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夙并没有正面回答,反倒戏谑一句,语气清冷得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你可想清楚了,军营里剩下的可都是男人,你要是不介意去那儿将就一晚,本王倒也可以准了你,只是你的安危本王就不好保证了。”
慕菡心中一颤,他说的倒是事实,这样一来弄得她尴尬万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男人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
耳边兵器交错的声音也愈发频繁,可以得见燕求澜与护卫缠斗得更加激烈。燕求澜脸色凝重,时间越久,他突围的可能性明显是愈来愈小。
不能再拖了,慕菡一咬牙,红唇轻启:“王爷,总之奴婢横竖不想看到流血的场面,先行一步。”话音未落,她便掉转马头,顺便还狠狠地用马鞭打了一下马。
马受力果然狂奔起来,很快将紫夙和燕求澜几人落在后面。慕菡忍住因为急速颠簸而导致的晕眩,一面俯身平衡重心一面拉紧缰绳控制马往玄蒙方向奔去,全然不顾身后紫夙的声音。只要跑出这儿,找到瑾沫就好。
然而还没有跑出一里,慕菡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劲风扑来,紧接着她便觉得自己骑着的马有些异样。
“你这是要去哪里?”紫夙阴魂不散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自己身子一轻,瞬时已经跌入一个怀抱,再看战马时,却发现马已经被紫夙在刚刚一瞬斩杀,留下一地斑驳,四周空气血腥而阴冷。
紫夙从背后一手揽着慕菡的蜂腰,一手执着偿离剑,下颚就抵着慕菡的顶心,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跃开。慕菡顿时不敢挣扎,他这到底是警告还是……慕菡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再见到紫夙的那刹那,那嗜血的凤眸,握剑犹如修罗。
“你伤好了,翅膀也硬了是吗?”他的语气里含着浓烈的挑衅。
“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现在,我对你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了。”慕菡说这句话的时候却觉得自己的脸诡异的红了,该死,即使背后的人充满了危险,可是在肌肤接触的时候,她还是有一丝动摇。她居然对这样的人还念念不忘吗?她到底是多渴望那一丝温暖。
“价值?”紫夙冷声一笑。慕菡分明觉得自己腰上的手有箍紧了几分。“你放心,本王嘱托过府里的王妃,让她们这两天的衣服都留着给你洗。”
慕菡几欲翻白眼,这是不是说紫夙根本把她当成一个活动的洗衣机所以才出手拦截。
“王爷还真是吝啬,宁愿省钱不去雇一个听话的粗使丫头而要奴婢这个半路出家的。”慕菡反驳道。“哦,奴婢差点忘了,王爷是妻管严。”
“什么气什么炎?”紫夙的语气很不善,他的直觉是怀里的人用在骂他。
“没什么,奴婢是夸王爷您谦恭。”慕菡厚着脸皮“解释”道。
这时候,紫夙已经引着慕菡一同坐到了另一匹马上。“本王不与你计较,你刚刚是想去玄蒙告密吗?”
慕菡心里一咯噔,他知道,他居然知道……
见状紫夙邪魅一笑:“不过,你逃不掉的。”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让慕菡不由僵硬起来。因为两人原本贴的极尽,慕菡只觉得有一股温热的鼻息直往她脖子里钻,惹得她心猿意马。偏偏现在是金戈铁马的战场,这样的暧昧让慕菡不禁怀疑紫夙的目的。从他所做的来看,他忘记过去和她的过去以后,做事反而不按常理出牌,常常是出奇制胜,救她是,攻打玄蒙也是。
“你为什么要灭了玄蒙?他们何其无辜。”慕菡不经意间,就说出心中的想法。
“无辜?这个世界只有强者为王的道理。”紫夙已经皱起眉头,他觉得怀中的她与家里的两位王妃真是有点不太一样。
“强者为王?那依靠残暴镇压夺来的帝位能稳固吗?”慕菡的声音不大却如一柄利剑划破空旷的荒野。“杀再多的人,让人们因为害怕而不敢阻止你,那不是真正的强者,那是剥夺者。”
紫夙少见地沉闷不语。突然,慕菡只觉得腰上的手一松,紧接着后背的人似乎有瘫软的趋势。
