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青菊她们全部退下后关上门,面前的士兵慢慢抬起头,一张熟悉的脸赫然映入眼帘。
我惊讶的站起身,手指着他,控制不住的颤抖,“大,大柱。”
该如何来形容此时的心境?失而复得还是惊讶万分,抑或激动无比?这些文绉绉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此时的情景。我只想上前抱住他来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刚你张开双手,大柱往后退一步,“娘娘。”
娘娘。多么生硬的词语。生生拉开了我和他的距离,生生隔断了我和楚烨的情思。
我平复亢奋的心情,重新坐下,“你,你怎么?”
“我是被楚将军救下的。”死里逃生的大柱现在看起来成熟稳重了许多,也生疏了许多。是不是只要经历过生死,就会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那么我呢,是不是也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娘娘。”现在的大柱不似之前的那个傻乎乎的样子,多了一分军人的英气峻拔,“娘娘可是要帮助许美人?”
“是。”面对大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一看见他那张天生的黑烧饼脸不知不觉就产生一种信赖感,“怎么?”他今天特意来找我,绝对有事。大柱一向不是善于撒谎的人,向来是直来直往的。
“现在这个时机最好不要帮助许美人。”
我疑惑的看着他,这个时机,这个时机怎么了。
“自从冯丞相倒台后,朝廷里就分成两派。”中华文明五千年,分帮结派这个成语也跟随着文明的传统一直流传下来,所以这并不稀奇,“以御史大夫付大人为一派,以许美人的父亲京兆府尹为一派。”
“哦。”一直深居后宫,对朝庭上的事情倒不是十分了解。也曾想过探清朝廷的局势走向,就像是股票一样,哪只股票走势好就买哪只,但是也是有风险。说不定这几天涨了,过几天就被套牢了。原因很简单,没有内情。“那现在的局势是不是许大人这边形势不好,付大人这派占优势?”
“是的,而且这次许大人的确是贪污了朝廷的赈灾粮款,皇上得知此事非常生气愤怒,已经下狱了。说不定过几日就会拉去斩首示众。”大柱一气呵成将原因讲清楚。
“你觉得御史大夫付大人为人如何?”人都有贪欲,贪痴嗔念,能混到御史大夫的位置也绝对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的缘故。除非他长着和包拯一样黑的青天可鉴的脸而且额头上摔成一道弯月疤痕,否则,就算再把我推进池塘里让鱼龇牙咧嘴来吓我也不信。
大柱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道,“付大人也不是什么好官。”
也不是什么好官,那么,正过来意思就是说,只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而已,只不过伪装的比别人好。人家用三块钱的头套,他用三万块的头套来掩饰头顶的秃。
既然如此,那么我更要帮助许美人了,挽起一个笑容,“回去告诉楚将军,说我谢过他了。但是,”话锋一转,“这个时机倒是铲除付氏一派的好机会。”
“娘娘。”大柱面露惊异之色,“你怎么知道是楚将军派我来的?”
因为他是楚烨,因为我是安妮,因为我们心在一起。
我不语,只是露出一个明了于心的笑容。
“燕子。”大柱突然回过头,有多久没有听见别人喊我燕子了。燕子,上辈子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没入宫前,我也叫燕子,是啊,原来,我还有一个名字,叫燕子,“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入宫当娘娘了,但是,燕子,你记住,你大柱哥永远会帮助你站在你这一边的。”
体内有一股热热的暖流在五脏六腑处冲撞,急切寻找一个出口,眼眶渐渐湿润,晶莹剔透的液体随时等待命令一泄而出。我忍住一塌糊涂的感动,“谢谢你,大柱。”
明光殿内,据说里面又是狼藉一片,就像是被孙悟空大闹过一样。奏章折子茶盏碎片满地都是,元奕负手而立,稍微一靠近,就感觉得到燃燃熊烧的怒火,接着是冻结一片的寒天雪地哀鸿遍野,冰火两重天啊。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皇上。”这是不是往枪口上撞,自找死路?
元奕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依旧保持那个倔强的姿势,仿佛与全世界为敌。
叹口气,真是老妈子的命,上辈子给上司打扫办公室端茶倒水好不容易混上去了可以折磨底下人不要咖啡换红茶的时候了又哗啦啦的穿越了,穿越了当娘娘了,又要给皇帝打扫房间了。
把奏折折子码好,陪上笑脸,“皇上不高兴?”
