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云染点了点头,是有听说过,那相府大小姐挺喜欢秦容的,秦容也的确生得不赖,又是与太子最为亲厚的皇子,会喜欢他也不奇怪,顿了顿,轩辕云染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恍然大悟:“你不想娶她?!为什么?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否则娶谁为妃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邪面颊绯红,轩辕云染顿时又惊又喜,果真被她猜对了,无邪有喜欢的人了!也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无邪竟然为了她,连相府小姐都不肯娶了!她忽然有些羡慕起那个女子了,就像当年羡慕那秦燕归要娶的女子一般,无邪为了她,竟然连自己的命都差点丢了!
“那你为何不告诉父皇?让父皇把你喜欢的人指给你就是了!”
“我……”无邪一时回答不上来。
“哎!”轩辕云染却是一声叹息,看来那女子并非寻常世家子女,否则也当配得上无邪了,无邪不肯告诉皇上,定是为了保护那女子,毕竟……身在皇家,婚姻大事,素来身不由己……
“无邪,你别担心,我一定帮你!”轩辕云染心中感动,更是义气大发:“反正你不想娶那相府小姐,我便让那相府小姐嫁给秦容就是了!”
无邪一愣,面色有些为难:“你有办法?”
轩辕云染拍了拍胸脯:“我自然有办法,你看着就是了。无邪,咱俩是朋友,我一定会帮你的!”
无邪面露感激,轩辕云染更是得意,嘱咐了一番要无邪好好歇息才离去。
“世子……”
待她走后,无邪方才敛去了面上的神色,静静地,垂下眼帘来,辨不出喜怒,直到容兮唤了她一声,她才似有若无地抬了抬唇,心中苦笑:“容兮姐姐,我如此也太不厚道了。”
轩辕云染率性单纯,自然好哄骗,无邪心中有计,可这计却需哄着轩辕云染来的,那样率性的女子,她却利用了她的真心,无邪此刻反倒有些不忍辜负了轩辕云染那的一片赤子之心了。
“世子多虑了。”容兮依旧生性冷淡,自然不知无邪心中的愧疚。
……
东宫。
挨了三十大板的秦容面色不佳,可也不敢坐着,只好站在秦川面前,神情有些愧疚:“大哥……”
秦川正在案前写些什么,落了最后几笔,方才停下笔来,抬起头来看他:“你动她了?”
今日他虽未去猎场,但五皇子和靖王世子打起来之事,早传到他耳朵里来了,听闻那孩子……还伤得不轻?
秦容下手素来狠毒,那小鬼必然是要吃些苦头了。
秦容面色正难看,可碍于太子在前,不好发作,只憋着一口气道:“我动她了!只可恨没杀了那混球!”
秦川微微皱眉,叹息:“老五,你何时才能学着不那么冲动做事?”
秦容被训得面红耳赤,不满道:“大哥,你怎么老护着那小混蛋?!你不知道,她压根不是什么好人!她成天装疯卖傻,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我告诫过你,不要动她。”秦川摇了摇头,但面色已经冷了下来,让秦容不敢再胡搅蛮缠。
061 燕归难归
秦容个性乖戾,为人又不折手段,秦川一贯对他有些头疼,果然,秦容见秦川的面色冷了下来,心中有畏,可仍旧不愿白白就吃了这三十大板的亏,他也想不明白,区区一个秦无邪,大哥为什么总是护着她?若不是父皇优柔寡断,那个小畜牲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室正统?如今连当年叱咤风云的靖王都只剩下一堆白骨了,她一个黄口小儿算什么东西?他更恨的是,父皇优柔寡断就算了,就连太子也这般优柔寡断,别说他今日还没动了秦无邪的性命,就是他真的错手杀了她又算得了什么?
秦川知道秦容心中不服,也不愿与他多说,挥了挥手让他回去养伤,秦容哪里就肯这么白白走了,面色不悦道:“大哥,今日我不能咽下这口气!”
秦川微微皱眉:“老五。”
“要扳倒宣王,动她最合适!”秦容不以为然,他实在不明白,大哥在犹豫些什么!
秦川不怒反笑,重新坐了下来,也不打发他下去了,只似笑非笑地问他:“你打算如何动小皇叔?”
“她算哪门子的小皇叔?!”秦容嗤了一声,阴沉着脸:“只要让父皇知道宣王野心勃勃觊觎皇权,父皇又怎能容忍他再坐大?”
“哦?”秦川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面上依旧是他惯有的温润儒雅,微笑着问道:“你有证据?”
