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长安
就这样,陈皇后阿娇成了我的姐姐,而我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雪柔。我幻想着这是我命运转折的开始,将来等到阿娇做了皇后,我还可以跟进宫去,做个她身边的小宫女什么的,也好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富丽堂皇的椒房殿,也不枉我来汉代走一趟。然后陪着阿娇姐姐在长门宫孤独终老,也算报答了阿娇姐姐对我的知遇之恩。可是,一切并不像我想的那样,也许,这确实是我命运的转折点,但那也许只能算是第一个,而绝对不是最后一个。因为命运总是曲曲折折,弯弯绕绕,你永远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就像我永远都猜不到后来的我又会发生什么。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跟着阿娇姐姐身边倒也平安无事,除了偶尔要面对馆陶公主的白眼和冷言冷语以外,还算是无忧无虑,再也不用去干那些粗活重活,我的手又一天天地纤细百嫩起来,看来以后这双手还是能弹筝的。想到这里,我又重新觉得来到汉代的日子过得挺幸福,至少比我原先在北京当北漂的日子要舒坦得多。
一日,阿娇姐姐兴高采烈地从外面跑进来,拉着我高兴地转了好几个圈,说:“雪柔,你知道吗?我外祖母修了一封家书过来,说是想我和我母亲了,要接我去长安住段日子。这样,我就要见到我的荣哥哥了!”我在阿娇姐姐的脸上见到了少女的羞涩,荣哥哥?是那个刘彻之前被废掉的太子刘荣吗?我记得以前在哪里看到过,太子刘荣是馆陶公主刘嫖早年与太子的母亲栗姬定下的亲事,可是后来栗姬反悔了,看不上阿娇。这才有了阿娇和刘彻的这门娃娃亲。
看来姻缘有的时候真是天注定的,天定的宿命孽缘,你想逃也逃不掉。如果当初栗姬没有反悔,那么刘荣会继续做他的太子,将来是皇上,阿娇还是皇后,那阿娇姐姐能逃掉被废的宿命吗?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改变历史,历史总会按着它的轨迹行走着,我只是历史长河中一颗小小的沙粒,安安分分过着我的小丫鬟生活就好。
我们住的馆陶郡原来离长安还有着一段的距离,在一个叫六合的地方,我在猜是不是后来的南京又或是安徽的交界。看来馆陶公主一开始是随着陈午嫁到了陈午的封地,陈午死后,她才搬回了长安,做了天子脚下的窦太主。
马车行了数日,我们才来的长安。昔日的长安不愧是中原的都城,繁华当然不能和现代比较了,但同当时来看,应该算是经济文化政治的交流中心了。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那时的商业也才刚刚起步,作为士农工商的最末等,伴随着人们衣食住行的需要,长安城街道的两旁已然有了一些茶铺、药铺、酒肆、布庄之类各色街铺。虽没有宋朝清明上河图中那般热闹非凡的景致,却也人来人往,呦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憋了好久,好想逛街啊。可是作为一个小姐身边的小丫鬟,我只能干看着眼馋。
刚刚还路过一家很大的乐府,隐约能听到里面美妙的歌声。汉乐府很有名,那么古的朝代,没想到文化上还挺开放。不仅后来的窦太主之流可以养小白脸、诸如平阳公主寡妇再嫁等哪天不做陈府的丫鬟了,我就来乐府做歌女去。
汉皇宫远比我想象得要大,要高。我曾无知地认为汉皇宫就是未央宫而已,原来还有建章宫、长乐宫等等各个宫殿,每个宫殿又分为各个小宫殿。什么气势恢弘、大气壮观,用在这里都不能形容它的全貌。远远看前面的宫,灰压压的连成一片,就像是天边压过来的乌云,盖过半边天。每一处高墙都盖得跟长城似的,而且都很高,很长,很深,灰色带着青斑的墙砖,让你看上去就有一种绵绵无尽期的感觉,压抑令人窒息,难怪那个椒房村的大妈说,说它好也行,不好也行。
我像一个乡巴佬进城似的,张大了嘴巴仰着头看着这些高楼玉宇,任由阿娇姐姐拖着我跟着刘嫖走着。刘嫖把我们领进了未央宫,然后不客气地拨开阿娇拉着我的手,转身对我说:“你就在这花园里面待着,别到处乱跑,乖乖地等本公主和阿娇出来,听到没有。”我乖乖地点了点头。阿娇有些不满母亲的态度,对她说:“为什么不能带雪柔进去?”
刘嫖换了一张温柔的脸对阿娇说:“阿娇乖,这椒房殿是你外祖母住的地方,岂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进去的?再说了,雪柔她比你小,什么事都不懂,万一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受到你外祖母的责罚怎么办?”阿娇听了这话,似乎觉得挺有道理,不再与母亲争辩了。刘嫖见自己的话奏效了,于是得意地摸摸女儿的小脸,替她扶好歪了的珠钗,笑着对她说:“你不是想见你荣哥哥吗?一会儿娘就带你去漪澜殿见栗姬娘娘,你也不小了,到年都快十四了,你荣哥哥今年也已经十七了。娘这就去跟栗姬好好商量商量你们俩的婚事,你去后院和太子好好说说话,玩一玩,好吗?”
