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女人!罗扇曲指在表少爷脑门上弹了一下子:“你不必对我打什么保证,我只有一个希望:希望爷你不会因这些事分散太多的精力,从而忘了我们的合作大计。”
表少爷咧嘴笑了:“这些事还不够资格教爷分心,爷的心牢牢靠靠地都拴在小扇子你的身上呢。——合作大计当然最重要,我这两天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儿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城去办花草茶,顺便把咱们的买卖也跑一跑,小扇子你就老老实实地养病罢,等我消息。”
“明儿?明儿爷不是还要纳妾么?”罗扇笑道。
“纳呗,爷的正室都是别人代娶的,一个妾就更无所谓了,让白老二随便找个谁替爷走个过场就是了。”表少爷说至此处忽然冲着罗扇一阵坏笑,“扇儿是不是吃醋了?放心,没人规定纳了妾就必须和妾睡一回的,爷绝不碰她,后面再纳上十个八个的,爷都这么办,所以扇儿你就放宽心等着做爷的唯一的、真正的妻好了!”
要不要这么自恋啊你这人?!罗扇无视表少爷这番话,掩嘴儿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爷你还回东厢去睡么?只怕这一回去就睡不成了罢?”
“爷宠幸白老二去,”表少爷坏笑着站起身,忽然压低声音,“悄悄儿告诉你一个人知道哈:我原打算要是纳妾这一招不管用,就谎称自个儿喜欢男人,拉白老二下水当姘子呢——反正爷的名声也早就坏了,这么说的话十个人里有五对儿都得信以为真。”
嗳呀呀……真可惜,表少奶奶你就大方一点不要在意他纳妾了嘛!罗扇腐心荡漾了一阵。
表少爷见罗扇精神不佳,从怀里又掏了锭五两重的大元宝来塞进她小手里:“拿着这个买好药吃,听到没有?若是过两日还让爷看见你这副样子,爷就亲自到你房里‘伺候’你去!”
罗扇顺手把银子塞进自个儿怀里,心道有了银子谁还生病啊,真是。
表少爷没有多做停留,只叮嘱了几句让罗扇好生养病的话,而后就小心谨慎地出了伙房门,径直去了上房白二少爷的屋中下榻。罗扇也呵欠连连地回了自己屋子,掩被睡下,一觉就到了第二天天亮。
第二天天一亮,表少爷就骑了马带着两个小厮离庄进城去了,整个白天罗扇都在一阵喧嚣混乱中度过,事实上不止罗扇,所有人都有相同的感觉:表少爷委托了白二少爷替他筹办纳妾事宜,白二少爷自然不好推托,筹备期间表少奶奶找到他大闹了一场,据八卦版版主小钮子说,表少奶奶不仅扯坏了白二少爷的衫子,还把眼泪鼻涕擦到了二少爷的袖口上,然后呢,又叫人把春柳拉来活活打死,白二少爷当然要阻止,于是第二件衫子又壮烈了,眼看着吉时将到就要正式礼成,表少奶奶哭完闹完就跑去上吊了,众人七手八脚地把连上吊的绳子都不知道怎么搭上梁去的少奶奶从椅子上救下来,恼羞成怒的少奶奶拔下头上的簪子,见一个扎一个,见两个扎一双,见着三四个,麻辣串儿都扎成了。
结果呢,最后一清点,激战双方损失都相当惨重,甲方白二少爷死了三件外衫一双鞋子还崴了脚,青荷划伤了胳膊,青荇撞肿了眼,小萤磕着了膝盖,银盅倒是没什么事,表少奶奶刚发飙的时候她就先躲起来了。另还有被抽了耳光的,被指甲划伤脸的,被喷到唾沫的,被骂了“小猖妇”的,人人都受到了或**或精神上的摧残,战后情形相当悲壮。
而乙方呢,表少奶奶喊哑了嗓子,春柳吓得把自己反锁在做为洞房的南次间说死也不敢出来,李嬷嬷几次三番哭晕过去,被人抬到西厢看护了起来,剩下的婆子丫头十来个,无一不是髻斜鬟歪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好嘛,一个表少奶奶抵得过一队城管了!