“气死朕了。”元奕拂袖,满肚子的愤怒随着宽大的衣袖甩了出去,“你看看这些折子,全部都是给许光求情的,这些人!”
许光?应该就是许美人的父亲吧。瞧眼一看,一叠奏章,不说二十,十八应该是有的。这么多人给他求情,只表达一个意思,他要是死了,大家跟着完蛋。也就是说,他们是一伙的。
换一层意思,大家都是贪官,只是贪得数目不同,有的可以用五根手指数清,有的就要借用脚丫了,保不定还要借别人的脚丫用,比如说许光。
“皇上,既然这么多大臣都为许大人求情,皇上不如就买他们个人情,顺水推舟。”我端起茶杯送至元奕面前。
“燕来,你也是和他们一伙的吗?”元奕没有接过,冷冰冰的看着我,仿佛可以射透一般,“再或者,你也接受了他的贿赂?”
我挽起一个笑容,“皇上,您觉得笨的人好控制还是聪明的人好控制?”
“当然是笨的人。”
“那皇上觉得许光许大人这么同意被人抓了把柄,是属于笨的人还是聪明的人呢?”
“当然是笨的人。”元奕脱口而出,“连朝廷赈灾粮款都敢贪污,难道还不笨?”
“和付大人相比,许大人当然是属于笨一类的了。”貌似不经意说出的一句话,却足够元奕去推敲。
元奕回过头,眼里的愤怒已经少了七八分,突然恍然大悟,“还是爱妃有见解。”元奕笑着搂过我的肩膀,“朕就准了他们的请求,卖他们一个人情。”
朱笔一勾,许美人的父亲从大牢里解放出来了,他可以从打牢里出来高歌一曲我胡汉三又出来了!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值得欢呼!
许美人欢欢喜喜的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些箱子,是的,一些,因为我也不清楚里面有多少好玩意,但据青菊估计,有些许分量,说不定,还有些许年头。
“姐姐。”一件来就热情拉住我手,“多谢姐姐搭救。”
后面的箱子一箱箱放在地上,有些重量,如果是木板做成的,说不定会倒塌了。见到这么多东西,我也很高兴,“妹妹真是多礼了。”青菊对眼色不是十分了解,但是唯独在金钱面前十分灵活,不消我提醒,立马带人把箱子藏起来了。
“这次家父获救,真的多亏姐姐相助。”
“妹妹自己也必定下了不少功夫的,哪里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呢。”有那么多求情奏章,恐怕需要很多金子银money的吧。
“呵呵。”许美人端起茶杯,故意不理会这个话题。
不理会这个话题可以,但是,下一个话题,你就是怎么逃也是不能逃的掉的。
“妹妹现在可以告诉姐姐是从何而得知李白了吧。”我不动声色将许美人的一动一静收在眼底。
以前不知道能不能回去,所以也就没有希望;但现在,既然已经有蛛丝马迹,那就容不得我不去有些想入非非的念头了。这就好比癞蛤蟆其实是不想吃天鹅肉的,因为它以前没见过白天鹅有多么的美多么长的脖子,可是不经意瞧见了,那就会成天坐着美梦抱着天鹅的羽毛流着哈喇子想着什么时候可以把天鹅姑娘搞到手。
44.-疑是地上霜
天鹅姑娘总会搞到手的,就算是黑天鹅姑娘也可以,黑天鹅白天鹅,只要能让癞蛤蟆惦记都是好天鹅。
我不知道许美人是黑天鹅还是白天鹅,但是这只天鹅总会开口的。
“我。”许美人脸霎时变了,“是别人告诉我的。”
靠!她居然不是天鹅。
简直是晴天霹雳!
“那是谁告诉你的?”
“是。”
“不用问了,是我。”从门口应声走进来一人。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容华把李白的诗一口气背完,一气呵成,流畅的没话讲。
“是你?”竟然是李容华,而我,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李容华头不扭一下,许美人立马乖乖的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把门给关上,真是敬业啊!
“你是从哪来的?”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激动了,心情反倒平复了很多。
“上海。”她一点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你呢?”
“我也是上海。”我喝了口茶,“你是怎么来到这鬼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