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因为不想家丑外扬,在宣武伯府的管家踏入屋子之前,薛氏和沈君茗就被带到了隔壁的房间。薛氏抱着沈君茗,一边流泪一边哄着:“我的乖孩子。叫一声母亲,你不是早就会叫母亲了吗?你倒是应我一声啊。你不是会说很多的话了吗?”她的悲伤令一旁的奶娘也不禁动容。
沈君茗漂亮的眼睛直盯着薛氏,却只是“嘿嘿”地傻笑,压根就不明白她的悲伤,他的口水从嘴角源源不断地滴落,胸口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滩。
奶娘上前欲为他擦拭,薛氏抬腿就是一脚把她踢倒在地,狠狠地说:“是你,都是你害得我的茗儿成了这般!”在她眼中,她看到的不是奶娘,她看到的是沈沧。
奶娘趴在地上不敢动。别说沈君茗是薛氏最后的希望,就算不是,哪有当娘的知道儿子成了傻子而不伤心的。
薛氏抬头朝四周看去,一个个丫鬟全都变成了沈伦,沈君昊,云居雁的笑脸,他们全都在嘲笑她既不能再生儿子,也改变不了沈君茗的现状。如果可以,她很想与他们同归于尽。
“滚,都给我滚出去!”她歇斯底里的大叫,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往下人们的身上摔去。众人不敢躲,只能硬生生受着。薛氏早已失去了理智,抬腿又是一脚,踢在了跪在地上的奶娘头上。沈君茗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大声哭了起来。薛氏看他哭了起来,紧紧抱住他,也跟着大哭了起来,续而又呵斥丫鬟们:“滚出去,听到没有!”
两个领头的丫鬟对视一眼,扶着已经站立不稳的奶娘走了出去。另外两个丫鬟也跟着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母子俩抱头痛哭,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滚!”薛氏抓起手边的花瓶扔了过去。随着清脆的“嘭”一声,花瓶碎了,而沈君茗被突来的刺耳声音一吓,身体直抽抽。
“夫人,冤有头债有主,您这样又是何苦呢!”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走到薛氏身边,半跪在她脚边,轻声哄着沈君茗。
薛氏立时想发作,目光瞥过她的脸,惊问:“你是谁!”她是沈家的主母,能在主子跟前服侍的丫鬟,她大多都见过,而眼前的丫鬟非常眼生。
“夫人,奴婢没有任何恶意,奴婢只是想提醒夫人,不管怎么样,十一少爷都是郡王府的长房嫡子。在您踏入王府的第一天您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是吗?”
这话让薛氏心念一动。只要长房没有其他男丁,那么她的儿子不管变成什么样,只能是沈家的继承人。
“夫人,您心疼十一少爷,可是您应该知道,十一少爷要的不是您向那些害了他的人示弱。您应该为十一少爷讨回公道,这才是您必须做的。”
若是在平日,薛氏自然是不允许丫鬟在她面前如此说话的,可此刻,她听着这几句话,只觉得说到她心坎里去了。沈家的人害了她,害了她的儿子,她躲在这里哭又有什么用?她最应该做的只有一件事:报仇!她要把自己受的屈辱、悲痛连本带利讨回来。
回顾自己的过去,她在最美的年纪嫁给了儿子与她差不多大的沈伦,成了逢年过节都要对嫡妻行妾礼的继室,这几年她步步为营,鞠躬尽瘁,曲意迎合,最后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不能生育的自己,换来了痴傻的儿子。这样的结局她能甘心吗?沈家害她到如此地步,她怎么能不复仇?她如何能让他们笑着看她流泪?她要把一切都讨回来,不计任何代价!
薛氏抬头朝跪在她脚边的丫鬟看去。她仔细打量她,问道:“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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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 诱导
“夫人,您不记得奴婢了吗?”丫鬟满脸期待地看着薛氏,“奴婢是紫菊,以前是服侍黄姨娘的。”
这话让薛氏的心“咯噔”一下,抱紧儿子,整个身体往后缩去。在她入门前,沈家的后院是杨氏等人主持,而长房的琐事是黄姨娘代理。当年,她成了“沈夫人”之后,首先架空的就是杨氏等人,而第一个处置的就是黄姨娘。
青珏看得出她误会了,急忙解释:“夫人,黄姨娘死后,青纹姐姐就把奴婢安置在了枫临苑。有生之年,奴婢能替父母报仇,全靠夫人成全。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永远不会忘记的。”
薛氏看着紫菊,难掩眼中的惊愕。她记得紫菊这个名字。当年为了栽赃黄姨娘,她让桂嬷嬷收买黄姨娘身边的丫鬟。事后,为免留下祸根,她明明已经下令把她悄无声息地处置掉。更何况她一直想在枫临苑安插耳目的,可惜多年来都没有成功。青纹若是有能力把紫菊安插进来,为何没有回禀?
