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琮一手抚上表少爷大腿,笑得暧昧:“少不得我今晚舍命陪良人,你说怎么来就怎么来,如何?”
表少爷凑身过去,嘴唇贴着方琮的脸,貌似小声说话,实则却将每一个字都送进已近在咫尺的表少奶奶的耳朵里:“那就带上昨晚那小小子,咱们三个一起……嗯?”
方琮拍了他一下,笑道:“你倒玩儿得真大,疯成这个样子,敢情儿是家里那位从不曾取悦过你么?”
表少爷鼻中嗤笑一声:“女人么,爷已玩儿得太多,早便不感兴趣了,她既愿意嫁过来就嫁过来好了,不愿和离就不和离,我朝又没有哪条律法规定做丈夫的必须得和妻子有夫妻之实,爷一辈子不动她,让她守一辈子活寡,她还能把爷告到衙门去不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就不怕她请出你们家老爷子来用不孝之名压你?”方琮笑问。
“啧,这有何难?爷从宗族里随便找个子侄过继到名下不就成了,族里的穷亲戚多得是,只要我开口,主动送儿子给我的能挤破门。”表少爷哼笑,“反正爷我也没想着继承家里那份儿财产,就是全给了卫老二也无妨,儿子是不是亲生的又怎样,我养大了他,他将来还敢不给我养老么?就算他不养我,不是还有……你呢么?你能忍心看着我孤苦伶仃度此一生么?”
“当然不忍,”方琮柔声道,搭在表少爷肩头的另一只手轻轻摩梭,“我这辈子只愿与你相伴到老,愿为你弃家舍业……无子无孙!”
这番话方琮却是极认真说的,表少爷身上一僵,强忍着未动声色,然而已至二人面前的表少奶奶却再也按捺不住焚**火,一巴掌狠狠抡来,正甩在表少爷的脸上,青着脸尖声叫起:“――卫天阶!你――你是畜牲!你下流无耻!我恨你!我――我杀了你――”边尖叫着边伸了长长指甲的十指胡乱挥舞着往表少爷脸上抓来。
表少爷挨了那一巴掌后勃然大怒,跳起身一拳砸在桌上,直震得桌面上的杯盏一阵叮当作响,把趴在窗边看热闹的众人齐齐惊得回过身来,但见表少爷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被丫头婆子死死拦下的表少奶奶气愤已极地怒喝道:“刘氏!大庭广众之下竟敢如此撒野放刁!还把我这个做丈夫的放在眼里么?!”
方琮在旁立刻冷着声提高音量道:“天阶,你那岳父岳母大人难道不曾教给过尊夫人什么叫做‘夫为妻纲’么?!今儿这是什么场合?岂容如此悍妇在此胡闹?!我看你卫家的脸面全都要被她给丢尽了!”
表少爷闻言更是恼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冲着表少奶奶带来的丫头婆子们大喝:“还不赶紧把你们少奶奶带回家去?!嫌爷这张脸丢得还不够大?!”
众下人听了连忙死拽硬拦地把仍要冲向表少爷的表少奶奶给扯了住,方琮走至表少爷身旁,轻轻扯下他捂着脸的手,温声道:“给我看看,打得重不重?可需要去看郎中?”
“嘶……疼,帮我吹吹,”表少爷也放柔了声音,把脸凑过去,转而又恶瞪向表少奶奶那厢,“你一来就胡乱发的什么疯!我好歹是你之夫主,竟敢如此侮辱我于人前!在家中随你怎样还不够么?在外面竟也连颜面都不给我留一分!若非我――若非我性子软,换做别家郎君早便――早便将你――”
“天阶,天阶,莫恼,消消气,看气伤了身子,”方琮连忙拍着表少爷剧烈起伏的胸膛帮着他顺气,“你也是当真够能忍的了,在家里从不大小声,成亲至今一无所出,妾也不能纳一个,逼得你只能同我们这样无法无天的混在一处,这些也就罢了,偏家里有这么一位不懂礼教的悍妻,把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的颜面在众人面前扫得一文不值……唉!”
围观众人听了这才明白为何这卫家少爷会同方家少爷有着分桃之谊了――原来是因为家中有悍妻,既不肯让卫家少爷纳妾,又有着河东狮吼之威,以至卫家少爷在家中连高声说话都不敢,只好跑到外面同男人相好,还真是够可怜的了!
