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喝完一碗,老太太就幽灵似的在柴房门口冒出来,瞪眼道,“还不快去!磨叽什么!”
香菜给她吓得差点呛着,飞快的咽下最后一口,狠狠的瞪了一眼,拎起那一篮子衣服,就往玉带河边走去。玉带河边,一片“啪啪--”的啪打声此起彼伏,烟粉色的桃花印着碧绿的河水,美极了。
半个时辰后,香菜就挎着洗好的一篮子衣物,往家里走了,走着走着,忽然感觉身后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不由的抓捶衣棒的手紧了紧。
猛然回头,却见是玄玥,他被发现了也不闪避,正笑嘻嘻的望着自己。一袭耀眼的青绿色绸缎袍子,被黑底墨绿纹绸缎宽腰带箍出了修长的腰身,亮眼的阳光下,白色的牙齿闪闪发光,瘦削的脸颊上,浮着深深的酒窝,说不出的欠揍样。
香菜一拍额头,懊恼的想,谁知道这个家伙是什么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难怪刚才村里那些洗衣的妇人不断的瞅着自己,窃窃私语的偷笑,还指指点点。害的自己一度以为是鞋子穿反了,还是脸没洗干净,或者脸上粘上了早饭的粥粒。原来!统统不是。这个该死的家伙,穿的这么骚包,这么高调,在村子里晃来晃去,是想找死吗。
“嘿,女人,看到我这么不爽吗?”玄玥笑的更欢,白森森的牙又亮了亮。
“瞧瞧,一身鲜绿,穿的像根大葱!还好意思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品位,你千万不要跟人家说你认识我。嗯……不错,我嫌丢人。”香菜一脸嫌弃道。这家伙,生怕别人看不见他?生怕亮不瞎别人的眼?为什么总是穿的这么惊世骇俗!正常一点点会死吗……
“哈,我还没说你一身黄衣,穿的就像支土不垃圾的玉米?”玄玥微仰着头,反唇相讥,指着香菜那身原本是白色,但因时间太长而发黄变旧的布袍子。
“拜托,这不是黄色!”香菜忍无可忍的跳起来,拿捶衣棒笔直的直接指着玄玥的鼻尖,“这是白色,白色ok?你是色盲吗!”
“其实……嗯,大葱和玉米,刚好配哦!” 玄玥一挑眉,邪笑道。
“配你妹!”香菜嘴角抽了抽,吼一声,本想做做样子吓唬一下这家伙,谁知一个激动,手腕一翻,手一滑没捏住,手中的捶衣棒“刷”的一声,就甩了出去,“啪--”重重一响,准确无误的命中目标……
“啊!”某男还没反应过来,可怜的鼻子再次中招,被结结实实的当头打了一棒子,某男哀嚎一声,瞬间觉得鼻子火辣辣的疼,下意识的用双手捂住。
“你,你没事吧?”香菜傻眼了,呆呆的望了眼满脸痛苦的玄玥,好家伙,这一下子力道不轻啊,都怪自己手上沾了水都点滑。万一把他高挺的鼻子打歪了……额……罪过罪过……香菜小脸一惊,赶忙小跑过去,讪讪的道,“没事吧?要紧吗?”
“没,没事……”玄玥悲催的捂着鼻子,刚说完,两道鲜红的鼻血,华丽丽的淌了下来,他惊恐的看着满手的手,顺势倒进香菜的怀里,悲伤道,“完了,血!我晕血!”
香菜心里惊了惊,镇定的把他的头往后一掰,道,“对,这样,把头往后仰。”然后飞快的抽出一块布帕递给他,恐吓道,“来,堵住鼻子。不然会一直流血……”
“不要!难看死了!”
香菜才不管他,在她的强制下,玄玥的鼻孔里堵上了布帕,血才慢慢止住。
“你是沙鼻子吗这么容易就流鼻血?真是没出息的家伙。”香菜先发制人道。
“喂,女人,明明是你把我打出血的,你还恶人还告状!我还没找你要精神损失费,营养费,毁容补偿费……”玄玥仰着头,不满的哼哼唧唧。
“喔,一定是你出门没看黄历。”
“你……”
“好了好了,别激动,一激动又该流血了。”香菜瘪瘪嘴道,“谁叫你穿成这样,做人要低调知道吗。”
玄玥委屈的撇撇嘴,说了句让她吐血的话,“我这不是为了衬托春光,应个景嘛……我容易吗我。我招谁惹谁了……”
香菜幽怨的叹息了一声,拾起捶衣棒,往家里走去,边走边道,“店里还好吗?”
