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语一惊,顾不得手痛,问道:“这些事不是姐姐和其他嫔妃在打理吗?我何德何能……”
凌皇后抬手打断赵星语的话,她当然不会告诉赵星语这是皇上的旨意,她露出一抹戚戚的哀伤,叹道:“往年都是几个品级略高的嫔妃在帮我,可是如今雪妃去了,明妃身子不好还需休养,雅妃又不会管理,无奈之下我只能想到你了。你要是不帮我,我还真犯愁这一大摊子事情。”
赵星语嗫嚅道:“不是还有其他的嫔妃吗?再说这些毕竟是宫里的家务事,我只是个外人……”
凌皇后掩口笑起来:“妹妹怎么还把自己当外人啊,我早就跟你亲如姐妹了,实话告诉你,我还打算近日在皇上面前推荐你呢。不过这一开始嘛,不可能立为贵妃,但是相信凭你的聪慧加上我的帮助,假以时日就能让你身居高位了。”她嘴里说得舌灿莲花,其实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堵不如疏,既然皇上对春兰有意,瞧这架势自己也挡不住,不如卖皇上一个人情,同意立春兰为妃子。但是她可不愿意看到春兰受皇上宠爱与自己并驾齐驱甚至超过自己,所以她打算立春兰一个九品以下的低等品级,让春兰慢慢爬去。这样在皇上那边有了交代,凭春兰低等的嫔妃地位也跟自己做不了对。
赵星语傻傻地看着凌皇后的嘴巴一开一合,脑中已经乱成一团浆糊。自己是想借凌皇后之势逃出皇宫,不是借其势当什么见鬼的妃子,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居然成了这种局面?
凌皇后见赵星语面无表情,还以为她是嫌弃不能一开始就做贵妃。语气便有些冷淡地问道:“怎么?春兰妹妹对我这样安排不满意?”
赵星语被小桃悄悄推了一把,反应过来。但是她不能像对雅妃解释那样告诉凌皇后自己并不想做刘季磊的女人,只能赶紧强颜欢笑地回答:“我是太高兴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多谢皇后姐姐的赏识……我突然感觉有点不舒服,请容我先行告退。”
凌皇后皱着眉头吩咐曼音送客,再不复初见赵星语高兴的模样。哼,这才刚说要立她做妃子,她就这样得意忘形,真是不知进退的女人。
估摸现在才到下午两点多,但太阳已经收起它那淡淡的光芒,好像也怕冷似的躲进了灰蒙蒙的云雾里。赵星语失魂落魄地离开怡蕙宫,凛冽的寒意伴着枯叶的凋残,一缕缕袭向她略显冰凉的躯体。
小桃偷眼打量赵星语,不明白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小姐怎么突然就像霜打了的茄子焉揪揪,她担忧地问道:“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我去请个太医来。”
赵星语泛起苦涩的笑容,如果这事是请个太医来就能解决的事情该多好。她才不要做刘季磊的女人,跟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生活在一起,还得忍受他左拥右抱,想想都可怕。她忍不住寒意上涌,打了个喷嚏。
小桃不敢再耽搁,焦急地说:“小姐,你怕是又染上风寒了,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
风寒?赵星语蓦地想到自己既然可以病一次就可以病二次,索性装病拖到找办法出宫的那一天。哎,这都是个什么事啊,人家都是虐别人,她却得装病虐自己。
第二卷 京城破案篇 第164章 为病我受冷风吹
第164章 为病我受冷风吹
万籁俱寂的夜晚,偶尔能听到寒风拍打窗框的声音,许多人都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得正香,一个黑影却鬼鬼祟祟从炕上爬起来,慢慢挪到墙边把窗户敞开后不动了,这个黑影就是准备装病虐自己的赵星语。
白天杨太医已经来检查过,并无大碍,开了几副中药就离开了。但这不是赵星语想要的结果,她期望自己的病情被形容得越重越好,这样才能躲过凌皇后的安排,而刘季磊也就不会对一个病怏怏的女人感兴趣了。
她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买通太医做伪证,只能用事实来说话,没病也得整出病来。所以亲自策划了这次“半夜求病”的事件。平时她裹着厚厚的棉衣都冷得受不了,何况现在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亵衣。亵衣几乎成了冰片子拼命地往肉里钻,那种沁骨的寒冷让她的血液都快凝结,只剩心脏还在缓缓跳动。
原来人们常说的冷得发抖并不是冷到极致,当赵星语发现脸已经被冻僵,嘴巴想活动一下都非常艰难的时候才知道能“抖抖”都算幸福的了。她想起林忆莲唱的《为你我受冷风吹》,其实根本就不需要等到“寂寞时候流眼泪”,风一吹眼泪就不由自主地往外流,就像冰渣子划过脸庞极不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赵星语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自我虐待”,她挣扎着想要逃回被窝里,才刚转个弯,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摔下去。即使摔在软软的地毯上,还是发出很大的声响,不过她全身已经僵硬,摔下去倒感觉不到疼痛。
响声惊动了青红和小桃,两人急忙奔进内室,看到赵星语倒在地上大惊失色,急忙把她扶进被窝里,青红留下照顾,小桃马上去找值班太医。
赵星语回到火热的炕上,终于找回一点温度,结结巴巴地说:“快去把窗户掩住。”
青红看到敞开的窗户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心疼又焦急地说道:“小姐,你何必作践自己……”
“等我有精力了再给你解释。”赵星语摆摆手,急促道,“太医如果来了,就说我风寒未愈,且有加重趋势,甚至还会传染人。”说完就双眼紧闭装成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
一个胖胖的太医打着呵欠赶来,见到赵星语四肢冰冷,额头发烫吓了一跳。他残存的瞌睡虫不翼而飞,把把脉象,躇眉道:“下官听杨太医说春兰姑娘的病情并无大碍,怎么到晚上就变得这么严重了?”
