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进房到现在,上官若风一直是斜坐在床上的,斜眸看我,明明就是再寻常不过的日常姿态,可那眼底看人的目光,却如同在看着一个犯了极大错的下属。
四周好似越来越冷,我只着一身单薄的中衣,此时此刻,就像浸在冰水之中,碎冰贴着身子,寒气钻进皮肤,这样冷,冷得寒彻筋骨。
我禁不住双肩一颤,说出来的话语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就只是去采个药,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何、何况、何况我什么事也没有,药也采到了,再说——”
男子墨一般黑的眸子里,满是冰凉,我每说一句,他面色就沉一分,最后,直接打断我的话。
“若是你出点什么事呢?!”他盯狠狠着我,目光如炬,“那地方机关众多、毒物众多,稍不注意便连尸骨都尸骨都拾不回来,你凭什么无畏无惧的往那个地方去?!你是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了?不在乎生死就无所谓性命,在你看来,去采个药,采到了再好不过;采不到,陪了自己性命也无所谓是不是?”
我心中猛的一悸。他看我目光莫测深浅,那深潭般探不到底的眸子,好似能洞穿一切事物。包括……我埋藏在心里最深最深最深的,我永远不敢主动在人面前提及的东西。
我在惊愕之中张了张嘴,脑海一片复杂混乱,急急忙忙想要扯开话题:“可华景疏说只有祈蚬草才能——”
盛怒的他却没那么多耐心听完我的每一句话,总能把话题再说回去,他冷冷打断我的:“平日里我说的话十句你只有四五句才认真听,如今怎的这么乖巧,华景疏说那一句你就言听计从了?!”
他话语咄咄,我招架不住,连答话也变得困难:“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是——”
“就是什么?脑子进水傻了?!”
“可……”
“养着你还不如养着府内看门的那群狗,至少它们还不会主动去找死!”
从小到大,不管是惹了多大的祸,受了多重的罚,也从来没有被这么骂过。
鼻尖酸涩涌上眼眶,禁不住的目里突然朦胧,“我……”
“不准哭!”他双目依旧寒着,冷冷睨视我,半点情感不含。
我看了他许久,手心里指甲深陷进去,破了皮,有点痛。我再说不出一句话,胸口似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我咬咬唇,转身掀开幕帘就跑出去。
跑出内室才不过几步,外室的屏风还未绕过去,肩膀被猛然从后拽住,力道之大,不过眨眼,人已经被他连着整个身子都拽转过身,他将我狠狠揽紧,下巴死死抵在我颈侧,冰冰凉凉的声音在这突然之间就轻了下来,声音含糊在我耳边,“我当时醒来,知道嘤秋拿了祈蚬草而你不在府内,就什么都不敢想了……如果……如果你有半点不测,我……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
他说话时,声音隐隐带着几分颤抖,他抱我抱得愈来愈紧,似恐一松手就会失去;两人身子紧贴着,他身上的温热,令我冰凉的身子渐渐回暖,我听得他的心跳,一下一下跳得十分剧烈。
四面八方涌来苦楚委屈就在这一刻全部喷涌而出,再然后,眼前朦胧一片,再控制不住的眼泪恣意汹涌出来。
脑海里一片白,哇哇大哭出声,生平第一次哭得这么难看。
他紧抱着我,大掌轻轻在我背上一下一下的安抚轻拍着,跟着说了些什么,我什么也听不到。只有一个念头,要把所有的不快全都哭出去。
从没有哭得这么狼狈过,鼻涕眼泪一直流,口里喊出的声音撕心裂肺,也不知道自己喊了些什么。
只知道这么一哭就哭了很久很久,到了最后,声音嘶哑,泣不成声。
眼里干涩,再流出不一点泪。
神智慢慢恢复清明时,一旁的蜡烛已经燃得只剩下一半,听得府内打更的声音敲到了三下。
他的胸前,衣裳被我泪湿了好一大片,还有有些地方粘稠粘稠的。
我这才抬眸看他,恰好与他低眸看我的目光撞上,他目中冰凉早就不在。我也才发现,他的眼底,红丝缠连,尽是疲惫,也不知几日几夜没有好好入睡过。
相视了好久,谁也没有说话,相对无声,却胜有声。
心底某处好似被柔软了的化开,慢慢的,融成了一滩水,蒸腾成了一股雾,在化作一缕轻盈的烟,慢慢的缭绕盘旋在全身各处。
他默默握紧我的肩头,温暖的掌心仿佛一团火焰,穿透衣裳,烙得肌肤隐隐发烫。
我抿抿唇,无措指了他的衣裳开口,嗓音嘶哑着,“弄脏了。”
他理也不理,两指夹起我下巴,俯身狠狠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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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位女生节快乐~
文章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喜欢就撤了
哭过了,闹过了,然后,再没力气折腾别的。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熄灯上床,只记得嗓子干涩,出声就疼。只记得入目漆黑,眼皮沉得很。
翌日,强烈的阳光映入窗梗,透进未拉上的窗帘,直直射在面上。一觉醒来,已是正午十分。目里朦胧之中习惯性的伸手往旁一探,极意外的不是摸到冰冷的床,然后,手上一暖,被大掌轻轻攥住。
残留的睡意顿时醒了一半,转头看去,上官若风在我身侧,以手抵着额,侧着身子看着我。那双目清洵,神情采采,也不知道是醒了多久,更不知道他就这么看了我多久。
见我醒来,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明媚的一个笑。
我看着他,想及昨晚心底忽起一丝苦涩,也隐约有些忐忑。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拉了拉身上的被子,转过身,背对着他。
我这番行径表现得太过明显,他很快凑近过来,从我身后拥住我的腰,头抵在我的颈侧,带着几丝调侃味儿,嗓音沉沉低低,“怎么,真打算不理我了?”
