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一天没吃东西,昭阳你得拯救我可怜的肚子!”楚娰清正眼都没看慕容熠尘一眼,继而转开话题。
“早知道你会喊饿,带了你喜欢的吃食。”慕容子暄温润的眸子漾着宠溺,将手里的食盒递了过去。
“谢谢,我不客气了,有你们真好。”楚娰清欣然笑纳,走到案桌前打开食盒,里头摆了几个精致的小菜,一壶清茶,还有桃酥饼,都是她的最爱。
唇角扬起浅浅的梨涡,心中暖意融融,她毫不客气地吃起来,可眼梢还是没骨气地睇了眼一直保持沉默的慕容熠尘,而他正一瞬不瞬的凝着她,眼底的情愫太过复杂,有自责,有怜惜,有无奈……
“楚娰清,你吃到下巴上去了,丢人。”昭阳惊呼一声,一针见血让楚娰清登时无地自容。
“你们要笑便笑,我是粗人,不懂得矜持。”楚娰清心虚地收回视线,埋头咬下一口桃酥饼,“真脆,知我者,昭阳也!”
“哪里?是六哥细心,知道你喜欢桃酥饼,我就让御厨赶工做了。”昭阳不好意思地垂眸,她性子迷糊,哪里记得楚娰清的喜爱。
“我是听嫣儿说的!”慕容子喧如实道,妻子简单的一句话,他却不知不觉铭记于心,实则潜意识里,他对楚姒清上心了。
“哦……”楚娰清顿觉食不知味,轻哦了声,慕容子暄投过来的目光太过炙热,而此时慕容熠尘的眸光寒意逼人,她可谓处于冰火两重天的境界。
“两位爷,郡主,下官能否告退治伤?”张大人浑身被抽了几鞭子,疼的龇牙咧嘴,气若游丝地求饶。
“滚!晦气的东西,本郡主警告你,若是再发现你对楚娰清用刑,我定剥光你的皮,将你家人.男的为奴,女的为妓!”昭阳恶狠狠地踹了一脚,威胁的话冷冷迸出。
“下官再也不敢了,郡主息怒。”张大人匍匐在地,姿态底下,卑微。即便没有郡主的威胁,他也没胆去招惹楚娰清了。
“滚,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昭阳嫌恶地别开视线,转而热络地拉住楚娰清说话。
张大人若获大赦,狼狈地窜了出去,穿过几条回廊,他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星子,妈的!而后朝着属下低语,“快给本官拿一件干净的衣裳来。”他得连夜赶去上头那里回话。
刑房里,昭阳喋喋不休地说着宽慰的话,“楚娰清,你且忍耐几天,我一定会求父皇彻查此事,还你清白,梅妃那狐狸精,嚣张不了多久的!”
狐狸精?楚娰清闻言,轻睇了慕容熠尘一眼,面具下看不清他的情愫,但那双黑眸已是蕴着不悦。
旁侧的慕容子暄亦是开口让楚娰清宽心,“清儿,我和岳父大人定会竭尽所能救你出去,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这几天就委屈你了。”
“谢谢姐夫。”楚娰清受宠若惊,礼貌性地回应,一句姐夫将二人的关系瞬间亲疏起来,也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
慕容子暄清隽的脸容掠过一抹落寞,而后又牵起唇角,“这是我理当做的,我答应你姐姐要护你周全的。”一字一句,不失得体。
“六弟,昭阳,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同她说。”一直保持沉默的慕容熠尘终是开了口,下起了驱逐令。
“好吧……”昭阳明事理,跟着慕容子暄出了刑房。
一下子,室内陷入沉寂,可闻得见彼此浅淡的呼吸,楚娰清在昭阳出门之前,已经兀自坐到墙边的长凳上,垂眸绞着胸前破碎的衣衫,一语不发,并不打算理会男人。
“清儿,你还在气我白日里的决定吗?”慕容熠尘从轮椅上起身站起来,大步朝女人走近。
楚娰清不愿说话,怕一说出口克制不了情绪,她气吗?凭什么气?她伤了他心爱的女人,他没杀她已是仁至义尽,整整一天,她脑海里就剩下他暴怒的命令,“来人,将这谋害梅妃的人打入天牢,等候皇上发落。”
越想,心底越是堵得慌,索性抿着唇不语。
“清儿,我问你,那件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你必须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慕容熠尘长身玉立于她跟前,眸光落在她血染的衣襟时,顿觉心疼不已。
他伸手,想要去触碰,但她嫌恶地躲闪,而后转过脸,闭上眼晴,随意地倒在长凳上假寐,依然不肯理会男人。
“让我看看你的伤势。”慕容熠尘对于她的冷漠相向,有些愠怒,又无可奈何。
楚娰清闻言,警惕地双手环胸,不让他触碰,讥笑道,“慕容熠尘,我受罪,不正是你所希望的?用不着惺惺作态,梅妃那件事,我白日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会重复第二次。”
语调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一颗心依旧没骨气地泛起微疼,他终究是不信她。
慕容熠尘陷入沉默,有些挫败地倚在墙边,那双眸子隐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愫,“清儿......”