“没有……”秦容愣了愣,忽然火冒三丈起来:“这还需要什么证据!秦无邪那混蛋不就是一个证据?!她成日装疯卖傻,肯定是宣王指使的,北方叛乱,说不定就是他们自己一手策划的,父皇还叫他去平乱?这不是让贼去抓贼?!”
“老五……”秦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当父皇不知道吗?”
“大哥?”秦容面色阴沉,愣是被秦川这一句话给弄得一愣:“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川抬了抬唇,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负手而立,狭长的凤眸眯起,看向那葱葱郁郁的草木被风撩动:“你当父皇真的偏宠孤?”
他连“孤”都用上了,可见此刻是用太子的身份在与秦容说话,而非他素日口中所喊的那个“大哥”。
秦容面色一凛,也凝重起来:“父皇不偏大哥,难道会偏三哥……可大哥是太子,名正言顺的储君,父皇百年之后,大哥就是一国之君,父皇自然应该扶持大哥。可三哥野心勃勃,觊觎皇权,是大逆不道,说不定他早就与靖王府勾搭上了,那皇室正统的谣传正合了他心意,父皇又怎么会容忍他?”
秦川唇畔的笑意更深,一派温润如玉的面容上,有一瞬的狡诈:“老五,宣王的人你非但不能动,就连宣王,你也别妄图去对付他。”
“为什么!”秦容颇为不屑:“是大哥你太小心过度了,我们不对付他们,难道还等着以后他们来对付我们?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大哥你太心慈手软了!”
他心慈手软?
秦川抬了抬眉,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父皇看重的,既不是孤,也不是宣王,是他自己。孤与宣王,就好比一把刀刃和一块磨刀石,父皇既不希望刀太钝,也不希望刀太锋利,令我二人相互牵制才是最好的结局。”
若说看重……建帝或许也曾看重过谁,不过那人已经死了,如今在建帝眼里,任何一个儿子都比不上那个已经死去的儿子,与其信任任何人,他更相信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皇权。秦燕归十四岁封王,纵使他有野心,也是建帝自己亲手纵容出来的,建帝确实对宣王颇为忌惮,但没了他,建帝又如何会对太子放心呢?
这些年太子势大,秦燕归对政事军事置之不理,这个平衡忽然被打破了,建帝自然会寻机会恢复这个平衡。
秦容虽然冲动好斗,但这一番下来,不禁也白了脸,狡兔死,走狗烹,这道理他懂。
“老五,你还是太性急了,这样性急,很容易上那小家伙的当。”秦川笑了,懒洋洋地挑了唇,自古君王,哪个不擅隐忍?能忍,才能走到最后,至于无邪那个小鬼……秦川凤眸微挑,意味深长,他不准秦容动她,的确是存了些私心……
秦容被秦川这样一番训斥,已经又恼又愧得面红耳赤,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向秦川认错:“大哥,是我错了,臣弟甘愿受罚。”
“算了,你也挨了打,伤得不轻,下去吧,让你家丫头给你上点药。”秦川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自始至终都不曾面露厉色,可这不愠不火的一番敲击,竟然已让跋扈嚣张的秦容被训得服服贴贴。
“大哥,皇嫂她……”秦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
“云染那丫头……”秦川失笑:“老五,你皇嫂性情直率,且顺从她的心意,不许忤逆那丫头。”
秦川哪能不知道云染那丫头素来与无邪要好,今日必然是为了无邪给秦容脸色看了,秦容这人,阴狠乖戾有余,沉稳谋略不足,旁人难以令他心服,可云染是太子妃,秦容不好忤逆了自己的面子,难免要处处避让云染三分,这会只怕心里有不甘。
既然秦川都这么说了,秦容自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然则秦川令他下去上药,秦容一时却踟蹰未去,面色难看,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秦川扫了他一眼:“还有事?”
“没,没有事。”秦容连忙摇头,向他告退。
好在这一次,无邪的伤并不重,就是些皮肉伤,这事才没有闹大,秦容那三十大板挨得也轻,二人几乎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多吃亏多少。
这狩猎比试虽然因为他二人的事出了点岔子,提早收场,但封赏却是继续,好几位青年才俊,因身手利落,颇得建帝赏识,受了不少赏赐。无邪因刚受了伤,神情怏怏地坐在位置上,有气无力地歪在容兮身上,看上去就好似受了多大的伤一般,看得秦容一阵不齿,他挨了三十大板,都没像她这般装腔作势!
秦容与无邪二人想看两相厌,就索性谁也不看谁,绷着脸,如世仇一般,秦川无奈地摇了摇头,唤了一声“老五”,秦容这才不得不缓和了些脸色,正襟危坐,不情不愿地向无邪行礼道:“听说了小皇叔没有大碍,秦容今日一时不分轻重,令小皇叔受伤,还望皇叔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