紫菊仿佛看穿了薛氏所想,半解释,半陈述地说道:“奴婢没用,在枫临苑几年,一直都只是二等丫鬟,不止打探不出任何消息,就连正屋也进不去,辜负了青纹姐姐的信任。这一次,十一少爷的事,奴婢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确切消息,这才悄悄找了青纹姐姐。是青纹姐姐让奴婢偷偷通知夫人。青纹姐姐还让奴婢转告夫人,是她对不起夫人。如果有来世,她只求能够再有机会服侍夫人,来世她绝不会再做任何糊涂事,惹夫人伤心,让夫人为难。”
说着,她的声音哽咽了,郑重地磕了三个头,悲泣地说:“青纹姐姐知道她再没有机会见到夫人。所以让奴婢替她向夫人磕三个头。”
薛氏垂下眼睑,轻拍着儿子的背,暗暗思量着。沈家施加在她身上的痛,她要让他们十倍、百倍偿还。从今往后,她不能再错信任何人。以前她为了“贤良”之名忍辱负重,如今她的儿子都成这样了,她还有什么做不出的?只是无论做什么事,她都需要帮手。可青纹终究是辜负了,而眼前的丫鬟,她是能说会道,却是来历不明之人。
“夫人,奴婢偷偷过来找您,其实是想告诉您,世子爷已经找到了紫苏和青芙,知道了所有的事,她们一早就被大爷控制着。这会儿,若不是蒋世子突然派了人过来。世子爷恐怕已经把整件事告诉了王爷。”
“你说什么!”薛氏一阵心慌。她可以诬陷紫苏是受云居雁、沈君昊指使,蓄意陷害她。可青芙呢?她是她的陪嫁,她的男人是她一手提拔的。她忽然意识到,紫苏根本没有提早动手,一切都是沈君昊将计就计罢了。她紧咬着牙齿,脸色铁青。稍早之前,她就觉得沈伦的态度很奇怪。这次她恐怕不能轻易脱身。
紫菊满脸忧愁,继续说道:“夫人。青纹姐姐让奴婢转告您,秋兰说不定早已暴露了,大奶奶只是装糊涂。故意把她留在玉衡院罢了。四夫人准备的枣泥糕虽然只是为了抛砖引玉,可是以大奶奶的狠毒,她未必会按照夫人的剧本走。从表面看起来,枣泥糕虽然与夫人完全无关,但四夫人是什么性子,王爷和老爷都是知道的,再加上大奶奶生儿生女都与四夫人没有关系……夫人,这后院的事,根本不需要实质的证据。”她的言下之意,沈沧和沈伦不需要证明什么就可以直接定她的罪。
薛氏听得心烦意乱。不管紫菊是什么人,她说的话一点都没错。有紫苏和青芙在前,云居雁想要如何栽赃陷害她,她都百口莫辩。她低头看着怀中啜泣哽咽的儿子。她不会让他们这么得意的,可首要的,她一定要保住世子夫人的名分,否则她的儿子就什么都不是。她伸手擦去儿子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吩咐道:“你去帮我打听一下,凝香院有没有派人去四房。”
紫菊一脸欣喜地点头,嘴里连连说,她一定会仔细打听,绝不会辜负薛氏的信任,说罢又担忧地劝慰:“夫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奴婢多嘴说一句,为了十一少年,您一定要忍辱负重,切不可与王府、世子爷硬碰硬。这一次即便让小人得了志,但您是胸怀大志的人,您争的不是眼下的一朝一夕,谁笑到最后,谁才是最后的赢家,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
紫菊劝说薛氏的同时,云居雁正在凝香院与马大夫说话。按照马大夫的说法,若是在那么一小块枣泥糕中掺杂不干净的东西,既要达到目的,又不能让东西变味,除非是砒霜之类的烈性药物,或者是长期不断地服用,否则并不一定能立时见效。
他刚说完,鞠萍拿来了一块吕氏送来的枣泥糕,与余妈妈做的枣泥糕对比,虽然大小形状完全一样,但成色略有不同。分开放可能不觉得,但若是放在一起几乎立马就能分辨出来。
云居雁虽然越来越肯定心中的猜测,还是命鞠萍把糕点交给马大夫。马大夫闻了闻,又尝了一下,思量许久,摇头说,他无法判定里面是否加了不该加的东西。
云居雁点点头,又问了他几个问题。他们正说着话,宫里突然派了人过来,替四公主送来一把琴,说是四公主从不会凭白无故从不相干的人那里收好处。云居雁看着锦盒中装的瑶琴,只能深深叹一口气。这把琴是去年蒋明轩借故送给她,她又送还给他的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