楚姒清蜷缩在长凳上,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单薄消瘦的背影那般孤寂。
慕容熠尘留在刑房,久久不肯离去,见她呼吸均匀,眼中不禁掠过一丝无奈,走近长凳将女人整个抱进怀里。
“清儿,醒醒,会着凉的!”他轻声地唤着她,眼角眉梢漾着的皆是宠溺。
“唔……别吵,好累,好困。”楚姒清嘟哝着红唇,双臂下意识地缠上男人的劲腰,“他不信我……不信我…….我心里难受。”此时的她,卸下了浑身的刺,防备,梦里向他吐露心声。
“傻丫头,我怎么会不信你?”慕容熠尘心疼地裹住她冰凉的小手,将她搂得更紧了一分。她心肠慈善,更不会欺凌弱者,怕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对梅儿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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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姒清醒来时,睁开眼睛,发现天竟已经大亮,从冷硬长凳上起来,全身并无酸痛感,而她昨夜睡得极为香甜,垂眸,竟发现自己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胸口处的那一道鞭痕也不疼了,还被涂上了清凉的药膏。
是他做的吗?楚姒清心底很快否决,他如今巴不得她死,怎么会好心替她换衣服,上药?或许是热心肠的昭阳做的。
楚姒清舒缓着腰骨,从容不迫地步出刑房,外头,张大人似乎等候多时,恭敬地哈腰道,“楚小姐!昨夜睡得可好?下官给您准备了早膳。”
昨夜,上头那人又不知为何,改变初衷,让他好生伺候楚姒清,不能让她受到半分怠慢,为官二十年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哪里来了刑部,还得像佛祖一样供养着?
张大人今日低眉顺眼的模样跟昨夜的气焰,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楚姒清极为不屑这类见风使舵的人,挑眉冷冷道,“送到我牢房里来!”说罢,朝前走去。她如今是待罪之身,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引人闲话,只得安分地留下。
这世上,还没有能困得住她的地方,只是她得替周氏、秋菊着想,剩下的唯有忍耐。
她放宽心态,告诉自己来刑部地牢,权当是游历,还能寻处清净。
楚姒清用过早膳,抱膝安静地坐在角落,手习惯性地摸向怀里的空衣兜,那丝绢怕是在前天夜里落水弄丢的,她下定决心,出去后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将丝帕找到,并找出它的主人,组织里的人或许也随着那镇魂珠来到了昭国,而她,是时候筹备复仇计划了。
皇帝守候了昏迷的梅妃整整一夜,第二日精神萎靡地穿上朝服赶去早朝。
楚怀遇候在天胤宫门口多时,终得见皇帝的身影,忙不迭拂袖跪下,“臣有罪,教女无方!请皇上责罚。”
“哼!”皇帝讥笑一声,“楚爱卿何罪之有?你的女儿一个个能耐极了!”皇帝一想起被迫将凝香丸割舍的事,气便不打一处来,心中不禁怀疑这是楚老贼一手策划的!
“臣……”楚怀遇脸色骤变,惶恐地再次埋首,皇帝嫌恶地剜了他一眼,阔步离开了。
楚怀遇抹了一把虚汗,忧虑浮上心头,转而又把一切罪责归在楚姒清那个不孝女身上。
天胤宫内殿,紫色珠帘被撩开,一抹黑衣飞速地掠了进去,将守候的宫人弄晕,而后一步步朝床榻走近。
梅妃脸色憔悴、虚弱,惨白地无一丝血色,静静地躺在那里,呼吸亦是微弱至极,仿佛下一瞬就要香消玉殒。
“梅儿……”男人低声唤着,语带怜惜。
梅妃眼皮牵了牵,面色又很快归于沉寂。
“梅儿……我知道你醒着。”男人坐到床边,执起女子纤弱无骨的小手。昨日大殿发生的一切太过诡异,以楚姒清的性子,出手不会置人于死地。那么,唯有一个可能,是梅儿有心筹划。
梅妃缓缓睁开凤眸,虚弱地凝着男子,“尘……”话出口,已是哽咽不成声。
“明明无事?为何要继续装昏迷?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慕容熠尘将女子拉入怀里,责备的语调带着无尽的怜惜。
“如果我就这样死了,你会不会为我难过?”梅妃盈盈水眸深情地望进男人黑瞳里,话一出口,又自嘲地勾起唇角。
“不许说这样的话!你的病会痊愈,你也会长命百岁。”慕容熠尘厉声打断她的话,将头抵在她肩头笃定地说着。
“尘,或许我死了!还能助你一臂之力,皇上盛怒定会牵连整个楚家,六王爷不再是你的劲敌!”梅妃哀伤地抹了一把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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