恬却不这么想，她下意识地呿了一声，随即说道：“上次奶抱着那么大的希望，去求泉水，结果是两个妹妹，姐你又不是没有瞧见奶那表情，我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那又怎样？”
田柔的语气依旧那般，田恬终于听出来了几分不屑的意思，心里摸不准她到底怎么想，有些小心翼翼的问：“大姐，你的意思是……？”
“就算奶真的不让娘生，难道娘就真的不生了？撇开外婆舅舅不会忍受娘被欺负，难道周成见我家有事儿，他不帮忙？”
“啊？你的意思是说……”
“周成他要是敢不顾我娘家人，我跟他没完！”
田恬一听这话，心头自然是欣喜的，只是欣喜之余，不免也多了几分担忧，她还从来都不知道，在田柔的心里，竟然有着这么霸气的一面，而且……这是古代，不像现代那样，娘家人有事婆家人都会来帮忙，更何况现代那风气，都还有婆家人逼着男人离婚，打落水狗的呢！
许是上辈子在医院见到的人性太过清楚，田恬一直都觉得靠人不如靠己，哪怕周成跟周渔夫真的是老实头，会因为田柔的关系出手帮忙，可是他们毕竟是婆家人，对田恬来说，依靠姐夫还不如让外婆出面，与其在田家村受气，还不如挺着肚子回娘家生孩子，眼不见心不烦。
“这事儿爹娘他们还没商量出来什么结果呢，姐你也别太过火了，毕竟周成也是个老实头，你还能指望他帮你来说理不成？”
“爷奶他们的意思不就是说咱们是女儿，是包袱，是赔钱货吗？那不要家里来养，咱自个儿养妹妹还不行？”
微弱的月光下，田恬不由得撇撇嘴，对田柔的话不赞同也不反对，虽说爷爷没有表现出嫌弃她们的意思，可是……终究今天没有站出来说话，谁都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
“其实，我倒是觉得，如果娘真的感到委屈了，大可以回外婆那边去。”
“田恬，你可能不知道，舅妈不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小孩吗？舅舅上次给咱们送东西，大概说了下他和舅妈的想法，说罢了就是想要将田欢抱回去。”
“啥？”
一听这个话，田恬立刻就变得不淡定了，当即从床上弹坐而起，田柔立刻抹黑凭感觉将她的胳膊抓住，示意她动静小些，嘴上却没有停下来，继续小声道：“你都不知道舅妈那人，她为什么不两个抱回去你知道么？”
田恬摇头，又想起来现在是晚上，又熄了油灯，田柔根本看不见，只得压着胸口窜起的怒火，低声道：“不晓得。”
“也不知道她那人怎么就那么迷信，听人说了双胞胎老大比较聪明，命好，不然你以为她干嘛让舅舅来跟咱爹要田欢？说白了，舅舅又不是养不起田欢田喜两个。”
“姐你不是吧？还真想舅舅把妹妹们抱走？”
“去你的，听话怎么听的？平时那聪明劲儿去哪里了？我的意思是舅妈打咱们主意呢！这都不明白？”
田恬被田柔怒嗔，心头也微微有些忧闷，大姐平日里那冷静淡定的形象瞬间在她心中崩塌，倒不是因为田柔训斥了她几句，而是觉得反差有些大，不过仔细想想，这事儿搁谁身上都没办法真的冷静，大姐也是真的心疼母亲，才会在这大晚上的跟自己说悄悄话还说得这么激动。
于是，她也耸耸肩从新躺下，伸手握住田柔的说道：“大姐，人情世故我确实没你看得通透，但是我知道，就算我现在还小，就算我现在的力量有限，我也不会让娘受委屈，实在不行，我就找沐青寒帮忙，让他借钱给我，我再想办法钱滚钱，利滚利。”
“唉……你也别太过火了，说句不好听的，咱家现在也不是真的那么缺钱的，关键在于奶她到底怎么想，况且，什么都好欠，最不能欠的就是人情，沐青寒已经帮了我们这么多了，你也别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