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宫女反驳道:“怎么不重要?宫里哪个女人不是仪态万千,容貌出众。”
赵星语的手指快戳到她的鼻子上,“你都说了是宫里女人,我是宫外的。就你们这样连宫里宫外都分不清的人还来教我礼仪,可笑之极!来人,送客!”
这些老宫女平时关在皇宫里憋了半辈子的郁气,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勾心斗角折磨人。这次逮着机会出宫,打听到要调教的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女人时,一个个都想着怎样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此女的痛苦上,况且传旨太监还特意嘱咐要好好“关照”此女。岂料还没发挥十分之一功力就被赵星语一句“送客”撵出门外。
宫女们挣脱掉仆役,大喊大叫:“你不能赶我们走,我们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赵星语眼睛一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爹娘把我生成这样,他们都还没嫌弃过我,你们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皇上只说让你们教我宫廷礼仪,可没说让你们来践踏我。我见了皇上倒要问问,是不是每个进宫的人都得先整容一番?”
老宫女虽然听不懂整容的意思,但是也知道赵星语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她们本来就揣着一点小心思,被赵星语毫不留情地揭开,一个个又惊又怒。任务没完成前是万万不能回宫复命,偏偏赵星语又这么强势,留与不留都左右为难,直把宫女们急得大汗淋漓,面红耳赤,吵闹不休。
“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赵星语看着老宫女的嘴开合不停,觉得几百只鸭子同时在呱呱叫,如果这也算一种宫廷礼仪的话,只怕皇宫早就吵塌了。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周伯,给她们点颜色瞧瞧。”
这些宫女光动口就如此厉害,如果再动手,恐怕自己的老骨头都要被拆了。周伯此刻特别聪明,义正言辞地拒绝道:“小人从不打女人。”
赵星语四处寻找顾镜文,平时这小子跟自己形影不离,然而现在连个影都找不着。“哼!”她瞪了周伯一眼,转身走进房间生闷气,没办法,她自己也惹不起这些中年大妈啊。
正当怡园的仆役和宫女们相持不下的时候,肖致远带着一队衙役赶到。原来此次纠纷声势之浩大,闹得衙门都知道了。肖致远听说怡园出事,担心赵星语的安危,火速赶来却见如此场景,真让人啼笑皆非。
肖致远找到赵星语好生相劝:“妹子不要和这些奴婢计较。此次盛宴我也有所耳闻,听说其他几国的国君都会来我国朝贺华容公主和吴太子的婚礼,想必是皇上怕你失了礼仪,所以才有此安排。”
以前看电视清朝皇宫里的嬷嬷教训小宫女,责骂、鞭打都是小儿科,像容嬷嬷之流还来点辣椒水、针刺等刑罚,赵星语可不愿意遭到这样的虐待,故尔她借题发挥把这些心理变态的宫女赶出去。如今见肖致远提到皇上,心知皇命不可违,只得借驴下坡叹气道:“不是我要违背皇上旨意,只是这些宫女太过分了,她们教我礼仪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管我长得好不好看,脚大不大……”她先对着肖致远劈里啪啦诉了一大堆苦,才说出心里的打算,“只要她们老老实实教我礼仪,我也会认认真真配合,可是她们要蹭鼻子上脸的话,我就只有关门放狗撵出去!”
肖致远擦擦额头的汗,又是耐心劝慰了一番,才沉着脸出来对宫女们说:“赵小姐那边我已经帮你们求情说好话,她答应配合你们认真学习宫廷礼仪。但是你们自己也要守点本分,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要有数,再出现这样的情形,我就不管了。”
宫女们感激连连,一个个低眉顺眼地走进怡园,再不复初来的趾高气昂,瞅着赵星语凶神恶煞的表情,心中懊恼,还以为是个软柿子,那晓得当真是个母大虫。
赵星语见自己的下马威已经达到,语气一转,分外柔和,“各位姐姐真心待我,我就真心待诸位。大家出来混都不容易,谁也别琢磨着为难谁。你们认真教,我定认真学,好吃好喝供着,快快乐乐渡过这十日。若是有人不配合,莫怪我不留情面。”
宫女们诺诺点头称是。
此后十日,宫女和赵星语进行了友好互惠的合作:宫女们除了教授宫廷礼仪,其他一概不多问、不多说。赵星语每日完成学习内容后,就请宫女品尝自己的手艺。宫女们哪里见过现代精美的民间小吃,人人都吃得眉飞色舞,乐不思蜀。
