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移动的树啊……
沈陌忽然觉得有些无力,该说这是一种默契还是一根筋的表现呢?为什么所有想做坏事的兽人想到的办法都是把自己伪装成一棵树?而且还是一棵破绽百出的树?
真是太没有挑战力了……
枉费她这些天用心揣测了种种草原部落可能用来对付他们的手段,没想到最后出现的依旧是——
几棵树……
唉——
沈陌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一手拍了拍埋在她胸口的小东西,一手不动声色地背到身后做了个手势。
胸口的小家伙得令,“嗖”的一声化作一道流星蹿入林中,同时毫无保留地释放出作为神物的威压。
林子里假扮成小树的五只兽人立刻感到一股无法控制的臣服的意念从心底升起,下意识地怔愣在原地。
就趁他们发愣的这一瞬,部落里早就蓄势待发的雄性们一拥而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草绳将他们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把他们分开关进不同的房间,一个一个进行洗脑。
洗脑的工作主要由沈陌负责,内容在她前一次对泉、风、沙三人所说的基础上进行适当的加工和润色,使之更完备、逻辑更缜密、调理更分明,再加上族长大人的保证和泉、风、沙三个活生生的实例,说服的效果明显大增。
五人中的四人很快就表示愿意弃暗投明,只剩下那个处于类似领队位置的兽人。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地摆脱奴隶的身份,他的意志自然比普通人来的坚定,不容易受到外物的诱惑。
沈陌本来想着,那人只是一时不能接受,只要坚持每天给他做洗脑工作,时间长了,他又亲眼见识到部落的好,一定会改变主意。
但是没想到,这个兽人对于草原部落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情结,他们做了很多努力都没能让他转变想法,他还多次试图趁着看守他的人放松警惕之时逃出去,给部落添了很多的麻烦。
直到有一回,他在试图逃跑的时候打伤了部落里的一名雄性,还差一点放火烧毁了一座屋子后,沈陌终于意识到,这个人,他们必须放弃了……
虽然这么做很残忍,但是部落的安危更重要。
在牺牲一个外人与牺牲多个亲近之人之间,沈陌他们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前者。
之后,草原部落那边又陆陆续续地派了几批人过来,一批比一批实力强,在草原部落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这样也就意味着,说服这些人的难度越来越大。因为草原部落的生活条件虽然比不上他们这里,但是,这些人在原部落中可以享受到权势的滋味,而在这里却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所以越到后面,他们不得不放弃的人就越多。
最初的时候,沈陌还会因为这些人的死亡而害怕得晚上做噩梦,但久而久之,也就渐渐地麻木了,习惯了。
她想,原来自己的心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柔软,该硬的时候,该狠的时候,她也是可以很残忍的。
安婧被逐出部落前最后看她的那一眼,应该就是在控诉她的“残忍”吧?
……
话说,另一头,连着派出几批人前往森林、却无一人返回后,草原部落的首领终于不能淡定了。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派出去的那些人具有怎样的实力,除了最初那几个实力普通的奴隶外,之后所派的都是实力处于中上地位的勇士,即便是他自己——部落实力最强的雄性,如果同时对上他们几个,也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那些人到底遇上了什么?让他们连传个消息回来都做不到?
首领紧皱着眉头,在帐篷里来回踱步。
“首领,”站在一旁的林貉想了想,上前一步,道,“会不会是因为……森林那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可怕的东西?你是指?”首领停下脚步,转身严肃地盯着林貉。
“据说,有兽人曾经在一个月圆之夜听到森林里传出诡异的歌声,那歌声恐怖至极,闻者头痛欲裂,是一种能够杀兽于无形的利器。”
“恐怖的歌声……嗯……”首领摩挲着下巴,低头沉思。
林貉瞥了眼首领的神色,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还听说,那森林里有几处地方的景色十分的奇特,是神明经常驾临的地方。”
“神明?你的意思是?”
“我想,我们先前派出去的那些族人,不是遇上了可怕的怪物,就是遇上了……”林貉压低了声音,“神罚。”
“嘶——”首领倒抽了一口冷气,面露震惊。
“怪物,神罚,神罚……”他走了几步,点头道,“你说的很有可能,看来那片森林我们是不能再派人过去了,不然就是白白送死,如果真的触怒了神明,说不定还会祸及我们整个部落。只是,安所说的那个人形雌性——”
大陆唯二的人形雌性,而且还是一个漂亮的人形雌性,就这么放弃,实在是有点……
“这个——”林貉的脸上闪过一丝踌躇之色,刚好被首领收入眼底。
“林貉,你知道的,你一直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你的智慧在部落里也是公认的,所以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吧。”首领拍了拍林貉的肩膀。
“首领……”林貉面露感动之色,当下不再犹豫,提出他的看法,“在安出现之前,我们都以为,人形雌性在这片大陆上已经绝迹了。安的存在是一个奇迹,她说森林里还有另一个人形雌性的存在,这又是一个奇迹。只是,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多奇迹发生吗?而且这些奇迹竟然还都被我们遇上了。”
“你是指——安,她在撒谎?”首领皱眉。
“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另一个人形雌性的存在,一直都只是她在说,而我们没有一个人亲眼见过,不是吗?”
首领闻言,眼底闪过一道利芒。良久,他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偏冷的弧度。
“你说——她为什么要编出这样一个谎话来骗我们?”
“也许,她很清楚森林里有什么东西,所以才故意这样说。安毕竟不是从小在我们部落里长大的雌性,首领。”林貉意有所指地说道。
不是从小在部落里长大,所以谁也不能保证她对部落的忠心。
“嗯……”首领缓慢而低沉地“嗯”了一声。
“其实,要弄清楚到底还有没有第二个人形雌性的存在,并不困难。”林貉瞄了眼首领的神色,继续说道。
“哦?你已经有主意了?”首领感兴趣地问道。
“那个叫做阿叶的奴隶不是和她来自同一个部落吗,我们只需要找他过来问一问,一切就都清楚了。”
“好,就照你说的办。”首领拍案。
……
阿叶被带到首领帐篷的时候,心中有些迷惑。
作为一个地位低下的奴隶,首领一般是不屑于传唤他们的。
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
想来,似乎也只有可能同安婧有关了。
他定了定神,俯身跪拜:“首领大人。”
“阿叶,”首领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一股沉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我叫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问你,你可一定要说实话。”
“是。”阿叶低头。
“我听安说,你们原来的那个部落里还有一个人形雌性,她说的是真的吗?”
安?
阿叶的眼睛微微睁大。
果然和她有关。
人形雌性,她居然把陌的存在告诉了首领!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安在这里过得并不好,还有她对陌的恨意。
所以,她是打算把陌一起拖下水吗?
不行,那是部落唯一剩下的人形雌性,而且他已经做过一次对不起陌的事情,为此每天都被愧疚啃噬着心,绝不可以再一次对不起她。
至于安……
安……
阿叶紧了紧拳头。
他想起了从认识以来,安对他、对他们兄弟的态度;想起阿桑离开的那个夜晚,他抱着惊惶无助的安,对她说:“以后,就只剩下我陪着你了……”;想起第一次见到草原部落的首领时,安眼底的爱慕与热切,将他抛在脑后的无情。
“不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缓慢而沉稳,有一种破碎的决绝,“她在撒谎,我们原来的那个部落从来就只有……她一个人形雌性。”
“砰——”
首领愤怒地踢翻了一个石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