阿娇姐姐的脸上又露出了娇羞的小女儿之态,也许每一个女孩,无论她在外人面前展现出来的是怎样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她的内心深处总是住着一个娇羞的小姑娘,只有当她遇到她心仪之人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阿娇姐姐对着我笑笑,说:“雪柔,你先在这里玩,我一会就回来接你。”我也笑着对她点点头。
阿娇姐姐跟着刘嫖走了,偌大个花园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空空荡荡的,纵使园子里姹紫嫣红地开了一片,我也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害怕。算了,正好好久没唱歌了,干脆唱两嗓子给自己壮壮胆吧。
我一个人坐到了秋千架上,一边晃着,一边轻声地哼唱着:“道不尽红尘舍恋,诉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渺渺茫茫来又回……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好儿郎浑身是胆看,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唱着唱着,心里不觉伤感起来。这里还真适合唱这首老歌,以前大一的一次晚会,我们社里就排练了这个曲目。那时雷宇吹笛子,我弹古筝,爱江山更爱美人啊。到底是英雄气短,爱美人更爱江山,抛弃我过他自己的日子去了。
“姐姐,你唱得真好听,怎么不唱了?”一个稚嫩的声音把我从现代又拉回古代,只见一个白白壮壮,虎头虎脑的可爱小正太被我的歌声吸引了过来,满是欣喜和艳羡,或者说是崇拜地看着我。说是小正太,那是以我朵拉二十几岁老女人的角度来说的,以现在我十岁这个角度来看,这也就是个顶多小我两三岁的七八岁小男孩儿吧。“真可爱。”我忍不住去逗了逗他,捏了捏他滑滑的小脸。
他却眨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我说:“你真漂亮,你是天上的小仙女吗?”“哎呦,这是谁家的娃娃呀,这么会说话?小仙女?”我心里甜得跟蜜糖似的,还从来没有人当面这么夸过我,一般来说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他说我像小仙女,那我肯定就像小仙女。我停下了秋千,露出了脸上美美的梨涡,问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他奶声奶气地说道:“我叫彘儿。”
“志儿?哪个志啊?”我一脸疑惑地问,真是个大众化的名字,扔个石子儿都能砸一个脑袋上,“是小猪的那个彘。”“噗!”我不禁哈哈大笑,竟然有人会叫这个名字,彘儿,这倒绝对不会有人跟他重名了。这是谁家不负责任的父母啊?给孩纸起名字也不能瞎敷衍了事啊。你家儿子叫彘儿,那你们是什么?
哎,瞧这样子、这名字、这身衣服也能猜到一定是哪个侍卫或者什么下人之类的孩子,我要是哪天发达了,一定把这货绑架过来做我的男宠。“姐姐,姐姐!你做我的老婆好不好?”这货竟然一脸认真地对着我说了这样一句话。我靠,这么小的孩子这么早熟?谁教给你的老婆这个词儿,一看就是爸妈不好。不行,我不能让一个这么可爱的小正太从小就灌输这种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思想。于是阴沉着一张脸对他说:“你说你要我做你老婆?你拿什么娶我啊?”“姐姐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我看见南宫姐姐那里有几支漂亮的钗,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金屋藏娇(一)
我心里想着: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借花献佛啦。于是我不满意地摇摇头对他说:“不行啊,光凭几支钗就想让我做你的老婆根本不可能。我喜欢金子,金光闪闪的金子,很多很多的金子,你能拿得出来吗?”彘儿刚刚还满是闪着希望的眼睛暗淡了下去,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是不是话说重了,伤人自尊了?于是便开口委婉一下地表达说:“姐姐刚才唱的那首歌呢,叫爱江山更爱美人。就是说一个男子如果爱江山的话,要更爱美人;但是拿什么来爱美人呢,江山!好男儿志在四方,没有江山还谈什么美人?有了江山还怕没有美人?”“恩!”彘儿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不仅感慨,这娃还真是孺子可教,哪像我那没出息的前老公,连梦想都不敢去搏一搏、闯一闯。
彘儿拍着小胸脯骄傲地说:“我母妃也常常这么对我说,要我志在四方,做个坦坦荡荡的君子和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等会儿,他刚刚说他母妃?我愣了一下,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家伙,猛然反应过来,试探着问道:“小公子,你刚刚说你母妃也常常这么对你说,那你母妃是谁呀?”他歪着小脑袋,回头指了指西边说:“我母妃是王美人,我和我母妃就住在那边的淑顺阁。”我顿时惊得瞠目结舌,想不到眼前这个虎头虎脑的小正太就是未来的汉武帝刘彻!天啊,名人!我和国家首脑亲密接触了!你说我要是带个照相机过来该多好啊,手机也行啊!我当时怎么就空着手这么穿过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