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虽说还只有小半边,离圆满还很远,但它一样地把柔和清澈的光辉洒遍了人间。在月光的笼罩下,一切都显得飘渺、神秘而绮丽。
李聪带着五百多个手下悄悄地赶赴王统领的宅子。
王统领刚刚纳了一房妾,宅子里里外外都挂着红灯笼,贴着“囍”字,喜庆的气氛正浓。
士兵们将宅子围得水泄不通。
李聪不顾阻拦,带着几个得力手下闯进了内室。他暗暗称奇,一个小小的统领,奢华的宅子堪与相府媲美。
只见王统领正在和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颠鸾倒凤。女子吓得尖叫一声,将王统领从身上推下来,扯起床单把自己裹住。
李聪笑呵呵地望着他们,抿着嘴道:“王统领,办喜事怎么不请大家喝喜酒?”
王统领擦擦汗,他摸不清李聪是什么来意,便客气地道:“这次只是纳个小妾,没必要惊动同僚们。你要喝喜酒,我马上叫人背菜。家里还有上等的美酒,我现在就去取。”说完,他迅速穿上裤子,光着脚往外走。
李聪挡在他面前,发出爽朗的笑声,道:“天黑风高,酒就不用喝了。”
王统领见李聪四处打量,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他急欲脱身,便指着漂亮的小妾,对李聪道:“哥们,今晚就让给你了。你若是喜欢,只管领回家去。”
李聪气不打一处来,他举起剑挥舞了两下,破口大骂道:“你眼睛瞎了,我是来分赃的,给我五百两黄金,我就走。”
王统领见对方有备而来,他当即明白了,急忙从箱子里取出一百两黄金,道:“只有这么多了,多的实在是没有了,你看着办吧。”
李聪冷笑一声,凶狠地道:“你当我是讨饭的吗?我可是宰相的义子,我爹一手能遮天。我奉劝你一句,老老实实地给钱,太小气会掉脑袋的。”
王统领脸色铁青,他站直身体,冷冷地道:“正是看在宰相的面子上,才给你一百两。别把我逼急了,我可不是吃素的。想当年乌龙山的土匪就是我剿灭的。你简直无法无天了,大家是同僚,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
李聪冷哼一声,接着,哈哈大笑道:“为什么要相安无事?身为统领,为什么不去保卫边疆?这些利益是你该拿的吗?给你与给我有什么分别?”
王统领气愤地道:“你破坏了官场的规则,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李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去,一剑刺中王统领的腹部。
王统领万万岁没有想到李聪会下此狠手,他用手指着他,绝望地道:“你、你、你……”
几个士兵围成一圈,将他砍死了。
屋子里弥漫着血腥味混合着熏香的气息,士兵们如同吃了兴奋剂,个个斗志昂扬。
在李聪的命令下,手下们开始了洗劫行动,宅子里到处都是喊杀声。他们翻遍了每一个角落,将值钱的物品一扫而尽。王家老老少少一个都不少,全部死在了李聪及其部下的刀剑下。丫鬟仆妇、家丁门也未能幸免。
在夜色的掩映下,一个长得矮小精悍的家丁趁乱翻过墙头,消失在黑暗中。
正清殿里,这个家丁跪在地上,将王统领家中发生的事情向秦勇汇报。他是秦勇的亲信之一,军队里有很多这样的人,都是秦勇安插的,他们被称为“细作”。科技不发达的年代里,细作在争夺权益中有着巨大的功效。很多时候,他们提供的信息决定了谁死谁活!
秦勇听后如坐针毡。
都是自己的人马,怎么能自相残杀、自相毁灭?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要是人人都效仿,以后怎么得了?尤其是在军队中,这种做法是致命的,自家人杀自家人,一杀一个准,这比对外战争还要可怕!不战自乱,自家人都互相杀尽了,那些鞑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占据我的江山!
对这件事绝不能掉以轻心!军队难道变成了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军队!莫非军中混进了鞑子的人?不管怎么样,一定有人别有用心!
秦勇打定主意,一定要严查到底!
吴权出使太阳国的时候,秦勇派人悄悄地将李聪带到正清殿。
御书房里,秦勇取出一大箱黄金,放在李聪的面前,道:“这是送给你的,祝贺你新官上任!”
李聪却高兴不起来,空气中分明隐藏着杀机,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转念一想,既然皇上赏赐他黄金,应该不大可能会杀他!他急忙跪在地上,沉着地道:“臣无功不受禄!”