俗话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宫女们手上的劲道变得比那桂花糕还软绵,嘴巴变得比那莲子羹还甜腻。即使赵星语愚笨,老学不会这些繁琐的宫廷礼仪,宫女们也是轻言细语、和蔼可亲。于是,枯燥的十日宫廷礼仪教学就在众人皆大欢喜的情况下顺利完成。
第二卷 京城破案篇 第97章 落花有意水无情
第97章 落花有意水无情
赵星语一直想不明白,各国国君来魏国恭贺华容公主和吴太子的婚礼关自己什么事情,为何还要让自己进宫参加宴席,直到唐风音的不请自来才弄清楚其中的弯弯道道。
唐风音的容颜略显憔悴,额前几缕发丝被风吹散,不知怎的竟给人一种颓废的沧桑,靛蓝色的直襟长袍也不像往日那样贴身合体,秋风咋起,凸显单薄。
他来的时候,赵星语正在忙碌,他便静静地坐在院中观摩她学习宫廷礼仪。
但见赵星语头顶盘子目不斜视,背插木板昂首挺胸,脚套细绳轻挪慢移。这都是赵星语和宫女们商讨后定下的规则,这样强制性的训练才能改掉她站没站相、坐没坐姿的懒散习惯。她已经打定主意,将来穿越回去后,就开一家礼仪公司。
训练结束,赵星语走到唐风音面前,先把盘子、木板、绳子一扔,才大大咧咧地趴在石桌上喘粗气,顺便问出他的来意。
唐风音愁容敛去,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父亲怕你不肯好好学习宫廷礼仪,让我过来劝劝你,谁知你如此刻苦努力,根本就不需要人担心。”
“为什么我要去皇宫参加宴席?我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耶?”
“你现在的身份一点也不普通,且不说天下第一食客的名号,光凭你连着勘破两大奇案就够让人瞩目,如今你又获得奇石,是唯一一个知晓天书秘密的人。各国国君都不约而同提到想在宴会上见见你,所以皇上才召你入宫。”还有一句话唐风音没说出来:你身揣凤凰宝藏秘密,如何不让人闻风而动。
硫磺石早在唐风音送进宫前就被赵星语做了手脚,用石灰水腐蚀掉穿越硕士留下的内容,她不怕石头暴露自己的秘密,只恨这些当权者一句“想见见”,自己就得汗流浃背地学劳什子*廷礼仪,到了皇宫还得磕头谢恩,想想都来气。
唐风音蠕动嘴唇,忐忑不安地问起另外一件事,“听说胡小姐来过这里?”
赵星语回答的心不在焉,“是来过。”她心思游离,为进宫磕头的事情发愁,根本就没注意到唐风音的紧张。
“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
唐风音急切解释:“星语,你不要听她乱说,我会想办法让父亲解除这门亲事的。”
赵星语用手撑起下巴,打量他半天,奇怪问道:“为什么要解除这门亲事?其实我觉得胡小姐人长得漂亮又精通书画,刚好配上你雅文公子的名号,你俩算得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风起花落,一粒桂花瓣飘进唐风音眼中,他痛苦地眯起眼睛,抽出丝帕掩住面目,丝帕下的声音透着几缕哀伤,“风吹离人泪,花解何处愁?去岁复今岁,她不知我忧……”
赵星语听得心惊胆跳,急忙打断他的话,尴尬地说:“要不要我找个丫鬟帮你看看眼睛。”
唐风音低下头,“无妨,我休息一会就好。”
赵星语默默坐在一旁,心乱如麻,她虽然不精通文才,但这几句浅显的诗句还是听得明白,然而让她不敢置信的是唐风音真对自己动情了。一边是父命难违的亲事,一边是喜欢的女孩,如果换成自己处在这样的局面,估计也会陷入痛苦纠结中,难怪他最近一直郁郁寡欢。
赵星语佩服自己还能这么冷静地旁观分析,但自己不喜欢他,注定只能拒绝他了。她假装不知道他的心意,站起来说:“最近我又发明了一种油炸桂花丸子,我去弄来给你尝尝。”步履匆匆,竟是从未有过的慌张。
唐风音放下丝帕,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间,他伸手把石桌上的桂花残瓣拢在一起,轻叹一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不与赵星语告辞,径直离去。
赵星语站在厨窗边,一双深潭般的眼睛望着唐风音离去的背影,心中黯然:唐宰相估计是要对自己下手了,才逼着唐风音断绝对自己的感情。其实她也曾经萌动过利用唐风音对付唐宰相的念头,但仅仅想了一下就打消这个念头,古人对孝极为看重,唐风音又特别注重礼教,她自忖还没那么大的魅力能让这两父子交恶。况且真到了翻脸无情的时候,她就算斗不过唐宰相,大不了玉石俱焚一起玩完!这样也好,省的翻脸的时候大家左右为难,只是如此一闹,怕又将失去一位朋友了。哎,真希望不要等到那一天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