表少爷今儿个晚上是无法从城中赶回来的,战斗了一整天的众人也都筋疲力尽地早早睡下了,罗扇以为今晚终于可以不必起来一觉奔着天亮去了,却谁想夜半时分的时候,表少奶奶居然又让人来点宵夜了,还是“娘子饼”,罗扇只得起来做了让丫头送去了东厢。
天还未亮的时候,忽听得内院里一声惊恐万状的惨叫——“柳姨娘——柳姨娘死了——快来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54自证清白
这一声惊叫把整个院子都惊动了,小钮子吓得下床的时候双腿直哆嗦,罗扇穿好衣服,心知这事儿十有□和表少奶奶脱不开关系,不由暗暗摇头,人命在这些富贵人眼中也太不值钱了,弄死个人简直像摁死一只蚂蚁一样可以不假思索。
内院里出了人命,罗扇她们四个厨娘当然躲得越远越好,所以只老老实实地待在伙房所在的东小院儿里,一步也不往月亮门外头迈。看着天色差不多快亮了,几个人就开始淘米和面准备早饭,甭管里头的人还有没有心情吃,反正跟俺们厨娘没丝毫关系。
尽管伙房小院儿的门关着,罗扇她们还是能听见外头的脚步声匆匆地来来去去,隐隐也能听到内院里李嬷嬷的恸哭声和表少奶奶的喝斥声,罗扇禁不住在心里又是轻轻一叹。
眼见着天色大亮,早饭也都做好了,只因内院出了那档子事,一时半刻也没人过来领饭,所以罗扇她们四个就先躲进伙房里吃上了,罗扇才喝了两口粥,就听见外头有脚步声冲着这边过来,还没等反应,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径直闯进了伙房,目光在四个厨娘脸上一梭巡,指了罗扇道:“就是她,大眼睛的这个!”一边说一边上来左右架起罗扇就往外走。
怎、怎么回事?!眼睛大有错嗷?!罗扇挣扎了两下,发现只能脚尖儿着地,根本没有助力点,只好就这么让人架着一路以标准的芭蕾姿势踮着脚尖进了内院。
内院此刻的阵势着实让罗扇吓了一跳:白二少爷坐在正房外廊下的一张太师椅上,一张脸很是冷峻,身后站着青荷、青荇、小萤和银盅四个丫头并李氏及三四个庄子上的粗使婆子,下首是李管事为首的五名管事,西边是青山、青峰、青岚、青谷、青渊、青峡六个小厮,俱都屏息凝神肃手而立;东边则坐的是表少奶奶及她带来的十几个男男女女的下人,表少奶奶依旧衣着华丽端庄,坐在那里手里还端着一盅儿茶,她身后的几个丫鬟无不脸色苍白眼带红晕,却也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院子的正中央,白布盖着一具尸体,罗扇看到露在外面的一双水红色的绣花鞋,正是昨儿个才正式成为姨娘的春柳,春柳的身旁是哭晕过去的李嬷嬷,就那么半趴半卧在冰凉的地上,没有人去管她。这一对苦命母女的旁边站着曾给罗扇看过病的郎中,此刻正捻着胡须不住地摇着头面带惋惜之色。
罗扇不明白这事儿跟她有啥关系,为毛要把她架到这儿来,难道因为是大事,所以庄子上每个部门儿都得派个代表来参加?
两个婆子把罗扇架到院子当间儿,双双把手一松,罗扇踉跄着向前跨了几步,最终没能站稳,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顺便也就给面前的白二少爷见了礼:“奴婢见过少爷。”
白二少爷顿了一顿,沉声开口:“抬起头来。”
罗扇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白二少,第二次同他对上了目光,可惜前后两次她都无法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任何的情绪和意图,这位白家二少爷真真是个心思不浅的人呢。
白二少爷看了罗扇一阵,从那对猫眼宝石一样的大眼睛里除了看到自己的投影之外就只看到了些许懵懂和与她的年龄并不相衬的一种沉静笃定。这丫头应该是猜到了不少罢,难得还能不急不慌。白二少爷于是淡淡地道:“昨晚表少奶奶点的宵夜可是你做的?”
“回爷的话,正是小婢做的。”罗扇答道。
“做的是什么?”二少爷问。
“回爷的话,是娘子饼。”罗扇答。
“饼里都放了什么料?”二少爷继续不紧不慢地问。
“回爷的话,放了……”罗扇正要细答,却听那厢表少奶奶“啪”地一合茶盅盖子,尖声尖气地打断道:“二表弟,你还问她做什么!昨儿我要的点心是给春柳送去的,知道她晚饭没有吃,怕她饿着,谁想到这个小厨娘居然会在点心里下毒呢!倒是连累了春柳成了我的替死鬼……”说到此处从袖口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毫无泪意的眼睛,“昨儿这点心是这小贱蹄子做的,自然只有她才有机会往点心里下毒,事实明摆着,还有什么可问的,赶紧送官罢!”
罗扇心道自己果然没料错,表少奶奶这是要嫁祸啊!必定是昨天她“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然后假意向春柳示好,让春柳放松了警惕,再把她罗扇做的点心放了毒给春柳吃,既除了春柳又可把这罪名撇到罗扇身上,她则独善己身,反正在她眼里下人的命根本不值什么,搭一个下人除去一个情敌,这买卖合算极了——主意虽然不高明,是个脑子清醒的人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却是最有效的——因为没有人会为了一个下人去追究主子的责任,多半就睁一眼闭一眼,把这下人的罪名坐实了,然后把这儿事草草糊弄过去就结了。
对于尊卑分明的古人来说这种事也许接受起来比较容易,可罗扇不想做这个冤大头啊!于是一对大眼睛睁得更大了,不看表少奶奶,只看着白二少爷:白老二,你要想清楚,着火那天要不是老娘把院子后门的木头抽了,你现在早化成灰儿了,不要恩将仇报哟,敢让老娘冤死老娘就化成艳鬼每晚压你床哟,还会叫上壮汉鬼和变态大叔鬼一起来骚扰你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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