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酒菜看起来十分简单,可是酒却是上等的女儿红,味醇甘冽。而以她对毒药的研究,这酒也没有什么问题。
“生平也只有这样一点爱好了。”赫连丰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望着洛倾凰,眸光似乎有些闪烁,唇角漾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不出其中情愫。
洛倾凰不由蹙了蹙眉头,赫连丰虽然看起来没有对她有丝毫的隐瞒,态度也是温和有礼,可是她却总觉得赫连丰给她一种难以接近的遥远的感觉,好像他脸上带着一张面具,让你根本没有办法看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菜,随意聊着天,时间倒也过的快。
洛倾凰乌黑的眸子里面突然滑过一丝亮色,似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她的唇角微微一勾,话锋一转,悠悠说道,“今日和赫连族长相谈甚欢,希望来日还有机会。”
“随时恭候。”赫连丰听到洛倾凰的话,只是淡淡的应道,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而隐在暗处的拓跋润却是因此而恼怒不堪,可这里毕竟是赫连丰的军营,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只得怀着一身的怒气愤愤的离开。
洛倾凰乌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赫连丰,而赫连丰的神情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没有丝毫的起伏。洛倾凰不由蹙起了眉头,她都听到了拓跋润的声音,以赫连丰的功夫,不可能没有听到,那么他为何对她那句很有歧义的话不加解释,反而还故意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天色已经不早了。倾凰就先告辞了。”按捺下心中的疑惑,洛倾凰看了赫连丰一眼,不动声色的说道。不管赫连丰心里面打的是什么注意,现在还不是问他的时候,为今之计,还是先回锦国的军营和君倾宇汇合。
“后会有期。”赫连丰听到洛倾凰的话,只是站起来,将洛倾凰送到了军营门口,他便笑着说道,“我身体不便,就不再送了。”
洛倾凰微微颔首,示意赫连丰无妨,便独自离开赫连族的军营,回到了锦国的军营。
锦国军营。
君倾宇已经换下了流景公子的衣服,穿回了一身如同的红衣,他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狭长而魅惑的桃花眼里面泛着丝丝精光,唇角微微抿着,似乎正在思索什么,可是他的神情却偏偏又是那么惬意而自然,仿佛世间没有什么可以逃脱出那一双眸子。
“若是赫连丰就是当日救你的人,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圣天教主。”君倾宇望着洛倾凰,唇角漾开一抹飞扬的笑意,笃定的说道。
洛倾凰的脸上露出一丝赞同,只是眉间还是带着几分不解,她问道,“我也认为赫连丰就是圣天教主。只是他今日分明察觉到了拓跋润来了,而我的来意,他应当也已经猜到,可是他还是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并且让我安然无恙的离开了。我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
君倾宇的眼波微微流转,如同一幅水墨画染上了色彩,一点一点渐渐清晰,带着万丈光华,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声漫漫的说道,“或许我们的离间计就是赫连丰心中所想呢?”
“你的意思是,赫连丰攻打方城是假,想要借机削弱拓跋润和孤鸿朴的势力是真?”洛倾凰听到君倾宇的话,眉毛一挑,乌黑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亮色,唇角飞扬起一丝笑意,恍然大悟的说道。
君倾宇将身子坐直了一些,眸子里面也带上了几分正色,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悠悠说道,“北部游牧民族不过刚刚处于圣天教的控制之下,其实内部还不统一,这个时候攻打锦国,并不是明智的选择。所以,这一次攻打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削弱拓跋润的势力,好为以后统一整个北部游牧民族做好铺垫。”
“若真是如此,我们不妨和赫连丰谈一笔交易。”洛倾凰幽黑的眸子里面也闪过一丝狡黠,唇角勾着高深的笑意,继续说道,“我们帮他削弱拓跋润的势力,助他一统北部,而他则要承诺和我们联盟。”
