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背后悄悄挨近,一把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把刀抵在了她的脖子旁。
她刚要挣扎着想喊人,一见刀子,立马吓得不做声了。我低声地在她耳边说:“不想死你就给我乖乖地听话。老娘现在拼也是死,不拼就是等死,那我还不如拉个垫背的,大家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她连连摇头。我一脚慢慢地关上门,冷冷地对翠儿说:“听着,慢慢地走过去,走到梳妆台旁。快点!”
平时看的警匪片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而我现在既不是受害人,也不是正义的警察,却是那个绑人的绑匪。哼!谁叫你们先绑我的?翠儿害怕极了,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她哆嗦着走到了梳妆台旁,我又低声对她说:“把那块破布拿起来,塞到你自己的嘴里。”我在铜镜中看见她迟疑了一下,然后乖乖地照着我的话去做了。我并没有放开她,而是冷笑一声,将刀朝她的脖子又靠近了点,锋利的刀锋割破了一点皮肉,血珠渗了出来。她惊恐地瞪大眼睛。
“都说了不想死就给我乖乖地听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把戏?故意把布没塞紧,然后等我一松手你就大叫救命是吧?”见我看出了她的心思,又真的对她动刀了。这下翠儿可真是吓坏了,忙把那块破布死命地填满嘴巴。确信她的确发不出声音来了。我把刀锋顺着她的后背移到她的腰间,然后趁她不备,一掌劈向她的脖颈。她晃了一下,然后晕倒在地上。
我踢了踢她,确认她是真的晕过去以后,扔掉手中的刀,迅速地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喜服,然后去脱翠儿身上的衣服。等我把我出嫁的红衣穿到她身上之后,这才用绳子像刚才他们绑我那样,紧紧地绑住了她。我把翠儿搬到床上,靠在雕花床框边,用一条红布蒙上了她的眼睛。该死的大汉,还没有盖红盖头的习惯,这多糟糕啊!要不然把她给盖上不就齐活了吗?
这时,门外传来了那两个小厮说话的声音,我从窗户缝里看去,只有他们两个,没有张大娘。我心中窃喜着,蹑手蹑脚地躲到了帷幕后面,手中暗自握紧了桌上的刀。那两个小厮一进门,见屋里只有一个人,心里有些犯嘀咕地说:“这张大娘也真是的,竟然就放那个丫头在这屋里,也不叫人来好好看着。”“刚才不是留了一个人了吗?”“那个女的?哼,这么会儿功夫我在厨房都看见她好几回了。准是又找吃的去了。好了好了,张大娘说赶紧把她送走,省得夜长梦多。抗走吧。”
小厮说着就过来,把翠儿扛到肩上,朝门外走去。“嘿嘿,这个看她的丫头还听聪明,给她眼睛捂上一块红布,到时候朝马车里一送,她可就连回来的路都不知道了。”“就是啊……”听着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也顾不得什么包袱细软了,逃命要紧啊。现在从大门跑等于是送死,我记得阿娇姐姐告诉过我,这个院子的后面有一个后门,平时偶尔会有人看守。现在府中的主人都不在,那些家丁一定不会在那里守着。
我确认院子里没人后,飞快地跑向后院的后门。果然不出我所料,后门并无人看守。我拉开门栓,逃了出去。“走算逃出来了!”我欣喜若狂,激动得差点掉下眼泪来。经过刚才那阵紧张的忙活,我已经有些累的满头大汗。我朝左右两边看着,说实话,平时都待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馆陶郡我还真的不熟悉。
“是你!是你这个丫头!”突然,陈府的管家出现在我眼前,“你你不是刚刚已经被送上马车了吗?”不好,我得赶紧跑,要不然就前功尽弃了。我撒开腿没命地跑着,管家在后面边追便喊:“快,快来人哪,给我抓住前面那个丫头!”逃命的速度果然是比刘翔还快,我只觉得我脚下生风,像踩了两只风火轮,一会儿就把那个老东西甩在了后面。这时,我看见眼前驶来一辆我盼星星盼月亮的马车——那是淮南王府的马车夫!
