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第一反应便想到了沈君昊的那封信。可即便她相信有人在暗处针对自己又如何。她连人家的目的都不知道,又谈何把人揪出来?而且流言的事只会越描越黑,她只能对一切保持沉默。
当然,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她便让鞠萍和女管事带着张大强去了云家,向她的父母、祖父解释整件事,并且再次要求父亲派人去柳易的祖籍调查。
之前云平昭觉得为了个丫鬟不值得劳师动众。这次虽然闹出了人命,但人都死了,真话、假话都无所谓了,因此他本不打算追查的。最后在许氏的坚持下,他才命人去江南查证。
原本云居雁以为逃奴自杀这件事,至少要被人说上一两个月。结果不满十天。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另一件大事上,而她依旧是主角。
自开国以来。永州地界从未有人接过皇后的懿旨,云家不止受到了此殊荣,云居雁居然还得了皇后赏赐的一对玉镯,说是给她添妆。
云居雁初初听到皇后搬下懿旨,除了震惊之外还是震惊,没有半分欣喜。皇家的公主、郡主何其多,皇后怎么会突然想起几十前的县主?
匆匆备车,云居雁在一路颠簸中回云家。此时云辅早已带着众人跪在了正屋前,而太监高举着懿旨站在一旁。待云居雁走到许氏身后跪下,太监才展开懿旨,尖声诵读着。
懿旨的内容并不长,上半段说太皇太后想起已故的启昌侯,很想再见见桂阳县主,希望她能带着女儿进宫。下半段说云居雁贞静娴熟,秀外慧中,与沈君昊是佳偶天成,因此赏下一对玉镯。
有了皇后的“佳偶天成”四字,云居雁知道她和沈君昊的婚事算是钉在栈板上了,而且五年后断没有和离的可能。对此她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担心。
谢完恩,云辅亲自上前,请传旨的太监进屋饮茶。太监推说必须尽快回京复命,客气地拒绝了。收下赏银后,他笑着看了云居雁一眼,对云辅说:“老太爷,您孙女命中有贵人相助,以后定能一生富贵平安。”
此话一出,众人皆在揣测谁是太监口中的“贵人”。许慎之,沈君昊的家人,泰州陆家皆没有让太皇太后召见,皇后赐玉佩的能力。宣武伯世子蒋明轩倒是经常在宫内行走,但他连话都没和云居雁说过,根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云辅想问清楚,太监只是神秘地笑笑,告辞离开了。大家只能按下疑惑,在云辅的带领下供起懿旨。礼毕,小一辈的姐弟们一下子围住云居雁。云梦双第一个开口恭喜云居雁,随即大家七嘴八舌说开了,都是既羡慕又嫉妒,唯独云居雁笑得十分勉强。
云辅与云平昭说了几句话,叫了云居雁与许氏一起去泰清居。客厅内,云辅问许氏:“今日之前,慎之就没对你提过什么?”
许氏摇头,答道:“回父亲,前几天大嫂才遣人送了荔枝过来,不曾提起此事,想来大哥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住在庄子里的时候,有没有遇过什么人?”云平昭问云居雁。
云居雁很肯定地摇头,接着沉声说:“除了沈子寒将军。”
说完这七个字,她的心情万分沉重。如果太监口中的“贵人”真是沈子寒,那么今日的赏赐不是荣宠,而是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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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隐忧
许氏听到女儿的话,不顾云辅在场,急问:“上次你父亲说得不清不楚的,那个沈子寒,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我来解释。”云平昭这话是对着云辅说的。因为庄子是许氏的陪嫁,云辅又对妻子请吐蕃人种葡萄颇有微词。云平昭怕父亲知道庄子上潜入奸细,恼了许氏,因此不曾把事情交代清楚。眼下云居雁说起沈子寒,许氏又在追问,只能把经过原原本本说了。
云辅听完,恼怒地责备:“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想瞒下!”许氏觉得丈夫不该让女儿涉险,亦是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
云居雁心中乱糟糟的。沈子寒死后,威远侯府开始走向衰落,若不是沈子遥用了几十年时间慢慢撑起家业,恐怕前世的威远侯府也会像云沈两家那样消失。如果沈子寒真是她的“贵人”,那么到了兴瑞八年,他们会不会因此受牵连?
