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眼睛里只有她。
沐清秋道,“此地暗探颇多,要先把你关起来,严刑拷问,你还要找我?”
“嗯!”
他仍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的移动。
沐清秋咬唇。
转身摆了摆手,“你留下吧!”
然后翻身上马。
附耳她对如尘低语,“不要拷问!”
“……是!”
沐清秋拨马,随着马蹄声声,渐渐离开了府衙。
而就是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背后的郎昆一直在看着她。
……
沐清秋和前日一样在城楼上巡视,可总也觉得心神不宁。
好不容易挨到一个半时辰,二话不说就下了城楼,回去府衙。
刚踏进自己的院落,第一句话就是问,“他怎么样了?”
负责保护沐清秋的暗卫躬身垂首,“属下已经封了他的穴道,只等大人垂询!”
“把他带过来!”
“是!”
……
……
屋内。
沐清秋坐在凳子上,低头喝着自己手里的茶盏,眼睛忍不住往门口看过去。
终于,随着脚步声声。
他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正如她所料,从他出现在她的眼前的头一刻起,他就一直看着她。
眼中一如从前看到的清湛幽亮。
没有一丝的杂质。
当沐清秋屏退众人,屋内只有飞雪和似烟时,他突的开口,“清秋——”
暖浓带着勾的声音立刻就在屋里回转,弄得飞雪和似烟的面上一阵绯红,就是沐清秋也险些把手里的茶盏给摔到地上。
这个家伙,故意的!
沐清秋瞪了他一眼,在看到他嫣然一笑时,才意识到自己这一眼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清馆时候的那一霎那的清静。
叹了口气,沐清秋摆手飞雪似烟她们两个先出去。
两人自是不愿意,沐清秋扫了她们一眼,“你们是我的人,他也是我的人!”
“……”
……
最后,飞雪和似烟也只能退了出去。
而随着房门关合,沐清秋先就拿出了一样东西摆到了桌上。她看着他,嘴角含笑。眸光也是清幽。
“郎昆,不,我或许应该称呼你为耶律昆!”
☆、非要她说后悔么? ☆
郎昆,不,耶律昆的面色一变,脸上的笑容也乍然一僵。
满室的风华敛散,突的颓然。
沐清秋神色未变,她转头往桌上看过去,手指划过桌上那物件上面清晰的痕迹,
“你过来吧!”她轻声道。
耶律昆一怔,脚下控制不住的挪过去,但见桌上摆着的正是他送给她的那个鹰头的木牌。
眼中不由微亮。
——她真的拿到了,而且一直都是放在她的身边!
……他看着她拿起来,看着她起身站到他面前。
又看着她把那块儿木牌系到他的腰上。
他垂首,定定的看着那个朝思暮想,又似乎只能在梦中才能看到的人此刻竟是真的在他的面前,真实得让他以为自己又是在做梦!
又或者他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
“这样贵重的物件,怎么能随意送人呢?”耳边飘来的轻忽的语气就像是在嗔怪他的唐突。
耶律昆怔怔的看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不贵重。”他道,
……
沐清秋不由哑然失笑。
她抬头,即便此刻他的眼中恍惚茫然,可这张天使般的面孔仍是荡漾微波,尽是美丽。
无疑,他是俊美的!
只是之前,她怎么就以为他和那个人长的那么像呢?
根本……除了都很俊美之外,其他的并不相同啊!
脑中转瞬明白了什么,沐清秋嘴角的笑意更浓,她拉住他的手。定定的看着他,“这样东西救了我数次,要不是有它,你现在根本不可能见到我!”
——根本不可能见到我!
声声回荡耳际,耶律昆这回总算是回了神,“怎么回事?”
“这么回事……”
沐清秋巴拉巴拉的把这个木牌救了她好几次的事情简单的说了,当然,隐去了她现在已经怀了某人宝宝的事实。
但听着她就像是讲故事一样讲着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耶律昆脸上神色变幻数次。
沐清秋也看的清楚,在她讲到危险时,耶律昆脸上几若凝重阴云,即便仍老实的坐在凳子上,按在膝盖上的双手早已经攥成拳。在她讲到事情安然之后,他脸上又是雨过天晴般的淡然淑静。
于是,只是这样看着,她的心头就是徒然一软。
最后,她道,“先前你不知道这个木牌的用处,现在你知道了,还是拿回去吧!”