小苏子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道:“既然皇上赏赐你,你就收下吧。”
李聪道:“谢皇上,只要是皇上的命令,臣万死不辞。”
秦勇突然脸色一变,正色道:“杀死同僚,你可知罪?”
李聪一惊,他本以为宰相一手遮天,没有人敢告他,没想到皇上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有些慌张,道:“请皇上明察!”
秦勇坐下来,淡淡地道:“听说你是宰相的义子,是不是宰相指使你这么做的?告诉朕,宰相如此搞乱朝廷,是什么居心?”
李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也不知从何说起。
秦勇见李聪神色大变,他胸有成竹地翘起二郎腿,道:“朕知道你良心未眠,只要你揭发宰相,朕就给你记个大功,日后保你步步高升!如果你不揭发,就永远出不了正清殿。你放心,朕为了让你说实话,才派吴权出使太阳国。今天的事情,吴权永远不会知道。”
李聪暗暗思忖。
听这口气,皇上早就对吴权有所怀疑了?究竟怀疑他什么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什么可以让皇帝如此不安,一定是怀疑他有造反之心!一个人一旦对另一个人失去信任,那么不管什么事情都会加以怀疑。
此刻,我只要说宰相的坏话,皇上就会深信不疑,而且这样做会取得皇上对我的信任。反正宰相也不是什么好人,多一事少一事没什么分别!
他想到这里,便道:“是相爷要我这么做的,不过臣实在愚钝,不清楚相爷的肺腑。”接着,他从怀里掏出那张买卖人口的契约,递给秦勇,道:“请皇上过目。”
秦勇接过来一看,气得攥紧了拳头,道:“朕多次禁止买卖人口,没想到宰相居然把人口贩卖到国外去,该死!”
李聪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道:“臣知道的就这些。”
第70章 风兮雨兮
天是灰黄的,暗暗的,混沌而且呆滞。狂风一起,变成一个阴阴沉沉的愁惨世界。
风如同一个飞扬跋扈的霸王,吹着响亮的口哨,发疯地到处奔跑,跑过荒凉的野地,踹着人家紧闭的窗门。花草扑倒在地上,树木大尺度摇摆着,互相扭着,打着,骂着,吵闹不休止。
这似乎并不是人类的世界,一切都是狂风的权威和尘灰的威力。所有的光明和温暖仿佛都被死神带走了。
马路上的行人都低着头,遮着脸,上身前倾屁股朝后地弯着腰,艰难地朝前走。大大小小的砂石、各种动物的干粪,不时地打在他们身上。
皇宫内,慈仪宫宫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秦勇和太后对坐,说着家常话。每隔一段时间,太后就会和儿子推心置腹地进行一次这样的谈话。倒不是她真正关心这个儿子,而是因为他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所以她要经常听听他的想法,确保他没有怀疑她不是他的亲娘。如果她不能把握他最近是什么心思,她会很不安的。
秦勇忽然道:“太后对吴权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太后一愣,她假装若无其事地道:“此人出身贫寒,但非常勤奋,且聪明绝顶,是个难能可贵的人。”
秦勇咧开嘴笑道:“看来母后对此人的印象不错。”
太后暗想:“皇上怎么突然提起此人?这个吴权仗着他是皇上的老丈人,经常喧宾夺主,皇上一定很不满。现在吴贵妃不在了,脾气暴躁的皇上应该不会再把他放在眼里了。”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地仔细想了一遍,顿时明白了,看来皇上要对他下手了。
她呷了一口茶,神色严肃地道:“这个人虽然浑身是优点,但绝非善类。”
秦勇掏出李聪给他的买卖契约,递个太后。
太后扫了一眼,暗道:“好你个宰相,上次威胁本宫的仇,本宫终于可以报了。”
她面无表情,缓缓地道:“贪财的人不一定贪色,贪色的人必贪财,贪财的人必定朝枉法的路上走。听说堂堂的宰相大闹醉鸿院,如今做出此等事情也不足为奇。只怕此事不仅仅是买卖人口这么简单,宰相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恐此人有篡权之心,皇上可要提高警惕!”
秦勇点点头,道:“太后和朕的想法不谋而合,如今朕拿到吴权谋反的证据,太后认为该如何处置宰相?”
太后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当以国事为重,切不可顾念私情,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暴雨如拧在一起的一条条残酷的鞭子似的,从天空凶猛地抽打下来了。风,土,雨,混在一处,联成一片,横着竖着都灰茫茫冷飕飕。地上的雨水汇成急流,涌向低处。天地之间回响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乍一听,如同放鞭炮。再一听,又像是苍天正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