“祖父,父亲,你们觉得会不会是沈将军?他虽深受皇上器重,但皇后娘娘如此重的恩典,又涉及早已不问世事的太皇太后……”
“不管这么样,你们还是尽快准备上京事宜。”云辅打断了云居雁,嘴角挂着一丝得意。云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荣宠了,他相信很快云家又会像以前一样门庭若市。
云平昭亦是高兴的,毕竟有了皇后娘娘这句“佳偶天成”,就算沈家的人对女儿有再多的不满,也能让女儿在沈家站稳脚跟,甚至平日里说话都能大声一些。反倒是许氏,对此事颇有些担心。
“母亲?”云居雁轻唤一声。她看到了许氏的愁容。用眼神询问她。
许氏勉强笑了笑,摇摇头。云平昭见状,正要询问,如意来报,县令大人携夫人前来道贺了,其他的乡绅亦闻讯而来。云辅等人只得出去待客,许氏吩咐云居雁回屋休息,不用陪着。云习待客处事,但许氏先开了口,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得同意了。
回到住处,云梦双、云雨桐等人已经在等着她了。众人连番道喜,话语间恰如其分地表达着与有荣焉的兴奋。云居雁一一应对着。云雨桐见她情绪不高,以为她不愿意见到二房的人,对着云梦双说:“二姐。我和大姐一路从庄子里赶回来,又累又热,再说你的婚期将近。一定有很多事要忙。”言下之意是下逐客令了。
云映雪的笑容瞬时就挂不住了。云梦双用警告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是我们太高兴了,忘了大姐和三妹一路劳顿,需要休息。”说罢。带着云映雪起身告辞。
云惜柔看着她们相携离开,对云居雁说:“如果大姐要休息了。那我和三姐晚一些再来。”
云雨桐是想留下的,但见云居雁没有反对,只能与云惜柔一同退了出去。行至院子外,云惜柔悄声问:“三姐,母亲和大姐要去京城了,你说这次会不会带我们一起去。”
“这我就不知道了。”云雨桐嘴上这么回,心中却有些跃跃欲试。她觉得,以往自己和云居雁的感情不好,所以许氏去哪里都不会带着她。如今她和云居雁同吃同住这么长时间,感情早已不同。这次说什么都会带着她进京见识一下的。说不定还能在京中为她觅得良婿。
云惜柔看着云雨桐一脸向往,嘴角微翘,却用惋惜无比的语气说:“大姐不带我去。也一定会和三姐同行的。上次大姐回家的时候,我本想跟着她一起去庄子的。结果大姐不让我去。可是她却和三姐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一定是喜欢三姐,不喜欢我。”
“什么喜不喜欢的。我和大姐都是去受罚的,是没办法才住在庄子里的。”云雨桐义正言辞地驳斥,心中愈加笃定云居雁一定会邀自己同行。
房间内,云居雁命玉锁悄悄去打听都来了哪些客人,随即遣退了所有人,独留下鞠萍问道:“母亲好似很担心进宫的事,你可知道其中是否有什么缘由?”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隐约听说,夫人在成亲前就很少入宫,否则……”鞠萍的声音渐渐弱了,并没把话说完。
云居雁没有追问,因为她记得,前世,在许氏病重之后,许氏的陪嫁们曾在她面前控诉她的父亲宠妾灭妻,甚至说,如果许氏在成亲前经常在宫中走动,讨了太皇太后,皇太后的喜欢,极有可能是王妃,侯爷夫人,根本不会低嫁入云府。
想起这事,云居雁更加担心。可她不敢招来母亲的陪嫁嬷嬷细问,怕揭出什么鲜为人知的事,让母亲难堪。她正踌躇担心之际,春芽过来传话,让她换了衣服出去招待客人,显然是许氏禁不住别人的要求,要她出去应酬客人。
云居雁只能打起精神,命玉瑶给她换上了喜气的衣服,再化上明亮的妆容。
不多会儿,玉锁回来了,告诉云居雁,县里的官太太,贵妇人几乎全到了,一些住得近的世族夫人也送上了拜帖。许氏在外面忙得团团转,不止需要应酬女眷,吩咐茶点,还要顾着男客那边的需求。云辅看许氏忙不过来,已经命钱氏出去帮忙了。
听到这,云居雁心中又起了另一层担忧。她和许氏是必须上京城的,她的父亲一定会亲自护送她们,到时家中便只剩下钱氏、云梦双等人了。她的祖父一向耳根子软,她不知道等他们从京城回来,家里会不会又起了变故。
担心归担心,眼下她无暇去想应对之策,她必须出去招待客人,不能让别人觉得她倨傲,更不能失礼于人,被人背后说闲话。
当天,云家所有人直至戌末才送走最后一批客人。云居雁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被许氏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