“一切都好,不用担心。那是你的心血,我不会搞砸的。”玄玥捂着布巾,赶紧跟上去,“就是那个凌墨,每日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真是要疯了……”
香菜“扑哧”一笑,道,“那你来找我干嘛?那样甜蜜的烦恼,我也是帮不了你的。”
“啊呀你这女人,居然还幸灾乐祸,知道每天被一个男人盯着是什么感觉吗?毛骨茸然啊!”玄玥不满的低吼道,“还不都是你害的!难道我能告诉他,那时的我,不是真正的我吗。”
“说正经的,到底为什么来找我?”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女人?好歹咱两的身体,也是亲密互换过的。”玄玥冲香菜暧昧的眨眨眼,“难道,你一点也不想我?”
“是嫌一棒子不过瘾,想再来一棒子吗?”香菜眉头一耸,做出一个好笑的表情,将粗重的捶衣棒挥舞的虎虎生风。
“把,把那个玩意儿,离我的脸远些!”玄玥变了脸色,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大声道,“其实,我是来还你银子的!”
“喔,拿来?”香菜的眼眸亮了亮。
“啊。真是现实的女人啊!”玄玥嘟囔了一声,伸手进怀里,摸出一张银票,塞到香菜的手里,“喏,看清楚,一百两。我当初只用了你几十两,余下的就当是利息吧。”玄玥大方的挥挥手道。
“呵,你这家伙还真是不会算账啊,我往你小金库里,可不止放了一百两吧!”香菜不满的横了他一眼,“还有,为什么是银票!我喜欢银子,银元宝之类的不知道吗!”
“受不了,你这个女人真是嚣张,有银票就已经很好了,镇上所有的银号都是能取到银子的。很方便不是吗。”玄玥白了她一眼,转而笑嘻嘻道,“至于,至于你放小金库里的那些,难道不需要付刚刚的营养费,精神损失费和毁容费吗。”
香菜撇撇嘴,举起手,眯起眼,对着阳光照了照银票。
“喂,喂,你这是什么举动,这是在侮辱我吗,我,堂堂齐家二少爷,难道会拿一张假银票糊弄你不成!”玄玥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血将堵在鼻孔里的布巾子都染红了,此刻血虽止住,英俊的脸上映着一个长条行的红印子,看起来有些狼狈和滑稽。
“那可不一定。”香菜懒懒的瞟了他一眼,将银票随意的揣进怀里,揶揄道,“你最好不要生气,不然鼻子那又要血崩了。”
“哈,你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玄玥气结。
“我家到了,银子我也收下了,你可以走了。”香菜站在院子门口,大喇喇道。
“不是吧,刚刚收了我一百两,都不请我进去坐坐,喝杯茶么?”玄玥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一下下巴,挑挑眉道。
“我要郑重的告诉你一声,我和书云已经和好了,所以,麻烦你少来和我套近乎!”香菜白了他一眼道,“你,没有机会的。”
“喔,是因为那个小子,所以才疏远我的吗?”玄玥不以为意的懒笑,一派云淡风轻,“这真是伤透我的心了。”
“你……”香菜刚想驳斥这矫情的家伙,就听到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香菜!你和谁在门口啰嗦啰嗦?还不快进来,不用做事吗!”
“哈,容奶奶又在喊你了。”玄玥幸灾乐祸一声,趁着香菜分神,飞快的推开小院的两扇“吱嘎作响”,抽风似的破门,一脚就跨了进去。
“喂,你……”香菜赶忙也跟了进去,放下洗衣篮子,挥舞着捣衣棒,怒目而视道,“我邀请你进来了吗。”
“喔,原来是齐二公子。欢迎欢迎。”老太太看见玄玥,顿时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转头瞬间又面罩寒霜的面对香菜,“你这丫头是疯了吗,齐公子这样的贵客,你居然还要往外赶。”
“奶……”香菜头痛不已,有个贪财的奶奶,真是没有办法。
“还是阿婆明理。阿婆,最近可还好?”玄玥脸上的笑意深了深,转脸促狭的朝香菜眨眨眼。一段时间的相处,没人比他更了解这老太太的德行了,有钱就是爷,对于这老太的变脸之快,实在是叹为观止。
“好,非常好。齐公子年前送来的一车吃食,年后还余了很多。”老太太满脸堆笑,“幸亏齐公子心善来接济我们,不然这个年可怎么过的好。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
“过奖过奖。这对我们齐家来说,九牛一毛。”玄玥笑眯眯道。
“厚颜无耻!”香菜咬牙切齿的嘟囔了一声,简直让人无语,那明明是她借齐家的名义送来的,关他玄玥一毛钱的事?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接受别人的感恩,这脸皮得是有多厚!
“呀,香菜似乎对我有些不同的意见?”玄玥故意大惊小怪的叫起来。
“你这臭丫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给齐公子沏茶。”老太太太狠狠的瞪了一眼香菜,转头又讨好的对玄玥道,“齐公子莫要介意,这懒货平日里被我们惯坏了,不太懂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