隔得极近,他说话时吐出来的气息打在我的耳畔,吹得我耳畔发丝轻动,侧颊微微痒痒,我不舒服的扭扭脖子,不吭声。
他将我腰揽紧,再靠近我些,前胸贴着我的后背,得空的另一只手,伸在我额前,拨了拨我额前挡住眼睛的凌乱发丝,声音含笑轻轻,“月儿妹妹不理子綦哥哥了,子綦哥哥该怎么办?”
没料到这厮能厚脸皮到这地步,我皱眉,转目一想,勃然怒了。侧肘就击在他胸前,推开他,怒目而视。
他不防我这一推,肩一斜,稳住身形,疑惑看我“怎么?”
“谁要做你妹妹!”
他一愣,顿了片会儿,眸中有亮光闪过,突地了然。
他目中一黠,薄唇微微扬起,伸手猛地拽过我到他怀里,不留我半点挣脱的可能,双手紧紧环住我的身子,嗓音里带着笑,安慰小孩子的语气,“是是是,月儿不是妹妹,是夫人,上官夫人,我的夫人。”
我紧拧着眉,“无赖呀你!”
昨晚哭过的嗓子现下还是干干的,说出来的话语细细,像极了娇嗔靡靡之音。
他眉一挑,笑从喉咙里发出,轻轻一句:“只做你的无赖。”
我怔了。
抬眸看他,他双瞳深黑,嘴角带笑,明明是玩笑话,却莫名在他脸上透出十分认真的神情来。
我抿抿唇,微垂了眸。
气氛陡然的僵滞。
静了片会儿,两人都没说话。
半晌,上官若风低下头来,圈着我的手臂松开,双手轻轻捧起我的脸庞,嘴角笑意微收,声音轻飘淡似云,“还在想着昨晚的事?”
我脸一沉,咬唇偏过头去。
“怪我昨晚话说重了,骂了你?”他耐心着捧着我的脸转回来,我头一撇,再转过去。
反复几次,他松了手,目光又瞥过我的面庞,语声淡漠,“再来一次我也是会骂的。”
言罢,掀开被子下了床。拿了一旁架子上的衣服就往外走。
这态度变化太大,我看着心里直冒火,狠锤了床,将枕头、被子全踢到床下去。
彼时,他正挑开幕帘,听到动静,头一侧,冷冷看过来,目光在地上东西一扫,回到我脸上,“这些东西你若不喜欢,就叫下人撤了。”
我被他冰凉话语弄得一个激灵。
他说完话,再不看我,走出去。
我低眸看了地上的一些,又掉回目光看了一眼幕帘轻晃,东西不喜欢可以撤,那人呢?你是不是不喜欢也想撤了……
然后不久,就真的有婢女抱着一床新被子和枕头进来,将地上的收拾出去,从始至终没对我行一下礼,说一句话,只本分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我看在眼里,暗暗冷笑。
梳妆镜里,女子头发凌乱,苍白着面容,双目红肿。这么难看的一张脸,任谁看久了都会没有耐性吧,难为他,还盯着看了那么久。
我深吸了口气,紧紧闭目,强迫着自己不再想下去。
今日的阳光正好,暖而不艳,温温和和的洒在身上,再加上清风微徐,清清爽爽,舒服极了。我无所事事,摆了张摇椅在院内,闭目躺在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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