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玉昭暗自得意。
颜非为紧接一句:“反正我早上做了很多点心,带着路上吃。”
古玉昭噎了一下,咬牙。
颜非为出门也找了块布蒙着脸,她不是怕自己太漂亮被人非礼了,她是怕路上又遇到一个人指着她的鼻子喊:“潘十娘!”
一共有两个人叫过她这个名字,第一个把她绑了想将她嫁给泼皮无赖渣中之渣的渣男范三,第二个喊了这句话之后就激动的变成活死人了。
和自己长得一样的潘十娘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奇葩啊。
“往左拐。”小孩儿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颜非为的胡思乱想,她低头瞧了眼哈欠连天的小孩,不大相信小孩子的方向感,指着前面路口左边确认,“这边,对吧?”
祁楚音是被颜非为从床上强行拉起来的,可怜的孩子根本没睡醒就不得不一大早跟着他后娘出门办事——没办法,颜非为虽然有地址不过她不认识路,古玉昭不说他的体质走两步就喘,颜非为怕他和某个美少年一样被“看死”。
“嗯。”祁楚音用力点点头,眼睛里带着雾蒙蒙的水汽,颜非为忍不住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蛋,“和你爹一样可爱。”
祁楚音脸上忽然浮现出失落的神情,低声道:“楚儿好想爹爹。”
颜非为好笑,这小东西也太依赖他老爸了,不过也不奇怪,毕竟他这么小就没妈妈,“祁莲白”肯定宠他宠的狠。
她自以为想明白了,弯腰抱起祁楚音安慰:“我们走快点,快去快回,马上就能见到你爹了。”
祁楚音不说话,抱着她的脖子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嘴巴扁着。
“搬家”用了一个上午不到,就和古玉昭说的那样,只是把他书房里的书搬到了新居,剩下的东西一件也没动,锁上大门,“一家三口”坐在雇来的轿子里,来到了新居。
新家远比颜非为预料的更好……不对,好太多了!
颜非为和祁楚音两个人站在一座朱红大门的宅子前,两个人的动作表情十分一致,仰脸抬头瞪眼张嘴,表情傻乎乎的。
惊讶是有的,惊讶的傻张着嘴巴就有些夸张了,这俩人完全是脑袋仰的太狠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开了。
但古玉昭不这么认为,他对颜非为鄙夷更甚,缓缓的从轿子里走出来,咳嗽一声:“非非,我们进去了。”
颜非为转过头见他竟然下了轿,而周围似乎忽然瞬间安静下来,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她往古玉昭周围扫了一遍,冷汗顿时就冒出来了。
不说抬轿子的四个轿夫盯着古玉昭的脸已经傻掉了,路过的行人看到他的也走不动路了,堵在路上的人正在迅速的增多,每个人无论男女老少眼神都直愣愣的盯着颜非为,而其中不乏一些让人感觉十分不好的欲念和贪婪。
“莲白,走了。”她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路过祁楚音身边的时候顺手拉住了小孩儿,几乎没跑起来拖着两个人进了大门,然后转过身砰的关紧了大门,把所有窥探的视线都挡在了门外,然后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古玉昭低头瞥到两个人仍然牵在一起的手,挑了挑眉,颜非为没注意,或许是注意到了也不在乎,她含蓄的说道:“莲白,下次还是不要轻易出现在大街上了,出去了也要记得蒙着脸……还有,”颜非为语气微妙,“我一直以为你很穷。”
古玉昭淡笑,这里本来就是他的一处宅邸,外人根本不知道,就连这座宅邸的下人也不知道他们的主人究竟是谁,他留着这里就是为了给自己准备后路,不曾想真的有用到它的一天,这还得拜潘十娘古亭枫所赐。
“自从楚儿的娘亲去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古玉昭提起“亡妻”,语气多少有些伤感。
颜非为自然不好意思再问。
这时从宅子里面走来一个留着胡须的男人,他看到古玉昭的容貌,同样怔愣片刻,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低下头恭恭敬敬的作揖:“展飞见过老爷、见过夫人、见过小少爷。”
颜非为第一次被人这么恭恭敬敬的拜见,全身不自在,见古玉昭倒是从容淡然面上依然带笑,于是也努力镇定下来,学着古玉昭的样子含蓄的点点头,拉着古玉昭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她到
底是紧张的,压根儿忘了在外人面前还拉着人家的手。