“可恶,我的头好痛……”慕菡听到耳边飘来这样一句话。她还来不及向后看,直觉就告诉她,她背后的人此刻恐怕不太对劲。
突然,慕菡只觉得后背有劲风扑来,瞬间胸腔好似被撕开一样疼痛。她一个恍惚,竟然差点从马上翻滚了下来。她还没平复,便觉得身后的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向后倒去。她还没反应过来,被连累一块儿跌下了马。
“你!”跌落的瞬间,慕菡回头看到的是紫夙凤眸紧闭,脸色犹如苍白的梨花一般。紧接着她就因为惯性径直跌到了他的胸口,本来口中强压下的血一口喷在了他的紫色衣襟上。
终于,两个人齐齐昏了过去,而战马受惊远走。
“王爷,你果然还是尚存善念,那就让属下替你结果了这一绊脚石吧。”荣安突然出现在倒下两人的面前。他的软剑此刻沾染了漫天的云光,更加可怖。明灭不定的眸子里,已然起了杀意。
他稍稍提息用力,胸有成竹地朝毫无知觉的慕菡刺去。剑尖逼近的瞬间,忽然有一颗石子弹来,竟震得他的剑从虎口松脱偏了方向。
“什么人?”荣安警惕起来。
“哈哈哈……取你命的人。”
卷二 梦囿他国 度君意 第四十八章 守护无关于国恨
伴随着一声野兽的嘶吼,方才那句话显然更令人毛骨悚然。
荣安重新握紧手中软剑道:“什么人?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我可没有装神,不过你自诩为鬼的话,那就当我是在弄鬼好了。”一个满头的发辫少年出现在荣安面前,蜜色肌肤,左耳上一枚银环,表情尽是胸有成竹。
“小子,我没功夫和你玩文字游戏。”荣安握着的软剑又举了几分,对于这样看上去玩世不恭的少年,他十分不耐烦。
“哦?可是我非常有功夫啊。”承允笑的更欢了,露出洁白的牙齿。
“多嘴。”荣安恶狠狠地盯着承允一会儿,突然出剑向承允刺去。
承允眼神一凛,唇角笑意却仍没有消失,只轻轻一躲换了个姿势吹了个口哨。随着他口哨声响起,野兽似乎就不安定朝前奔来,露出森森白牙朝荣安虎视眈眈。
可荣安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略一提气,手中的软剑便如深水之蛟一般盘旋着朝承允刺来。承允也不含糊,他赤手空拳地去握软剑。
荣安对于承允的大胆举动更加嗤笑,他的软剑看似柔软,实则刚柔并济,不知道的人以为他耍的杂耍,知道的人便知道他是蓄势待发。
可是荣安的剑锋逼近了才发现,承允的掌心里藏有一炳短笛。
承允便将手掌一翻,用那短笛架开了荣安的软剑,剑落在短笛上,短笛居然毫无刮痕。荣安被承允这一架讨不得半点好处,心中不服之气自然应运而生。他即刻将软剑折返以更加凌厉的招式向承允击去,剑如飞花曼舞,融融寒光间根本无法让人识得剑的本体。甚至,他的左手却早已腾出,又是一个左右开弓的架势。
承允只是略微蹙眉,短笛反扣在手背,用手背去挡那剑锋,旁人看来就如同赤手相搏,令人无不心惊肉跳。
荣安忽的左手卯足了劲朝承允的右肩击去,这力道比他用在软剑上要强很多,若是一击得逞,那承允的肩胛骨恐怕不碎也折了。可是承允面对荣安的攻势反而一点不慌张,甚至唇角还有淡淡笑意弥漫。
荣安忽然看到手上有一股湿热气息扑来,却发现承允的肩头趴着一只野兽,正张开血盘大口。他若再要伸手上前,就会将自己的手不偏不倚地伸进野兽嘴里。他只能将掌力收回,这一瞬的动作改变已让他在出手速度中处于下风。
承允的短笛此刻好似一把利刃,瞧准这一间隙,他的手一扬,短笛已经划破了荣安的脸颊,血点如冬日怒放的梅花一样飞溅。
荣安恼羞成怒正要反击,承允却一个漂亮的翻身远离来人三丈道:“我的笛子上可是涂了毒药,你若是不怕死,尽管运功过来。”
听闻此言,荣安果然觉得自己的四肢有些沉重难行,作为一个杀手,他深知中毒的后果很严重。他果然不再纠缠,放弃了紫夙和慕菡而走。
承允见解决了这个大麻烦,这才去看躺倒在地上的两人。不如初见时记忆里两人假扮耄耋老人,此时才是真正的般配。承允不禁叹息,时光竟然又过去了那么久。时至今日,他们的有情寨,现在也要出手光复元国了。
本来他不该救他们,却是自己的私心最终让他不忍袖手旁观。甚至,他还有些怀念小时候捧着风筝和有情寨中有勇有谋的她。当日,他虽然放了她去玄蒙,可是他的内心一直都波澜起伏。
“有情寨已经不同往昔,今日我救了你们,将来你们也未必不会拔刀相向。”承允自言自语,眼神戚戚。他收回了短笛,不过是些许迷药,就让紫愿身边的杀手暂时放弃了任务,看来还是值的。留着那杀手,至少能为攻下玄蒙和击退琉泽省下不少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