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刚脱口,腕上一痛,整个人被他一把从门框拉了进来,狠狠跌坐在贵妃椅上。
南宫汲花沉着脸色,立于椅旁居高临下看着我。
随花看准了情形悄悄关上了房门退出去。
房内陡静,只余我和南宫汲花二人,四目相对,僵持无声。
良久,我再也忍不住,“同盟主印有关是不是?”
南宫汲花眸子闪了闪,没说话。
“你们合伙瞒了我些什么?盟主印到底怎么了?一个宁愿不要命了也不要我动它,另一个又什么都不说!”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扶手破开,断木贴着掌心下划开,血突然顺着划开的口子流出来,顺着掌心纹络和残留在上的木渣曼开,微疼。
南宫汲花皱了皱眉,沉吟了会儿,“我若是一直不说,你便自残?”
我咬着唇,死死地盯着他看。
南宫汲花眸光微微一动,“你真想知道?”
我捂着伤口点头。
南宫汲花叹了口气,拽过我的手,拿了桌上的茶壶就着水直接给我冲洗伤口,然后随身找找,从袖里掏出个拇指大小的小瓷瓶,揭开盖子,里头药粉一股脑的洒在我伤口上。
我疼得龇牙咧嘴倒抽凉气,忍住了不吭一声,没受伤的那只手紧攥着他的衣襟不放手。
他垂眸看看自己被攥得不成行的衣襟,突地挑眉,漂亮凤眸之下幽暗点点,“你既执意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盟主印,殇清宫必得。”
我一愣,没弄明白。殇清宫、上官堡甚至是西珏城,以往从未插手过武林大会的比武之争,如今这次就更不可能是为了区区一个武林盟主的空闲名头,去夺那所谓的盟主印。
我仰头凑近他,“盟主印能干什么?”
南宫汲花沉目,“你问的太多了。”
顾不上手上有伤,双手都揪上他的衣襟,“二哥,好二哥,殇清宫事我不问不插手,可是盟主印……你若得到了,给我好不好?”
“不好。”
“哥!你为上官若风把过脉,你应该知道只有盟主印里的印中香才能——”
“那又怎样?!”南宫汲花突然厉声,持扇用力打落我扯在他衣襟上的一双手,定定看我,冷笑,“左一个上官若风又一个上官若风,他也没有让你去拿那劳什子的盟主印,死了就死了,还能怎么样!”
心神摇了摇,刹那有酸锐的东西捅破心底。
“二哥!他是你妹妹的丈夫!是你侄儿的父亲!”
他望着我的目光复杂,声音柔了几分,“你该知道你身子不好,不能大喜大怒、情绪过于激动。”
呼吸慢慢的变得急促,我咬唇,“二哥,我理不了那么多,我只想让他好好的。”
“他有什么好?”
“哪里都好,至少为我好。”我坚定说着,陡然间浑身就似被巨浪吞覆、重石压身一般,透不过气来,心肺猛痛。
南宫汲花眼疾手快扶住我,飞快点住我身上几处大穴,然后,在我背脊一拍——
口中喷出一口血,不是寻常的鲜红暗红,而是偏橘的朱红色,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南宫汲花伸手探了我的脉,神色一凛,“急火攻心,你不要命了!”
“二哥,你救他。把盟主印——”
“想也别想。”他陡的松开我,拂袖出了门,我正欲追上去,门被由外一关,极快的落上了锁。
“每一扇门、每一扇窗户、每一片瓦都给我看严实了,不准她跑出来!”