我像遇到了救世主一样,大喊:“刘陵姐姐,快来救我!”听见喊声,马车的帘子被掀起,刘陵从中探出头来,忙叫道:“快停车!”见真的是刘陵,我这次是真的激动得眼泪都流了下来。“陵姐姐,快来救我!”刘陵大概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忙向我伸出手说:“你快先上来。”我爬上了马车,她对着马车夫说:“继续赶路,不必去陈府了,直接回淮南。”
淮南郡国
马车飞快地跑着,我在马车中惊魂甫定,还在小声啜泣着。听完了我的诉说,刘陵拉过我的手,安慰我说:“别怕,我刚刚看过,我们已经出了馆陶郡了。我们现在是去淮南,到了我刘陵的地盘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我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点点头,感激地看向刘陵,这才发现她的眼睛也红红的,脸色不太好,精神恍惚,还带着一股浓浓的酒味。怎么会这样?我心里疑惑着,难道是被我这可怜样给感动得?在我印象中,刘陵是一个比阿娇姐姐还要倔强的人,她连嫁人都不想嫁,什么事情能让她这么失魂落魄?
我小心试探着问道:“陵姐姐,你怎么了?”她淡淡地笑了,对我摇了摇头。过了许久,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得跟死人一样,我实在是觉得难受,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陵姐姐。忽然想起她是从长安参加完阿娇姐姐和刘彻的大婚回来,我便问道:“陵姐姐,阿娇姐姐她还好吗?”她听见我问她,这才回过神来,愣了一下,然后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说:“你放心,阿娇她很好。”
听到她说阿娇姐姐很好,我也就放心了,毕竟在陈府的这些年,只有阿娇一人是真心对我好。“那皇上姐夫呢?你见着他了吗?他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很英……”“刘彻!那个王八蛋!”谁知陵姐姐听后却咬牙切齿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我心中一惊,更是被她这股愤恨的气势给吓着了,愣在那里。她却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低下头,把头埋进胳膊里,欷歔地哭了起来。“刘彻,你欠我的!我刘陵一定要你这辈子拿你最珍贵的东西来还!我要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然后扒你的皮、喝你的血。呜呜……我恨你……”
那一字字一句句令人心惊肉跳的狠话,像刀一样割在我的心上。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慌极了。我不知道在长安,在汉宫、在刘彻和刘陵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刘彘?那个英明神武的天之骄子刘彻?此去淮南,关于长安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留下的牵挂只有未央宫中的阿娇姐姐一人而已……
淮南国是淮南王刘安的封地诸侯国。听刘陵说,他的父亲是当今皇上的叔叔,;他的祖父刘长是文帝的兄弟,因谋反的密谋被发现后被文帝流放至蜀郡,在发配的途中绝食而死。文帝念及兄弟之情,还是给他的儿子封了侯。我想让这样一个幼年遭遇丧父之痛的人对汉王忠心耿耿,恐怕是不太可能吧。即使谋反是刘长的不对,但直接间接地都是文帝导致了刘长的死。更何况以刘安的才华,在各诸侯中也是颇有威望。
南国到底是温暖之地,还没下马车,我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春风。“郡主回来了!”一下马车,就听到了淮南王府下人们恭敬的说话声。“郡主万安!”“郡主回来了!”“郡主……”哎呦我滴个乖乖。这里刘陵未免也太拽了吧?简直跟中央首长阅兵似的。我跟在她后面就像是一个小小的警卫员。
她依旧是穿着宽袍大袖的男装,背着手,豪迈地踏进府中。“哥,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呢?”刘陵对着厅堂上慢悠悠喝茶的男子问道。男子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悠悠地说:“呦,陵翁主回来了!我说怎么感觉刚才喝茶的时候脚底的地在微微地震呢,随后你就带着一股杀气进来了。怎么地,长安好玩儿吗?那小皇帝长得是不是比我英俊哪?”一听到刘彻,刘陵又黑下脸来,没好气地说:“谁能比你长得猥琐?尖嘴猴腮!刘不害,少废话!叫你一声哥,我是抬举你,父王呢?”
被叫做刘不害的男子气鼓鼓的,却又不敢朝刘陵发脾气,于是便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撇撇嘴,摇摇头说:“不知道,你自己有亲哥,你还问我干什么?”“嗤!”刘陵鄙夷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对我说:“雪柔,不理他,我们走。”那刘不害见了我,嬉皮笑脸地喊着:“陵妹妹!怎么着,从哪儿带回来一个这么俊俏的小娘子啊?是送给你亲哥啊,还是送给我啊?刘迁他不行,还是送给我吧!”
“刷”刘陵的剑就拔了出来,指着刘不害说:“你敢乱说我哥哥,我哥哥可是太子,你算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这是我妹妹,以后府里就多了一个小姐,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就阉了你,把你送进汉宫去做太监!”刘不害被刘陵的气势吓住了,朝后边退着,便故作不服地说:“你……你说的容易,你有种试试看?敢这么对兄长说话,你这个母夜叉,越来越不像话了!赶明儿我非叫父王给你说门亲事把你这个姑奶奶给嫁出去不可!”说完,逃似的跌跌撞撞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