青红抹抹眼泪,哽咽道:“主子身子一直比较弱,上次生病就留下病根,本来杨太医叮嘱她好好休息,可是皇后娘娘又叫她去帮忙准备节庆之事,主子回来操虑太多,加上天气寒冷就再次病倒了。”
胖太医颔首道:“对对,这风寒之病就是要慢慢调养,切忌疲劳过度。”
青红又道:“主子曾经说她咽痒、头痛、肢体酸软,并说这病严重起来还会传染人。太医,麻烦你仔细看看有没有这么严重。”
胖太医和小桃都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胖太医的神色变得严肃紧张,若是普通风寒5-7日即可治愈,若是风热犯肺,肺失肃降,严重病情的可能转为不治之症——肺痨。当下他不敢马虎,又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检查了赵星语一遍,然而他潜意识里已经受了刚才那番话的影响,加上赵星语昏迷中还在不停咳嗽,再则宫中行医讲究谨慎第一,他检查了半晌才犹豫道:“春兰园长的病情确实非常严重,下官建议先让她静心调理一段时间,在养病期间不要和其他人过多接触。”
青红的眼泪突然像开闸的洪水汹涌滚出,扑在赵星语身上失声痛哭:“小姐你快好起来啊,你怎么会染上这么重的病啊……”
赵星语被压得一口气没接上来,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咳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更印证了“病情严重”之说。她也不装昏迷了,只用暗淡的目光扫了几人一眼,有气无力地呻吟:“咳咳,我这病可能会传染人,让他们都离开吧。”
胖太医巴不得离开,立刻退下去写药方,小桃迟疑了一下也说出去熬药。
屋里只留下赵星语和青红两人,赵星语叹道:“我这病可能真的会传染人,你也出去吧。”
青红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泣道:“不管小姐病得多严重,奴婢都不会离开小姐。”
赵星语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挣扎着把自己装病的计划说出来,并嘱咐青红在适当的时候记得推波助澜,安排完一切,这次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真正昏迷过去。
第二天,春兰园长又病了的消息再次传遍皇宫,但是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嫔妃们无一人亲自前去华阳宫探望春兰,都是派宫人把礼物捎去即可,废话,听说春兰园长的病可能会传染人,哪个不怕死的敢去?
刘季磊倒是想亲自去华阳宫探望赵星语,可是被凌皇后和一干太医死活劝阻。太医们虽然不敢完全确定赵星语的病会不会传染人,但是让其病气冲撞龙体终究不妥,万一皇上出了事,谁负得起责任。所以他们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拼命劝阻了皇上接近华阳宫。
还没到傍晚天色已经变得异常昏暗,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冰冷的围墙静静地矗立着,华阳宫里里外外都显得十分冷清,太监、宫女几乎看不见人影,连守在墙外的侍卫也躲了起来。凛冽的寒风刮过寂静的空气,树上几片孤零零的残叶被风卷起打着旋落下来,让人心底不由得生出几丝寂寥。
青红站在窗前眺望这个冷清的地方,心情矛盾地叹了口气。自从太医宣布“春兰园长病重,旁人切勿接触”的消息后,华阳宫就从门庭若市的热闹变成了门可罗雀的冷清。有时候她真不明白小姐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哪个人不希望宫殿里热热闹闹,不希望被皇上重视?可小姐偏偏要把华阳宫弄成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还准备放弃现在舒适的生活,千方百计逃出皇宫去过流离颠沛的日子。想到这里,她的头又开始痛了,小姐彻底逃离皇宫的那一天,也是她们跟皇上彻底决裂的那一天,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