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杨重光和玉林这样优质的基因来说,将来的孩子必定也十分优秀。
又林想起那些刺客出现之前,玉林正和她说,如果生了女孩儿,就许给敏哥儿或者原哥儿。
也许,这亲事真的很值得期待。
朱慕贤问:“你笑什么?”
又林笑着把这个定娃娃亲的笑话说了,朱慕贤摸摸下巴,居然也点点头:“嗯,我看也行……”
夫妻俩都没当真,笑过了以后就摆饭了。原哥儿虽然还不大懂事,可是他明显感觉到今天饭桌上爹娘的气氛有些不同。是哪儿不同呢,他又说不上来。
反正娘脸红红的,嘴也红红的,爹今天特别爱笑,笑得眼睛都弯弯的,还不时的看娘。
而且平时用完饭爹都会陪他好一会儿,看书,写字,或者就陪他玩闹。可是今天吃完了饭,却早早让乳娘把他们都抱走了。原哥儿趴在乳娘肩膀上往屋里看。爹把娘抱住了……
原哥儿似懂非懂――不过他知道今天晚上他只能陪流口水的弟弟玩了。弟弟软乎乎的,什么都不会,傻乎乎的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今天良哥儿还偷偷问他,说有了弟弟,爹娘是不是更疼弟弟不疼他了。原哥儿不太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反正他是当哥哥的,应该照顾弟弟嘛。至于爹娘更疼谁……反正爹最疼的应该是娘吧?
不过这些念头在心里模模糊糊的,原哥儿也表达不出来。
良哥儿当时有些羡慕又有些奇怪的叹口气。
原哥儿不懂那是叹气,不过他能感觉出来良哥儿不快活,还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呢。他见别人这么干过,就是不知道有用没用。反正他拍过之后,良哥儿冲他笑笑,大概是有用的吧?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朱慕贤夜里睡得并不踏实,一连醒了数次,每次都是惊醒直要握着妻子的手,才能再次睡去。
一握着手,就会看到她腕上划伤的地方。诚如又林说的,划伤并不重,玉镯又非凶器,即使断了碎了,也划不了太深。
可是这是妻子遇险的见证——朱慕贤越想那句玉碎人平安的话越觉得有理,下定决心要给妻子寻一块好玉来。他以前就听说过有人遇刺,剑被玉佩挡住,玉碎而人无恙的传闻,对此也只是半信半疑。可是经过今天这事,他觉得这事宁可信其有。
妻子的睡颜显得十分安详,壁角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鼻息温热细匀。朱慕贤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又林肌肤上淡淡的馨香是他熟悉的,只是其中混了一点药气,并不难闻。
他闭着眼,体会着她滑嫩的肌肤在脸上轻轻蹭过的那种感觉。
差一点儿……他就失去她了。
也许没今天这危险,他还不知道,他已经不能没有了她。
他不能想够想象,倘若又林今天真的遭遇了不测,自己没了妻子,孩子们没了母亲,今后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那将是每一天每一天重复的黑暗的日子。
他不能够没有她。
大太太第二天才听说了消息,内情她自然不知,只晓得是路上遇了贼人,幸而有郡主的护卫在,又林她们才得以安然无恙,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的,十分关切。
“哎哟,这郡主有喜自然是好事,这贼子太不长眼睛了,就算没有受伤,这一场惊吓也免不了。该备份礼让人去探望才是。一来为了贺喜,二来为了压惊。”
“是,太太想得周到。我已经让人在预备了,等回来送了给太太过目再送到那边去。”
大太太很满意,儿媳妇既不让她烦心又懂得敬重,有个郡主妹妹,还生了两个儿子,大太太怎么也不能再挑她毛病。而且和钟氏一对比,越发显得她好。
范妈妈从外头进来——自打黄嫂子母女被处置之后,大太太的院子里再没人能和她对着干。不过范妈妈也知道,自己老了,风光不了几年了,须得给自己留着后路,不能再结仇家,所以行事倒比以前宽厚了不少。
“太太,四少奶奶。”范妈妈使个眼色让伺候的丫鬟们出去,自己近前来小声说:“打听着消息了,刘姨娘手上有人命,这回只怕没她活路。”
“人命?”
大太太和又林互相看了一眼,大太太问:“什么人命?”
“丹菊。”
大太太纳闷:“丹菊不是小产后血崩死的么?”