“我们可以帮他削弱拓跋润的势力,至于一统北部,还是要交给他自己。毕竟没有永远的朋友,若是北部真的一统,难保他不会联合凌国、西决来对付锦国。”君倾宇挑了挑眉毛,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深思,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洛倾凰和君倾宇商议好计策,便连夜再次拜访赫连丰的军营,只是这一次不是光明正大的递上拜帖,而是直接潜入了赫连丰的军营。
一路行来并没有遇到多少阻拦,几乎是很轻松的就进入了赫连丰的军营主帐,而赫连丰的帐子里面灯火未熄,洛倾凰和君倾宇进去的时候,赫连丰正坐在灯下看书,神情怡然自得,似乎早就料到了君倾宇和洛倾凰会前来一般。
“你们来了。”赫连丰听到洛倾凰和君倾宇的脚步声,抬起了眼眸,神色平淡,唇角带着淡淡的温柔笑意,悠悠说道。
君倾宇挑眉看了赫连丰一眼,唇角勾起一抹邪魅不羁的笑容,乌黑的眸子里面带着几分审视,笑着说道,“叫圣天教主久候了。”
赫连丰听到君倾宇指出他的身份,似乎并不惊讶,他的眸光微微一厉,如同柔和的白云后面隐藏的闪电一般,骤然变得凌厉,唇角的笑容也带上了几分冷峻与陡峭,他望着君倾宇,似是不经意的应道,“流苏阁主不必客气。”
君倾宇听到赫连丰的话,似乎也不意外,他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浓浓的兴味,唇角的笑容越发邪魅飞扬,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客套了。”
“你助我剿灭拓跋润的二十万军队。我将北部游牧民族的势力撤出锦国领土。”赫连丰抬眸看了君倾宇一眼,平静自然的说道。
君倾宇的眉毛微微一挑,狭长的桃花眼里面闪过一丝精光,唇角微微扬起,悠悠说道,“你该知道,方城只有十万军队,要想剿灭二十万的军队,似乎不可能把。”
“不是十万。是二十五万。”赫连丰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寒光,和他平时的温润柔和截然不同,那寒光仿佛将他略显苍白的脸也映衬出几分寒气来。
君倾宇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面波澜不惊,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了。从他猜到赫连丰攻打方城的用意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赫连族和孤鸿族的军队其实是为了剿灭拓跋族的军队而来的。
当然,这也是他来到方城之后才料到的。
他一来方城就听白慕汇报了战况。从君贤齐全军覆没到白慕坚决守城的每一场战役他都仔细听了。他发现除了拓跋族,其他两族似乎都在有意的保存实力,而赫连丰的用兵之术更是精髓,虽然只有五万士兵,但其威力不低于拓跋族的军队。
若是赫连丰没有保留,那么以白慕的本事怕是也没有办法守住方城这么久。因此,他已经隐隐有些猜到了赫连丰的用意,也猜到了赫连丰的身份,所以才有了后来他去拓跋润的军营使离间计,他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动摇拓跋润的军心,二来也是为了试探赫连丰。
“既然如此,明日一早便出兵吧。拓跋族此刻军心已乱,正是出兵好时机。”君倾宇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整个人都显得孤寒陡峭,一股肃杀的气氛在他四周弥漫。
次日清晨。君倾宇便率领十万锦国军队对拓跋族的军队发起了攻击,拓跋润因着君倾宇昨日的话,心思大乱,已经没有办法安心指挥作战,而君倾宇刻意派人散步的谣言也已经在拓跋润的军队里面流传,拓跋润的军队此刻已经军心大乱。
洛倾凰随着君倾宇一起上了战场。
虽然她是将门嫡女,可是这却是她第一次上战场。她对战场的印象就是修罗场。
站在战场上的那一刻,洛倾凰才感觉到无论多么强烈的杀气,都比不上战场上深沉的死亡之气来的可怕,而无论多么惨烈的厮杀都比不上战场的血流成河。
那是几十万将士的以命相搏。没有所谓的思虑,没有所谓的仁慈,只知道每一刀挥下去,都必须杀人,你若是不杀人,那么人家就会杀了你。
君倾宇为了考虑洛倾凰的安全,并没有冲在最前线,而是在洛倾凰的身边保护她。洛倾凰乌黑的眸子印着战场上铺天盖地的猩红,她的眉头紧紧蹙着,握在手里面的剑有些颤抖。
“凰儿若是受不了,便回去把。”君倾宇看到洛倾凰的脸色苍白,似乎是不适应战场如此浓烈的血腥味,不由有些心疼,握了握洛倾凰的手说道,反正这场仗是绝对的稳操胜券,洛倾凰确实没有必要跟着他到战场上来。
洛倾凰听到君倾宇的话,却是倔强的摇了摇头,乌黑的眸子里面迸射出一股坚决,她望着君倾宇,一字字说道,“我若是连这都受不了,还谈什么和你比肩而立。如今天下的局势如此复杂,日后的战争必然不会少,我必须要成长,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
君倾宇望着洛倾凰倔强的神情,一如当初她在寒冷的冬天穿着单薄的衣服立在院子里面的神情,那般的倔强,那般的惹人疼惜,却也是那般的震撼人心。好像望着她的眸子,你就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一般。