“我想,你比我更需要它!”
不管怎么说,这个木牌是他的,而且看他的样子,他根本不知道这个木牌还有这个用处。
他是皇室中人,就连她这个和皇家稍微扯上关系的人都时不时的会被什么危险威胁,更不要说是他这个在外面这么多年总算是回去的皇族子弟了,再加上又是长的这么俊美……沐清秋脑袋里拼命的压下去某些个不应该冒出来的什么耽,什么美的情形,想着就算是什么事都没有,如今这个牌子似乎也不能继续在她身边放着了。
只是她的话音未落,耶律昆已经反手握住她的手。“清秋——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扯上关系吗?”
他的神情深沉,已然淡淡苦涩。
沐清秋扯唇,低头看向他腰身上的木牌。
她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他是游族的皇子,她是炎氏王朝的当朝丞相,就现在这个情形来看,似乎就是连普通的朋友都没办法做,更不要说是现在这种看似很有些暧昧的关系。
若是她自私一点,她完全可以不把这些话说出来,桥归桥,路归路,就是刚才看到他,她也完全可以当作不认识,甚至杀了他都是理所应当。
“昆,你是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看他,清澈的眼眸好似盈光闪耀。“是我不想用这个木牌来要挟你,做出让你伤心难过的事情!”
“清秋——”
耶律昆的眼底乍然一亮。捏着她的手都颤抖的让沐清秋隐隐作痛。
沐清秋一笑,她果然是猜对了!
她眨了眨眼,“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不然你不要回去游族了!”
“……”
耶律昆抿住嘴角,过了会儿,“……这个牌子是我临到炎氏王朝的时候,母妃送给我的,若是带上这个牌子,就可以随意的出入游族的黄金帐篷。”
“……”
沐清秋额头上突的冒出来几道黑线。
她就是知道这个木牌定是非同凡响,可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样相当于炎氏王朝御前行走甚至于还要高贵的物件。
这要是早知道——随便派出个人,去到游族的黄金帐篷,然后再随便的杀个人,说不定就能把这场战事消弭无踪了。
呃……
不过,这个人是非要她说出“后悔”这两个字来,是不是?
沐清秋抬眼瞅过去,说的云淡清风,“早先柳玉言看到这个牌子的时候就已经告诉我了这个牌子定非是一般人所有,后来路上我又遇到了那群看似游族暗探的人刺杀,他们的胳膊上也不过只是纹绣了鹰爪而已,可这个牌子上竟是鹰头,所以,这牌子的用途,还用我说吗?——你,已经救了我三次,我又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言外之意,她早就知道这个木牌的重要性,何况他又救了她好几次,她又怎么能用这个木牌行事叵测?
哼——昆不指手轻。
若是之前评断起诡计来,她不过是个小儿科,可经过这几个月的锻炼,她觉得自己也差不多勉强可以出师。
说完,沐清秋转身作势就要走。
而果然,还不过走了数步,背后,耶律昆已经拽住她,
“清秋——”
声音暖浓,又是开始了一贯让沐清秋生不出恼怒来的娇嗔。
沐清秋叹息了声,回头瞪过去,“你吃定我了,是不是?”
“……”
耶律昆一怔,眼中不由轻浮荡漾。
但看着面前这个天使般让人无力生气的人,沐清秋也不由失笑。
一时,竟好似回去了曾经清馆时候的调笑匆匆。
……
……
午饭。
沐清秋破天荒的没有和四大女婢又或者付少清一起用,就她和耶律昆两个人。
饭菜大多是飘絮准备的,可耶律昆还是去了厨房做了两道小菜出来。
沐清秋看着桌上摆着的饭菜,不由叹息这个耶律昆要不要这么贤惠啊!
然后,两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可不知不觉,竟是从用膳伊始到飘絮过来收拾了碗筷,一直聊了一个多时辰。就是连沐清秋都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似乎就是从民间八卦,一直聊到那个天使上帝的神话什么的。
——原谅她从一开始看到他的时候就以为他是天使般的人,所以聊着聊着也就不自觉的聊到这上面去了。
到最后,飘絮实在是忍不住过来打断,“大人,您的身子不适,还是要休息的!”
“哦!”
沐清秋堪堪应了,耶律昆的脸上已经露出担忧,“怎么回事?”
沐清秋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是这一路上太过劳累,多休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