“不是。丹菊的家人把人抬回去要安葬,结果亲戚里头有个在衙门做事的,说丹菊这不是病死·应该是掐死或是捂死的。丹菊的家人当时不敢声张,怕下手是三少奶奶,甚至怕是二太太的授意。结果因为三少奶奶被接了回来,丹菊的家人不服气,这事就儿又翻出来了。”
大太太听得一阵阵发寒:“这怎么会……咱们家里竟然有这样毒辣的人?丹菊孩子都没了,谁还要害她?”
要让大太太说,韩氏给通房下药,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大太太一想起朱慧萍和朱明泽他们,也觉得胸口一阵阵堵得慌,后悔当年没给潘姨娘钱姨娘她们也下点儿药,多省心哪,一了百了了。
这事儿其实哪家都有,韩氏吃亏就吃亏在她那时候没自己的孩子——要不然的话,家家出了这样的事都是打折胳膊袖子里藏,不肯张扬家丑的。
“这事儿二房也在追查,已经找着人证了,那天夜里头,三少奶奶和跟着她的那些人都被关着、看起来了,院子里没几个人。可是受了那样的惊吓,晚上有人睡不着,看见刘姨娘进了丹菊那屋,她进去之前丹菊可是活的。虽然没有确切看见是她下的手,可是她是最后进那屋的人,不是她还会有谁呢?”
“可……她……真是罪过啊!”大太太想不通。丹菊要是还怀着孩子,刘姨娘害她还有理由。要是丹菊生了儿子,那肯定要压过她一头。可是丹菊的孩子都掉了,刘姨娘为什么还要害她?没道理啊。丹菊还能在什么地方妨碍她?或是两人有什么旧仇新恨令她能下这样的狠手?
这其中的原由,除了死了的丹菊,应该只有刘姨娘一个人知道了。
虽然是朗朗青天大太阳照着,可是屋里几个人都觉得身上很不自在。
大太太不说,范妈妈虽然争强好胜,可是从来没害过人命——更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早就看不惯刘姨娘,可是就没想到她会是个能下狠手去害别人性命的人。
“少奶奶?”
又林回过神来。她刚才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陆秀云带着女儿来投奔李家,陆秀云其实是个面性子,没什么能为,但是当时听家里下人说了件小事,她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却忽然想了起来。
陆秀云为了打听消息,给了李家的下人一件首饰,可是事情不成,她女儿却找着人把首饰又要了回去。下人们刻薄起穷酸的亲戚邻里来最起劲,又林当时听过就算了,反正她们母女当时也走了。
可是现在把那时候的事情一想起来,刘姨娘打小就是个不吃亏且凶狠的性子。这几年她看起来老老实实,倒是完全看不出来。
可是俗话说三岁看老,一个人的本性如何,不会轻易改变的。
刘姨娘嘴硬得很,她也知道这事不能承认,一认那肯定是死路,不管别人怎么催逼诱哄,她都咬死口了说这是三少奶奶诬陷她。上次丹菊小产三少奶奶就想栽到她头上,结果被人揭穿了。这次她回来了,焉能容得下自己?春荷那么老实都被撵走了,自己不肯走,还和她是有旧仇的,三少奶奶仗着自己有了身孕就能这样颠倒是非黑白,硬还是要把当年那黑锅再扣到她头上。
她如此泼辣,且能言善辩,连审她的人都开始觉得她说得有理——毕竟三少奶奶可是行过一回这样的事情的。而且她在庄子上还能勾引三少爷,怀上了孩子,朱家下人们背里讥笑谈论她的着实不少。不仅议论她的德行,更觉得她行事霸道过份。春荷可是朱家的家生子,一直勤勤恳恳,本本份份的伺候着三少爷,这么老实的人她都容不下,挑唆着三少爷把人打发了,更何况刘姨娘?
再说,丹菊都死了这么久了,也的确很难找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证人来。
刘姨娘也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硬熬着。朱家肯定不会张扬这事,更不能随随便便就处置了她,她可不是朱家的奴婢,可以随便打杀发卖的。
她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是谁让丹菊自己不识趣呢?她要不是看见了不该看到的,甚至说要告发她,刘姨娘也不会……
她真不是存心要让丹菊死。
当时她只不过想去奚落她一番,谁让她怀了孩子之后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比其他人都高出一筹了?结果呢?现在鸡飞蛋打。
可是丹菊一醒来就嚷着说是她害了自己的孩子,刘姨娘还没来得及把三少奶奶让人买药下药的事儿说出来,丹菊就又说出了更令刘姨娘惊骇的事情。
丹菊发现了刘姨娘一直极力隐瞒的隐私,并且还不止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