古玉昭有意看她出丑,过来之前什么也没告诉她,如果不是从颜非为拉着自己的手上察觉到了她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镇定,说不定还真被她骗过去了。
这只是开始,以后还有好戏要看,非非,你可别叫为夫失望,古玉昭不怀好意的想。
10、羡慕妒忌恨
宅子很大,除了管家展飞之外还有一众供使唤的丫鬟小厮,颜非为一下子从猫儿巷的普通民妇一枚变成了宅门里的地主婆。
祁楚音终于不用再跟他伪爹后娘挤一张床上,其实小孩一点也不介意的,但古玉昭下的命令不容违反,对外他说一不二,冷眉冷眼让人敬畏,对颜非为继续飚演技,温柔无限暗含失落的一句“我这也是为了楚儿好”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阵营,祁楚音只能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睡了。
而古玉昭还特意给祁楚音配备了两个小丫鬟和一个婆子来伺候,颜非为身边也安排了两个粗使丫头两个贴身丫鬟以及一个各方面经验都很老道的婆子。
“我因身子不好,管家一事都是亡妻打理,展飞是后来才请的,现在你是当家主母,所以今后管家一事要劳烦非非多操心了,若有不懂之处,可以询问展飞,府中下人都供你随意支使。”古玉昭看似语气温和婉转,但实际上仔细琢磨就会觉得他态度强硬罔顾颜非为的意愿直接替她做了决定。
颜非为被赶鸭子上架,看着古玉昭好看的眸子里期许的神情一个“不”字都没忍心说,硬着头皮答应了,心里苦哈哈的,管家什么的,她根本没经验啊。
展飞当然会传授颜非为管家之道,可府中下人……古玉昭怎么可能让颜非为顺顺当当的接管一切?
打理后宅其实还蛮简单,颜非为真正接触了才感觉到,在她看来和管理一个公司道理相同的,她本来就有经验,一点就通,这令展飞十分意外。
他做这座府邸的管家五年有余,对于主人从来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名字年龄相貌一概不知,但主人的手段他真真切切的见识过,印象深刻,说一句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不为过,所以初见古玉昭的时候,展飞怀疑过是不是弄错了,这么一个相貌出尘气质温和不似凡人的男子就是主人?
也许此人只是得到了主人的信物和口令,并不是主人本尊?毕竟对方的身形声音和他记忆中的主人也有些出入。
等到古玉昭暗地里把他叫到书房的密室里谈话之后,他才敢肯定,名为“祁莲白”的男子必然是主人无疑了。
尤其是主人的吩咐……他回头瞥了眼正在看账本的颜非为,垂下眼皮,短短几天的接触,他感觉夫人是个极容易相处的女子,聪敏和善气质不俗,并且还懂得医术,对主人亦是实心实意的好,只可惜,主人的心似乎并不在夫人身上,表面的温和关心都是假象,夫人根本不知道真正的主人是什么样子的。
还有那个命令,分明是主人有意为难夫人,而夫人对此却一无所知。
展飞轻轻叹口气,罢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家,如果不是被主人看中将他从那些人手中买下来,他现在早就病死了,哪里还有命衣食无忧的活到今日,即使主人让他去死他也愿意的,夫人是好人,但主人的事情不该他插手。
该教的展飞都教了,这是颜非为第一天独自管家,她坐在正厅里,看着手中的花名册,点了几个人的名字,问身边的小丫鬟:“立春,刚才我念的名字都记住了吗?”
立春道:“回夫人,记住了。”
颜非为身边两个贴身的丫鬟叫立春和立夏,粗使的叫立秋立冬,不是她给起的,是古玉昭直接从花名册里挑“春夏秋冬”,颜非为开玩笑:“你还真知道省事。”
古玉昭道:“我瞧着有意思,正好凑做了四季就给你送去了。”
事实上展飞在古玉昭来之前就已经把伺候颜非为的人都准备好了,个个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力求把新夫人伺候的满意了,春夏秋冬四个人是古玉昭找来替换另外四个的,立夏容貌出挑性子不安分,立秋立冬长舌八卦性子刻薄懒惰,还有给颜非为安排的婆子,有经验是没错,但年纪已经不小了,人也喜欢犯懒,古玉昭就是看中她们这些才特意安排到颜非为身边的,至于立春,反而是几个里最安分的一个了,她纯属是来凑数的,就是不怎么聪明,人憨憨的不够机灵,颜非为却一眼就喜欢上她了。
而另外几个人,因为刚刚相处,她暂时看不出什么。
等颜非为琢磨出来对要处置的几个人具体的赏罚,思绪回神,这才注意到刚刚通知的几个下人还没有过来,奇怪:“立春,你刚才每个人都通知到了吗?”
立春急忙道:“是,都说了。”她还特意把自己通知的人名重复了一边,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