在场的皆是豪富之家的大主子小主子,三妻四妾眠花宿柳之事在这些人看来实属再正常不过,因而对表少爷的遭遇反而很是理解和同情,何况喜好男风在古代并非不容于世,相反更是风流子弟们乐于尝试的“高档”韵事,至多被人在背后说几句风流滥情罢了,不会有人因为这个原因就对你避而远之,倒是家中有悍妻妒妇这样有违夫妻之道的事才最易被人诟病,但多数矛头都是指向女方的,轻者遭人背后议论耻笑,重者就是众叛亲离成为娘家的罪人了。
表少奶奶被表少爷和方琮这一唱一和的配合气得几乎要厥过去,她自小被娇惯着养大,哪里受过一丝半点的气,更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的人,本就极爱面子的她早就怒火冲头,根本顾不得对这二人的话一一反驳,心心念念只想着冲上去揪打表少爷以泄心头之恨。
人一恼,力气就骤增,表少奶奶拼命地挣扎竟摆脱了丫头婆子对她的钳制,尖叫着冲着表少爷扑过去,方琮见状连忙拉着表少爷向旁边闪躲,表少奶奶恼极,随手扯起旁边一只木雕的秀墩,高高举起,奋力丢出,方琮与表少爷反应极快,两个齐齐往地上一蹲,堪堪将秀墩的来势避过,那秀墩去势不减,竟直直地向着坐在那厢一动不动的白大少爷砸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之间的距离也太短,没有人能反应得过来,随着众人下意识地一声尖叫,眼睁睁地看着那秀墩重重砸在白大少爷的头上,白大少爷连哼都没哼一声,向后一个倒仰,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秀墩掉下来后又砸在他的身上,随后才弹开,咕碌碌地滚到一旁,原地只留下被砸得头破血流不知生死的白大少爷,静静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99离是不离
99、离是不离
白二少爷第一个反应过来,大步奔至白大少爷身旁,沉声喝了一句:“去找郎中!”
表少爷二话不说就奔了楼下去,方琮本想跟上,然而抬了抬脚又收了回来,站在一旁盯着早已吓傻了的表少奶奶看。
几乎与白二少爷同时做出反应的人是罗扇,飞快地跟着白二少爷奔到白大少爷身边,随行伺候的绿蕉绿柳早吓得僵在原地,白大少爷那满头的鲜血几乎把这两个没怎么见过血的小姑娘唬得晕厥过去,这会子早就哆嗦成了一团,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待白二少爷小心翼翼地托起白大少爷的上身抱在怀里之后,罗扇便掏了帕子仔细地去擦白大少爷额上的鲜血,围观众人此时方才反应过来,轰地一声乱了,七嘴八舌嚷成了一团,罗扇皱了皱眉,起身钻出包围圈,找到闻讯赶来的酒楼掌柜,请他立刻准备一个有床的房间出来,另烧一壶热水、备好干净的巾子,全都放到那房间里去,随后又去了趟小厮们所在的休息室,把青山几个叫上,复回至大厅中。
拨开围观众人,见白二少爷身边此时却多了一个人,蹲在那里,长裙曳地,正伸着手用自己的帕子接替罗扇刚才的行动,帮白大少爷擦着额上的血。
是黎清清。罗扇便立在原地未动,只让青山他们过去,白二少爷抬头看见了,令青山几个小心将白大少爷抬了,正要去找酒楼掌柜要个房间,那掌柜的已然赶了过来,不待白二少爷张口就抢着道:“这位少爷让准备的房间已经备妥,热水和干净巾子也有了,请随鄙人来罢!”
白二少爷看了眼站在那里平静自然的罗扇,抬步就跟着那掌柜的往外围行去,罗扇则跟在抬着白大少爷的青山几人的后面,围观众人纷纷让出路来,目送着白家之人去了那准备好的房间之后,这才又哗然一片地议论起方才这场急转之下的变故来。
才刚把白大少爷在那房间的床上安置妥当,表少爷已经带了郎中赶了过来,郎中一进门便开始吩咐:“去烧壶热水来!另准备好干净的巾子!闲杂人等一律回避!”边说边往床边走,至床边后才发现热水和巾子早已妥妥地备在那里了,不由愣了一愣,不再多话,当下坐到床沿上替白大少爷医治起来。
罗扇随同众小厮丫头一并退出了房间外,屋内只剩下了那郎中、白二少爷和表少爷,一起出来的还有黎清清,方才她是跟着进了房间帮忙安置白大少爷的,立在门口处顿了一顿,这才慢慢地往回走,一眼瞥见了罗扇,便冲着她笑着一招手:“丫头,来,我有话问你。”
罗扇依言过去行了个礼:“黎姑娘有何吩咐?”
“我看你似是白二公子身边的丫头,对么?”黎清清笑问,罗扇应是,她便又道,“你们白大少爷的病……最近可好些了?”
罗扇有些纳闷儿,这姑娘明明是对白老二有意思,怎么又关心起白老大来了呢?唔,许是爱屋及乌,见白老大伤着了便想多打问打问,以便跟白老二在一起时更有话题。
不过白家人自己内部的事罗扇也不想随便告诉外人,因而答道:“小婢才刚到二少爷身边不久,对府中之事不甚清楚,望姑娘莫要怪罪。”
黎清清“哦”了一声,回头看了看那房门,还待再问,便见黎清雨站在几步外皱着眉叫她:“清清!你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过来!”黎清清红了红脸,连忙应着匆匆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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