外头众人齐齐说是。
“二哥!”我拍着门,饶是喊得再大声,门踢、拍得再猛烈,也不到半点回应。
心突然就慌了。华景疏说只有三天时间,而今日天色已慢慢变暗……
于是,我被软禁了,被关得不明不白。不管是南宫汲花还是上官若风,什么东西在他们眼里比上官若风的命还重要?我不敢去想,不敢去猜,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湿漉漉的,莫名的恐慌与心悸。
这种恐慌没有持续多久。
天色完全暗下,一股饭菜香味从门缝传来,门锁挑开,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我飞快腾身而起,但还未跨出门槛,手上一紧,胳膊直接被近前的人扭到身后。
我痛吟一声,手里被磨利了的长簪“叮——”地一声掉地。
“就知道你不老实。”南宫汲花冷哼一声,松开钳制着我的手,一把将我又推回了房内。
房内很快的点上灯火,桌上佳肴满布。南宫汲花坐在我的对面,伸手给我夹了菜,命令道:“吃。”
我瞪着他,赌气,“不吃。”
“不吃?”他凤目一挑,笑得风华魅生,眼底有戏谑得意的光芒一掠而过,阴测测的声音,“不吃我就把你儿子抓来。”
文章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武林盟主
南宫汲花怎么也想不到,他千防万防,自以为万无一失,却终被我钻了空子走出来。
长簪抵在汐华脖颈上,我挟持着她一步步往前走,周围的侍卫便一步步往后退。
直到走过院落里殇清宫与上官堡的分界,我才放了人,“谢了。”
汐华垂眸,暗夜之中看不清她脸上表情,“汐华本来不想帮您,可是却也从来不会违逆您。”
“那便当是我欠了你的,我承了你这份情,以后还你就是。”
出了分界,我便不止是殇清宫的四小姐,便是南宫汲花在,也不能再大庭广众之下把上官堡的家主夫人带走。此时此刻,侍卫们上前不是,后退也不是,相互顾盼,犹疑不定。
上官若风那间房里,明亮着灯火,大门紧闭着,里头却隐隐传来好几人不受控制的议论争吵声。凝神细听,皆是上官若风的心腹。许是从华景疏那听了上官若风的事,所有人的话里都有些愤懑,句句不离上官若风,句句不离盟主印。
晚风吹得人提神醒脑。
我皱着眉头,不打算到他房里去照顾。嘱托了周围的人,严守堡主受伤的消息,揉眉想了想,决定去找一个人。
烛火燃燃,无风而摇。
苏流觞依旧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温文尔雅人畜无害的模样,唇边一抹笑,“苏某三生何其有幸,能得夜半与阿汐独处相会?”
“苏流觞,我既然来找你,就不想说废话。”
面前矮桌上摆着一副棋,苏流觞执黑子,在棋盘上闲闲落了一子。他挑眸看了看我,“长夜漫漫,既然不说废话,那咱们不如来下棋?”
我愠怒,拍案而起,“苏流觞!”
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苏流觞勾唇,“流觞虽不知阿汐因何事而急不可耐,但阿汐心急之余也该明白,不管是阿汐如何急、如何忙、如何迫切,对流觞来说,都无所谓。”
我闻言不喜,却也无可奈何,振袖做回原位,冷静片刻开口,“我要问你一事。”
苏流觞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落子再说。”
面前白子,光滑剔透如玉。我捏了颗,落到棋盘上。
苏流觞持黑子再落,“阿汐要问何事?”
“你西珏城以往从未过问武林大会盟主选举一事,为何此次突然来了?”
苏流觞眉一扬,轻快地笑,“阿汐深更半夜来寻我,就只是为了问这个?”
我不解他为何突然笑了,眉一拧,“你说是不说!”
苏流觞带笑说着,面上光彩斐然,“还是那句话,落子再说。”
我狐疑看他一眼,随意落了颗子。
烛光之下,苏流觞捏子笑得艳光绝色,施施然落子下去,“今次武林大会,凌盟主决定金盆洗手再不就任盟主之位。既然是选出新盟主,流觞又怎可不来看看新盟主的风采呢?”
我一愣,“只是这样?”
苏流觞勾唇,“不只是这样又还能怎样?”顿了会儿,眼一眨,故意迟疑,“又莫非……上官堡与殇清宫不是这样?”
这话……倒是说得像模像样,听起来也像是那么一回事。我蹙了蹙眉,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从上官若风和南宫汲花的言语神情中来看,那盟主印绝非什么寻常一般的东西,一个说什么也不让我去抢,一个说什么也要自己得到。而这苏流觞,却似乎是与此事毫无关系,从始至终,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我再下了一粒子,“我听说你叫你的人擂台比武了?”
苏流觞剑眉斜斜飞扬,眸间光华流转,“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借此机会考校考校手下人的功夫,也不失一举。”
我闻言只觉脑海里愈发迷茫,转目一想,“既然是不想白来,那又为何不直接亲自出马,把那武林盟主的头衔摘了去?”
烛光的颜色缓缓沉入他的眼底,苏流觞望我的目里微带疑惑,却不过眨眼之间,又复出现了那一番光彩绝然的模样,“武林盟主?莫非阿汐想当?”他轻笑着,目里淌着烛光映照出来的点点流光,“那流觞可就要好心告诉阿汐一句,那武林盟主不过是个听上去好听的四字称谓,也只有江湖武林那些什么也不懂的武痴蛮人才在意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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